——————(今天中午耽擱了,拖到了現在才更新,實在對不起大大們)——————
紫禁城奉天殿內,崇禎皇帝正怒氣衝衝的在御案上來回踱步,大殿中的大理石地板上已經有好幾個被他摔得粉碎的漢白玉鎮紙和上好景德鎮官窯青瓷,顯得一片狼藉,殿中的大臣內侍們都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不知多久之後,崇禎皇帝終於停下腳步咆哮道:“周延儒和陳新甲怎麼還沒來?再派人去宣,用八擡大轎請!把周延儒周閣老、還有陳大人他們擡也給朕擡過來!”
“是、是。”殿中內侍立刻驚慌不迭的答應着就向外退去,“啊”的一聲被大殿門檻絆了個大跟頭,磕着頭爬了起來,叫着人就向宮外跑去了。
崇禎“砰”的一腳踢在龍案上,怒氣衝衝掃視大殿衆臣一眼,良久之後對成國公朱純臣低聲問道:“李睿找到沒有?還有他帶進京的那些人都在哪裡?”
朱純臣出列顫顫巍巍跪下道:“回陛下,九城兵馬司和京城禁軍都已經出動了,正在查找李大人下落。李大人的護衛們現在已經送回了李府,臣已經派禁軍嚴加看管,另外,長公主殿下也在其中,沒有受傷,皇上,長公主殿下她……”
“讓她在那裡先待着!”崇禎皺着眉頭追問道:“李睿倒地是不是還活着?”
朱純臣叩了下頭回到:“臣已經派人問過了昨晚兵部出動的人,據他們說李睿手下侍衛戰力極強,最後拼死護送着他衝了出去,應當是還活着。”
崇禎重重的哼了一聲,坐下頓了一會兒“砰砰”的拍着龍案怒叱道:“朝廷閣老和兵部堂官不經請旨,竟敢擅自定二品總兵的罪過!還調兵伏殺,在朝廷尚書的府裡殺的血流成河,這大明朝廷成什麼了?!還有沒有人把朕放在眼裡?”
“臣等萬死!”殿中官員齊齊磕頭山呼道。
崇禎皇帝正想發作,這時殿外一名內侍急急跑來,跪倒在殿中一臉惶恐的說道:“陛下,不好了,周閣老陳大人他們來了……”
崇禎不滿斥責道:“你慌什麼?周閣老來了就宣進來,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那內侍縮在地上顫抖着說道:“皇、皇上,周閣老他們沒進宮,京城半數以上的官員都來了,現在跪在宮外,說、說要讓皇上誅、誅殺奸佞……”
“跪在宮外?”崇禎皇帝頓時難以置信的說道。
那內侍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正是,皇上,您去看看吧,聚的人越來越多了已經……”
“周延儒他想幹什麼?奸佞、誰是奸佞?”崇禎豁的站了起來,指着宮門方向大聲吼道。
“臣等萬死!”殿中官員聽到這話趕緊齊齊磕頭告罪。
“來人!”崇禎皇帝怒吼道:“傳旨,周延儒立刻進宮見駕!”
東閣大學士程國祥聞聲卻沒有動彈,而是停了一下出列跪倒在中間聲音略微顫抖着說道:“皇上,臣、臣萬死!”
崇禎看向程國祥,瞪大眼睛問道:“怎麼?你想抗旨不成?”
程國祥磕頭嘶聲道:“陛下,臣性命是小,皇上殺了臣臣也絕無怨言。但、但是周閣老他可是爲了大明江山社稷啊,何況周閣老所言句句屬實……”
“程國祥!”崇禎抄起龍案上的筆架,嘩啦一下狠狠扔到程國祥身前:“那你想幹什麼?是不是你們要把朕殺了才心滿意足?”
程國祥頓時不停的叩頭道:“臣不敢、臣萬死、萬死,只是……臣懇請陛下,忠言逆耳,爲了大明江山誅殺奸佞、匡扶朝綱啊!”
崇禎皇帝深吸一口冷氣,還未來得及說話。
“臣等懇請陛下誅殺奸佞、匡扶朝綱!”殿中過半的官員緊接着齊齊口頭喊道,竟全是東林成員,震得殿上金瓦陣陣瑟瑟作響。
崇禎頓時膛目結舌,身形搖搖晃晃。
御史曾慶圭這時看着崇禎臉色,突然怒氣衝衝的出列指着殿中的東林黨人罵道:“皇上,東林黨這是在無法無天無君無父啊皇上,他們視朝廷綱紀禮法何在?前有閹黨、後有東林,誰是朝中奸佞?他東林黨纔是朝中奸臣逆黨啊!”
禮部主事樑玉蕤和工科給事中周勉見狀也立刻跟上,伏地大哭道:“皇上,曾大人所言正是啊,東林逆黨爲禍朝廷不是一天兩天了啊!前方戰事其不能統籌,朝廷財政連年虧空不斷,臣等參東林逆黨禍國殃民啊!”
