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史可法,朱由崧覺得刻不容緩,必須着手黃闖子的事了。
按照原定計劃,此去兇險,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在朱由崧親歷了錦衣暴亂和劍斬馬鑾幾件大事之後,膽識早練出來了,眼前縱是千軍萬馬的戰場,他也會眉頭不皺地跨馬徵殺。
武英殿。司禮監秉筆跪倒朱由崧眼前,“但不知皇爺這次打算給黃得功多少糧餉?”
朱由崧早想好了,不鹹不淡道:“帑銀一百兩。”
“一百兩?”李國輔那張胖臉一凝,盯着朱由崧認爲自己聽錯了,不由得重複了一句。
“嗯。”朱由崧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這是朕自掏腰包,一百兩銀子已經不少了。”
“哦是是是,皇爺說的是。那糧食呢,打算給他多少萬石?”
“多少萬石?現在國庫虧空,哪有多餘的糧食給他們,賑災糧都不夠,朕的內帑也是有錢無糧,讓他們自己籌購吧。”朱由崧兩手一攤道。
“陛下聖明。”李國輔一面應和,也不敢樂,暗道皇爺這不是開玩笑嗎,黃得功手下有八萬雄兵,人也家是疏一回要糧餉,只給他一百兩銀子,糧食一石沒有,這也叫糧餉?答應給這不等於不給嗎,讓他們自己籌購,一百兩銀子能籌購多少?
人家黃得功好歹也是侯爺,缺那一百兩銀子,這不是找不痛快嗎,要那樣還不如不給。可是答應的摺子都發下去了?皇爺不是小氣人呀,睢州幾千兵馬,皇爺一甩手是一百萬兩,今兒這是怎麼了?估計是打算半路里徵糧徵餉吧。
但李國輔心裡胡思亂想着嘴可不敢說出來,又奏道:“但不知皇爺打算派誰爲天使官押運這批糧餉?”
朱由崧一笑,“自然是閣下和日漸了。”
“啊……奴才領旨。”李國輔有種冒汗的感覺,心說我的娘,讓咱家和鄭將軍拿着聖旨送去滁州送一百兩銀子,這些邊將脾氣都不好,都是說打揍的主,據說黃闖子打仗不要命,殺人不眨眼,他要一瞪眼,非把我們剮了不可,但皇金口玉言,哪敢討價還價,於是趕緊應諾。
朱由崧也不多說,立即傳見鄭鴻逵。
等鄭鴻逵進來叩見朱由崧之後,朱由崧把擬好的糧餉清單交給鄭鴻逵,這位錦衣衛都指揮使兼京營提督看着清單也有些傻眼,偌大的一張紙,赫然寫着:糧餉一百兩銀子。
鄭鴻逵暗道是不是少寫個“萬”字呀,該一百萬兩纔對吧?
“怎麼,日鴻不願領旨?”看鄭鴻逵猶豫,朱由崧問他。
“嚇死臣也不敢造次。”鄭鴻逵趕緊跪下了。
這時朱由崧將無關的宮女和內監全打發得遠遠的,讓鄭鴻逵平身,看李國輔和鄭鴻逵滿臉的不可思議,朱由崧輕拍其肩道:“放心,朕這次和你們一塊兒去,不過朕是你們的參將,記住了,離開宮城朕叫朱天。”
李國輔聽了這話,心裡感到安慰,有皇爺同行,好辦了。他知道朱由崧現在是功夫皇帝,一拳打飛過武藝不俗的祖海,劍斬不可一世的錦衣衛第一高手馬鑾,再多帶些親兵衛隊,黃闖子即便是不高興也不敢造次。於是道:“皇爺此次滁州之行打算帶多少兵馬護駕?”
“三千吧。”
朱由崧說得自然如喝水,但李國輔和鄭鴻逵驚得嘴張多大,送一百兩銀子,皇要喬裝改扮親自到擁兵自重的黃得功老巢裡去,只帶三千人馬,黃得功手握八萬雄兵,還這萬一要點什麼事可怎麼得了?
二人知道這次滁州之行,意義非同小可,皇絕不只是爲黃得功送糧餉這麼簡單,這是興師問罪的節奏哇,特別是鄭鴻逵頓感到千斤重擔在身,事關聖駕安危,心裡緊張起來,勸道:“陛下,這如何使得?滁州之行由李公公和微臣足矣。”
“是啊皇爺,皇爺乃萬金之軀,怎麼可輕易離京?”李國輔也跟着勸,不過皇要不駕臨滁州,這趟差使他真願意或者說不敢去。
朱由崧一擺手制止他們,“此事不可張揚,明早開拔。”
知道朱由崧的脾氣,二人也不敢再勸了。
“鄭將軍請留步。”從皇那裡退出來後,李國輔追了鄭鴻逵。
“公公還有何指示?”鄭鴻逵站住了,拱手道。
李國輔瞅瞅四外無人,壓低聲音道:“黃得功此人生性野粗,殺人如麻,其部屬也皆是亡命之徒,又疏於管理,此去滁州咱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和我賤命一條,不值一提,但滁州之行事關皇爺安危,咱家不能不說,我們可得再想想辦法。”
與朱由崧相,這位司禮監秉筆兼御馬監掌印更擔心皇的安危,甚至重於自己的生命,倒不是他多忠心事主,而是他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一旦有事,他這位太監的福分也到頭了,不說別人,東林黨和復社的人也不會放過他,當朝的韓贊周及前朝的魏忠賢是活生生的例子。
“公公所言極是,可是陛下的脾氣公公是知道的,一旦決定的事沒個勸。”鄭鴻逵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樣吧,們一塊去見高閣老吧,他是本兵,或許他有辦法。”
內閣首輔兼兵部尚書高弘圖聽了二人的話也驚得半天沒說話,暗道,從駕臨錦衣暴亂現場到總督府攜皇后坐鎮除奸,皇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高弘圖雖然對這些權傾朝野的太監並沒有好感,但事關皇的安危,只得把二人領進密室,三個人很快議定了個勤王護駕的方案,即他們離京之後,由從河南歸來的御馬監安林配合他,京營兵和水師營嚴陣以待,如果有事,五千騎兵營兩個時辰內作爲先頭部隊趕到滁州勤王救駕,剩餘的五萬京營兵和水師營作爲後援也會在一天之內趕到。但此事,應該嚴守秘密。李國輔告訴他們,此事連皇后都不知曉內情,高弘圖當然知道該怎麼保密了。
議定之後,三個人分頭準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