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棧裡被請了出來,範永斗的臉色變得非常的難看。
現在他的情緒有一些低,整個人也顯得有一些急躁,因爲他實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這次的事情的難度變得非常大。
眼前的這個紈絝子弟,簡直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傢伙。難道這個紈絝子弟就不懂得權衡?不懂得利益嗎?
就直勾勾毫不加掩飾的盯着那麼一個才十歲的小丫頭?
簡直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但是對於這樣的紈絝子弟,範永鬥又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用強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主意,如果選擇用強,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都會是一個失敗的結果,會讓朝廷對張家口這裡產生非常多的不滿。一旦引起了朝廷的注意,範永鬥所擁有的一切就都完了。
可是不用強,這個紈絝子弟不識相,合作又達不成。
簡直就是兩難的選擇。
還有那個吳克善也是,不就是要你的妹妹布木布泰嗎?怎麼就這麼小氣吧啦的不交出來?
不行,還是得找吳克善繼續好好的掏心掏肺的談談,好好分析下利和弊,這次的事情一定要辦好。
而在客棧裡面。
朱由校看着魏朝,直接問道:“那個範永鬥已經走了吧?”
“是,皇爺。已經走了。”魏朝答應道。
“就不用管他們了。”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按照咱們的計劃繼續進行,讓人盯着他們就行了。如果有什麼動作的話,馬上就要防範一下。”
“是,皇爺。”魏朝連忙答應道。
出了客棧,範永鬥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吳克善,把今天的事情和吳克善說了一遍,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難看。
說完,範永鬥看着吳克善說道:“我覺得我們還是答應比較好。”
“不行。”吳克善直接搖了搖頭,態度很堅決。
這次的事情關乎到他和建奴的合作。大明朝雖然在張家口很強勢,可是到了遼東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雖然遼東邊軍用大炮轟死了努爾哈赤,可那也就是投機取巧而已。
現在黃臺吉已經做了大汗,如果。吳克善做的不對的話,很可能會給部族招災。這次的事情即便不成,也不能夠出其他的差錯。
吳克善看着範永鬥說道:“把我要的東西準備好,我們馬上離開。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現在他已經顧不得了,非常擔心妹妹布木布泰的安全。
那個紈絝子弟實在是太堅定了,一心想要布木布泰。給了他那麼多的好處、那麼多的錢,居然都不退步,只要布木布泰,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危險了!誰知道這樣的人到張家口來?
早知道就不帶妹妹來了。
如此危險的一個紈絝子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如果他肆無忌憚的下手,把布木布泰抓去,吳克善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勢力,很容易就出問題。
甚至眼前的這個姓範的老傢伙也不是可以信任的。與他的交易,無非就是爲了錢。真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眼前的這人恐怕會把他出賣掉。
所以吳克善覺得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走。
範永鬥看着吳克善,沉着臉問道:“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嗎?”
吳克善再一次搖了搖頭,語氣十分肯定地說道:“不行,絕對不能夠把我的妹妹留下。我的妹妹太小了,一旦留下來很容易出事情,我不捨得。”
“何況我的妹妹已經許了人了,出爾反爾會出問題。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內部承受不起。”
擡起頭看着範永鬥,吳克善繼續說道:“馬上讓我們走。我們走了之後,他也就沒有什麼把柄了。到時候你再和他繼續談,成就算了,不成就一拍兩散。”
範永鬥卻沒有想的那麼好,如果把人放走了,那個紈絝子弟會做什麼?
範永鬥現在可顧不了那麼多。吳克善拍拍屁股走了,他可走不了。真到了那個時候,就剩他和這個紈絝子弟鬥法了,說不定就會被人家拿下。
範永鬥沉吟了半晌,沒有答應。
吳克善盯着範永鬥,半晌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下來。
沒等兩人繼續說什麼,外面突然有人走了進來,直接來到吳克善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了點什麼。
範永鬥看着吳克善,目光之中的詢問意思很明顯。
吳克善也看了一眼範永鬥,擺手示意自己的人退下,然後轉頭對範永鬥說道:“伊爾根覺羅來了,恐怕也是爲了這一次的事情。”
聽了這話之後,範永鬥就是一皺眉頭。
這件事情和他沒有什麼關係,最近雙方的確是在接觸,也的確是在談生意。畢竟建奴他們在遼東大敗,需要很多這方面的東西和情報。
可是這不牽扯到吳克善這邊。他們兩家雖然是盟友,但是很多東西並不摻合在一起。現在那邊居然派人過來了,這事情就有一些古怪了。
看了一眼吳克善,範永斗的臉上露出了疑問的表情。
顯然這裡面有什麼範永鬥不知道的事情,他希望吳克善能給一個解釋。
可是吳克善搖了搖頭,並沒有開口的意思。
這裡面的事情,吳克善不能告訴範永鬥。
“讓他進來吧。”吳克善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吩咐道。
那人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時間不長,一個身影就從外面走了進來,正是伊爾根覺羅。
見到兩人的時候,伊爾根覺羅的臉上帶着笑容,拱了拱手說道:“見過兩位。”
幾個人客氣了幾句,便再一次坐了下來。
吳克善看着伊爾根覺羅說道:“你到這裡來,有什麼事情嗎?”
“爲了外面的事情。”伊爾根覺羅說道:“現在外面消息已經傳開了,很多人都在關注這一件事情。我想知道你們究竟想怎麼辦?”