“臣等參東林逆黨禍國殃民!”頓時又有一小批官員齊齊喊道。
程國祥指着曾慶圭等人怒吼道:“你等不過復社宵小,我東林當年與閹黨逆賊爭得你死我活,多少志士魂歸他鄉,豈能容你等污衊!”說着跪倒在地向崇禎磕頭喊道:“皇上,復社此舉足見其圖謀不軌,假以時日必爲朝廷大患,臣請皇上取締復社,清除奸黨!”
“臣等懇請皇上下旨清除奸黨!”東林黨人又齊齊叩道。
曾慶圭見狀大怒,“噌”的跳起來指着程國祥道:“周老匹夫不在,你這廝竟仍敢口出狂言!”
程國祥頓時氣得渾身顫抖,上前揪着曾慶圭道:“你、你大膽小人!竟敢當殿辱我?!”
曾慶圭卻毫不示弱的奮力一把將程國祥推開:“你這無君無父的奸黨逆臣,殺之又有何妨!”
卻不想曾慶圭竟順勢倒在地上,整個殿中頓時一靜,緊接着突然爆發出陣陣呼喊:
“東林逆賊!”
“你這復社奸賊!”
程國祥渾身顫抖着爬起來,揮起笏板要向曾慶圭砸去,曾慶圭畢竟比程國祥小上不少,立刻撲上前來,“嘶”的一聲,程國祥的大紅官袍一下子被扯出一個碩大的口子,露出了裡面上好的蜀錦襯衣,曾慶圭正在得意,程國祥掄起巴掌狠狠的“啪”的打在曾慶圭臉上,曾慶圭頓時趔趄幾步,衝向前去對着程國祥就飛起一腳,程國祥本想趕緊躲開,不想被倒在地上一人一絆,一下子摔倒在地。
大殿裡喧鬧廝打一片,內飾宮女們早已躲到了一旁戰戰兢兢,崇禎皇帝則站在高臺上,傻傻的看着這一切,看着這些大明讀書人的傲骨,自天啓朝一來,這座大殿裡已經有幾十年沒有上演過這一幕了,曾經他們的前輩們爲了正理、爲了天下曾在此以死相爭,幾十年後的今天,事情依舊,卻只剩下了**裸的黨爭伐異。
崇禎突然覺得很好笑,無論是這奉天殿裡的皮影,還是據說宮外的那些閣臣。
“哈哈哈哈……”一陣狂笑之中,彷彿一切都靜止了下來。
……
李睿累壞了,聽到屋外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手向身邊一摸,頓時一陣冷汗驚醒過來:“刀呢!”
門外的人明顯聽到了響聲,門吱的一聲被推開了,李睿正想抄起地上的板凳,卻發現走進來的是陳夕夜和另一個不認識的金髮碧眼的佛郎機人,不知是那人古怪的長相還是奇怪的語調,惹得陳夕夜捂着嘴仍發出一陣陣低笑。
“我這是在哪裡?”李睿看着這兩人心存警惕的問道。
那佛郎機人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走進看了看李睿,用很是蹩腳的漢語說道:“感謝善良的主,你醒過來了,這是你們明國北京的天主教教堂,你可以放心的在這裡休息。”
“天主教堂?”李睿頓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陳夕夜這時卻在一旁鄙視道:“天主教都不知道,就是佛郎機人的和尚那樣子。”
陳夕夜一說話,李睿立刻想到昨晚一起受傷的鄭米,頓時急急問道:“鄭米呢?他在哪裡?”
那佛郎機人又畫了一個十字:“你說的是那個被兩支箭射中的可憐孩子吧?上帝保佑他,幸虧我帶了一個很好的醫生,他僥倖的活下來了。”
李睿這才鬆了口氣,向那佛郎機人拱手謝道:“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陳夕夜頓時不滿道:“爲什麼不謝我?”
李睿見到陳夕夜不由臉色一冷:“你怎麼在這裡?陳大人呢?”
陳夕夜頓時跳起來指着李睿罵道:“豈有此理!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我好心幫你一下你竟然還這樣,我這就出去叫人進來抓你!”說着就怒氣衝衝的轉身想要跑出去。
那佛郎機人趕緊拉住她說道:“上帝,現在城裡到處都是士兵,簡直難以想象,美麗的小姐你現在出去一定會遇到不幸的。”
陳夕夜本來還想甩開出去,卻突然想到昨晚周延儒竟然不顧她死活的下令格殺勿論,頓時心裡一涼,一臉沮喪的轉了回來:“外邊都是兵跑了一夜了,也不敢出去,不知道我爹什麼時候纔會找到我……”
“對了,還未請教先生姓名,冒犯了。”李睿聽到陳新甲心裡一陣不快,扭頭向那佛郎機人拱手問道。
“哦,尊敬的先生,我的名字叫貝爾多¬-巴贊”那佛郎機人應聲答道。
“Mr 巴贊,很高興認識你。”李睿點點頭伸出手向巴贊問候道。
巴贊頓時激動的握住李睿的手道:“哦,上帝,李先生竟然懂得我們的習俗,太不可思議了。但我不是卑鄙的英格蘭人,我是偉大的西班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