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元、李秀淑等西夏皇室被軟禁在大都的這數十年,這些西夏皇室死忠還在不斷爲西夏復國而奔走。要不是有他們,單以李望元,顯然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控制住西夏舊地,且連帶着讓鳳翔、臨洮、利州東西兩路的元軍都反出元朝。
百夫長走到帥帳門口,跪倒在地,“稟元帥,營外有羣小乞丐送來一封信,說是交給您的。”
他雙手放在頭頂上,手中是那封皺巴巴的密信。
李望元微愣,放眼望過去,淡淡道:“呈上來吧!”
百夫長站起身走進帳,邊走還邊不忘解釋,“末將覺得小乞丐們應該不會有紅綢帶和印泥,有些蹊蹺,所以纔拿來給您過目。”
李望元也不多說,只是站起身上前接過信。
打開看後,臉上頓時露出極爲欣喜之色。
元朝答應以舍妹換明珠公主回宮,現已在途中。望你儘快發兵夔州,抵擋蜀中白馬軍。
署名:趙昰。
李望元最爲在乎的就是這個在大都中相依爲命的妹妹,如今,終於快要到相見的時候。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信,越看便越是狂喜,喜形於色。
屋內,一衆西夏舊臣都露出疑惑之色。
“你叫什麼名字?”
等眼神從信上移開時,李望元瞧向送信的百夫長,眼中仍舊滿是激動之色。
百夫長好似預知喜事將要臨頭,也是有喜色從眼中劃過,拱手道:“末將卓羅和南軍司戌字營百夫長劉剛。”
“嗯。”
李望元點點頭,揮手道:“此事你有大功,且先下去,本帥稍後必有封賞。”
百夫長滿臉喜色,“末將謝主帥。”
然後便笑呵呵向着外頭走去。這功勞,簡直就是撿來的。而且,主帥竟然還問他名字,這對他這種區區百夫長來說,無疑是種虛榮。
百夫長不過是最爲低級的將領而已,有幾個能被主帥記得名字?
而李望元則是看向屋內一雖然年邁卻眼神極爲精深的老頭,道:“仲孫大人,等下給這劉剛賞金百兩,且酌情提拔。”
年歲怕莫得有八十往上的,複姓仲孫的老頭連忙答應,“老臣領命。”
他算是這幫子西夏舊臣裡面輩分最高的了。西夏五十多年前就投降元朝,那時候的他,就已經是西夏朝中頗有分量的大臣。
領命後,他卻也忍不住疑惑問李望元,“殿下何事如此驚喜?”
也只有他們這些老臣,才堅持要稱李望元爲殿下。
屋內衆人便都看向李望元,等着他的答覆。他們個個,都的確爲此好奇。
李望元對這些舊臣無疑很是信任,將手中信遞給仲孫啓賦,喜道:“我妹妹就快要能回到咱們西夏了。”
然而,屋內衆人卻是有的喜,有的頗爲平淡。
李望元在乎李秀淑,並不代表這些西夏舊臣勢力就全都在乎。說到底,李秀淑不過是西夏公主而已。
而公主,哪裡會有皇子重要?
這些個西夏舊臣們,會因爲對西夏的死忠而效忠李望元,但絕不會效忠李秀淑。
自古以來,女人稱帝的,可也就唐朝的武則天而已。
仲孫啓賦也並未有多少激動,將信遞給其餘人,反而微微皺眉,道:“殿下您真的打算和蜀中白馬軍兵鋒相向?”
如果只是到利州東路威懾白馬軍,他們倒沒所謂。可要真打起來,西夏的勢力也勢必受損,就不得不慎重了。
李望元眼中卻是盡納屋內衆人的神色,臉上喜色消弭,沉聲道:“難道諸位打算至我妹妹的生死於不顧麼?”
這話,可就有些言重了。
這直將屋內的死忠大臣們嚇得不輕,連道不敢。
李秀淑到底還是公主。
不怎麼在乎和完全不在乎,是兩碼事。
他們此時若說不在乎李秀淑的身死,可不就等於不在乎西夏皇室麼?
只是這些人心中只怕也難免嘆息,李望元太過看重這個妹妹,爲此寧願和蜀中開戰,實在不是個皇帝應該做出的決定。
皇上,怎能不以大局爲重?
但可惜的是,除去他以外,這天下再也沒有正宗的西夏皇室嫡系。他們根本沒得選擇。
說起這點,西夏比宋朝還慘。起碼,宋朝除去趙昰外,還有個趙昺。
仲孫啓賦稍作沉吟,道:“殿下在乎秀淑公主,實爲天下楷模。只是……那大宋真會按照約定將公主送回來麼?”
李望元沉吟。
他對趙洞庭實在不是太瞭解,還真不敢打這樣的保票。
但他其後還是說道:“不管如何,先擋下白馬軍再說。我相信,宋朝皇帝也絕不會想和我們西夏反目成仇。”
雖然他常年呆在大都,但這點兒大局觀,還是有的。
仲孫啓賦等人都是沉默,這時候,誰都能看得出來李望元決心已定。
而李望元的這個決定,怕是會讓得無數西夏將士戰死沙場。這,卻都是這些老臣們好不容易纔拉起來的人馬。
李望元沒有出過力,或許不太在乎,但他們這些爲此付出過諸多心血的人,無疑在乎得緊。
有很多人都向着爲首的仲孫啓賦看去。
仲孫啓賦終究還是開口,“殿下,以我們兵力要擋住白馬軍怕是不易啊!老臣聽聞,白馬軍可是已掌握宋朝的熱氣球和轟天雷技術。以我們的軍械,到時候將士們怕是會被動得緊。”
李望元眼神掃過衆人,“難道在座的將軍們胸中兵法都是白讀的麼?”
仲孫啓賦輕輕嘆息,再不開口。
李望元爲了救回李秀淑,可以說已經是“病入膏肓……”了。
他明白,此刻他便是再說什麼,李望元也不可能會改變主意。
作爲死忠,他終究還是順從了李望元的想法。
而仲孫啓賦都不開口了,下面的其餘人,自然也不會再開口。
很快,西夏軍營內就忙碌起來。諸多糧草被裝上車,將士們整軍以備,只待往夔州。
時間眨眼便又過去半個月。
李望元率着數萬西夏軍已經離開巴州,到得夔州境內梁山。再往南,便是已經被白馬軍攻佔的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