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宗武巴又回頭,繼續走向元真子。
元真子道:“什麼條件?”
如果龍虎山真有希望能夠免遭劫難,他當然不願意錯過這樣的機會。但他心裡也明白,羅宗武巴的條件絕不是什麼好事。
羅宗武巴道:“只需天師在觀內增建釋迦牟尼殿於三清殿之上就行。”
“什麼?”
“你這和尚簡直放肆!”
“癡人說夢!”
元真子還沒有說話,周遭衆龍虎山弟子們就都已經出離憤怒了。
龍虎山是修什麼的?
修道的!
現在這羅宗武巴竟然讓他們供奉釋迦牟尼,這豈不是擺明的要龍虎山俯首於黃教之下?
這簡直就是在侮辱人。
“龍虎山可以亡,但天師道不能亡……”
元真子的腦袋裡浮現剛剛張天洞對他說的那句話。若龍虎山將釋迦牟尼供在三清之上,那天師道,可就亡了。
但是,羅宗武巴開出的條件卻又讓他難以拒絕。
只要龍虎山能勝,元軍便會下山,龍虎山將化險爲夷,無數弟子將倖免於難。
偌大龍虎山,武道精深的弟子輩出,難道還打不過這個羅宗武巴?
雖然羅宗武巴剛剛透出的意境極強,但元真子心中總也不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好,貧道便答應你了。”
沉默數秒後,元真子終究做出了抉擇。
而他的抉擇,無疑是讓張夔寺失望的,心中暗恨,輕輕地哼了聲。
羅宗武巴將金鉢從腰間取下來,笑道:“哪位道長前來賜教?”
“貧道來試試。”
青松子出聲,當即就要走上前,卻是被青雲子拽住,“師兄,讓貧道先去討教他的高招。”
羅宗武巴乃是法王弟子,等同於龍虎山內“青字輩……”的弟子。和他過招,元真子這些元字輩祖師們自然不好出手。
青雲子已是青字輩中頂尖的高手了。
青松子偏頭看向元真子,元真子輕輕點了點頭。
青雲子持劍大步走上前去,站在羅宗武巴身前數米,揖禮道:“龍虎山青雲子,請賜教!”
“阿彌陀佛。”
羅宗武巴還了一禮,雙手各持一扇金鉢,“道長請出招吧!”
周圍的人都悄然站遠了些。
青雲子也不客套,輕喝出聲,腳踩七星步,向着羅宗武巴衝去。人未至,劍意已是向着羅宗武巴撲面而去。
大元境!
甫一出招,便有極爲強悍的氣勢向四周彌散開來,地面上落葉隨風狂卷。
青雲子一劍直取羅宗武巴面門。
“哐當!”
羅宗武巴卻是動也不動,雙腳好似紮根在地上。
直到青雲子長劍劍尖眨眼到他近前,他才忽的擡手,兩扇金鉢重重的撞擊在一起。
震耳發聵的金鉢聲響。
離得上十米遠的不少元軍士卒和龍虎山道士竟是都搖搖欲墜。
如張夔寺這樣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面色蒼白。
青雲子面色大變,因爲,他的長劍被金鉢夾住以後,他用盡全力,內氣狂涌,都沒能扯得出來。
落葉翻飛間,青雲子袖袍鼓盪,看似氣勢驚人,但實際上,卻已在交手瞬間就被不動如山的羅宗武巴給壓制住。
這個和尚,便是不到真武境,怕也相去不遠了。
瞧不出端倪的人倒還沒覺得有什麼,但如元真子等眼力高深的人,卻是面色難看。
草廬內,張天洞、趙洞庭等人透過窗戶,也在看交手的兩人。
趙洞庭倒是瞧不出什麼端倪,只以爲青雲子和羅宗武巴在角力,張天洞卻是輕聲感慨,“密宗能人輩出啊……”
洪無天、許夫人、鐵離斷三人亦是面色有些沉重,洪無天道:“這和尚若是未出全力,應是真武境修爲了。”
即便是他,也趕到驚訝。
以羅宗武巴這樣的年級,成就真武,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虎父無犬子,中都那位聲名顯赫的法王,沒想到還有這般厲害的徒弟。黃教崛起,看來並非是幸運使然。
“真武?”
趙洞庭聽得洪無天的話,滿是驚訝,“這和尚到真武境了?那觀內能有人打得過他嗎?”
這不由得他不在乎。
要是龍虎山供釋迦牟尼,那對整個南方的影響可就太大了。
張天洞眼中閃過複雜之色,突然露出微笑,“龍虎山……不會敗。”
說着,他突然對着趙洞庭揖禮,“皇上可敢與貧道一起搏一搏?”
“天師的意思?”
趙洞庭微愣,緊接着恍然,“現在就傳功於我?”
“嗯。”
張天洞點了點頭,“皇上乃是我師弟弟子,青字輩,得傳我的功力以後,能和這羅宗武巴一戰。”
趙洞庭微微皺眉,“他有可能是真武境,我能一戰?”
在他想來,就是得傳張天洞的修爲,也不可能長進這麼大吧?還能直接從中元境突破到真武境去?
張天洞輕聲笑道:“貧道自非妄言,只是不知皇上可敢冒這個險。”
趙洞庭沒敢直接答應,“成功的機會有幾成?”
“三成。”
張天洞豎起三根手指。
趙洞庭真正很是爲難了。
三成的機率實在是太低了,他不願意冒這樣的兇險,因爲他還得活着。
這時,屋外羅宗武巴和青雲子還在交手。
只是龍虎山衆道士臉色都不好看。
青雲子剛剛竟是長劍被夾住數秒都沒能扯出來,最後是羅宗武巴主動鬆開金鉢,他才得以抽身,卻是踉蹌退了幾步。
這踉蹌的幾步,便是門外漢,也能瞧得出來他不佔上風了。
而拔劍以後,青雲子雖然身形更爲飄忽,青袍不斷圍繞着羅宗武巴,劍光閃爍,卻是始終被金鉢擋住。
羅宗武巴面帶祥和笑容,腳下始終未曾動彈半分。
一對兒偌大的金鉢左支右擋,將青雲子種種精妙招式盡皆擋住,竟好似渾不費力。
青雲子面色紅潤,已是將內氣催發到了極致。
亂舞的枯黃樹葉幾乎將兩人籠罩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