“這件事情和你們有什麼關係?”範永鬥擡起頭看着他問道。
這是範永鬥最關心的事情。他現在已經察覺出這件事情裡面有不對勁的地方了。
那個紈絝子弟一心一意的想要那個小丫頭,現在伊爾根覺羅又過來了,這裡面顯然有範永鬥不知道的事情,很可能就是和那個小丫頭有關係,所以他很想知道內情。
伊爾根覺羅看了一眼吳克善,並沒有回答範永斗的問題,而是直接問道:“你沒有答應吧?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吳克善冷哼了一聲說道:“我當然沒有答應,這件事情有多嚴重我也知道。”
說完這句話,吳克善轉頭看向範永鬥,繼續說道:“我留在這裡已經很危險了,我讓他把東西準備好,馬上就離開。”
伊爾根覺羅點了點頭說道:“說的有道理,這的確是個好主意。”
兩人這麼快就穿了一條褲子,倒是沒有出乎範永斗的預料。這兩人本來就是一家的,只不過這一次的事情讓兩人走得更緊密了而已,也就是說,這裡面有什麼事情讓他們走得更緊密了。
想到兩家的關係,範永鬥心裡面瞬間就有了一個想法。
擡起頭看着兩人,範永鬥說道:“吳克善,你的妹妹不是許配給他們了吧?”
兩家的聯姻可以說是由來已久,如果是個小女孩許配給了他們,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也是爲什麼吳克善一直堅持的原因。
這一刻,範永鬥恍然大悟。
吳克善兩人都沒有說話,當是默認了這件事情。
範永斗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轉頭看着吳克善說道:“看來你妹妹許配的人身份不一般,不然也就不會如此了。”
說完這句話,範永鬥想了想說道:“看來我猜的是沒錯了,如果只是一般人的話,你們不可能這麼在意。”
“這次,那個紈絝子弟求出來的合作條件,那可是非常的優厚,甚至願意告訴我你們大汗的死因。這就比較有趣了,你們連這個都不想要?”
吳克善兩人對視了一下,吳克善說道:“我們家的妹妹許配給了他們的新大汗。”
這就讓範永鬥一皺眉頭,他說道:“你的姑姑不是已經許配給他們的新大汗了嗎?現在你的妹妹也要許配給他嗎?”
吳克善兩人都沒有說話,默認了這件事情。
範永鬥心裡面頓時就吐槽了起來。
是,你們亂吧,可是也不能這麼亂吧?
不過範永鬥也知道,這次的事情恐怕辦不成了。
那個紈絝子弟想要搶走人家大汗的妃子,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建奴不可能答應,吳克善也不可能答應。
這是他們兩方聯合的一個信號,這裡面的政治意味太濃了。
新大漢登基,需要穩固自己的地位;而在蒙古這邊,科爾沁部落就是他們的支持者。兩家如果在這個時候聯姻,那這裡面的意味就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
沉吟了片刻,範永鬥擡起頭說道:“那個紈絝子弟不是故意的吧?”
聽到這話之後,吳克善兩人也是猝然而驚。
吳克善有些遲疑着說道:“不應該吧?他不應該知道這件事情,這件事情現在還沒有傳開呢。”
“這可說不準。”範永鬥搖搖頭說道:“你們能夠打探到大明的很多消息,說不定大明也能夠打探到你們的消息。”
“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這次的事情就麻煩了。那個紈絝子弟恐怕就是奔着我們來的,才那麼拼命的要吳克善的妹妹。”
吳克善和伊爾根覺羅對視了一下,兩人的眼中都閃過了一抹殺意。
顯然這次的事情鬧大了。如果範永鬥說的是對的,那麼恐怕不能善了了。
吳克善看着範永鬥說道:“你能夠試探的出來嗎?”
範永鬥搖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不可能,他來的很突然,他的親信那邊我也說不上話,根本不可能打探到消息。所以只能是猜測。”
“那不能坐以待斃。”吳克善沉着臉說道。
“你想怎麼辦?”範永斗的臉色十分難看的說道。
“把他抓起來。”吳克善當機立斷的說道:“把他抓起來好好的問一問,確定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他真的知道了我們的事情,這一次就不能善了了。”
“如果他不知道呢?”範永斗頓時就慌了,語氣有些急切的說道:“直接動手抓人,而且抓的還是那個紈絝子弟,這動靜可小不了。到了那個時候,事情就沒有辦法收場,朝堂上都會被震動。”
“你可以推到我們的身上。”吳克善看着範永鬥說道:“直接找幾個人私底下綁了他,沒人知道是什麼人做的。問出了結果之後,我們馬上就離開。到時候你就說他泄露了身份,被人綁架了,官府那邊也能交代過去。”
“如果他不知道我們的事情,我們就把他放回來,要一些人錢也就是了;如果他知道,那他這一次就是朝着我們來的,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看着吳克善兩人發狠的樣子,範永鬥還是很猶豫。
走私的事情他都做了,膽子也足夠的大,在北方也有很多的人手,大案子也不是沒做過。
可這一次實在是太大了,範永鬥心裡面沒有底氣。
“不行不行,不能這麼做。”範永鬥搖着頭說道:“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不如我們先答應他,讓他把消息先告訴我們。”
“不行!”吳克善怒視着範永鬥說道:“不能讓我妹妹的名聲蒙上污點。”
伊爾根覺羅也跟着搖頭,反對的意思十分的明顯。
範永鬥可以不在乎,但是伊爾根覺羅絕對不能不在乎,不然的話事情就麻煩了,回去都沒辦法交代。
見到吳克善兩人的樣子,範永斗頓時就怒了。
兩個死腦筋,恨不得弄死你們!
如果真的出了事情,這兩人拍拍屁股跑了也就是了。可是自己跑不了。
範永鬥嘆了一口氣說道:“動手可以,但必須做到悄無聲息。那個紈絝子弟帶來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手,你們要是失敗了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你放心,綁一個人,又不是非要和他們爭鬥。想一個辦法也就是了。”吳克善沉着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