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義殿的短暫沉默被一陣急劇的腳步聲打破。就見蘇定方一身戎裝,威嚴十足的走了進來,他身後是數十名黑衣親兵,每個人臉上的蕭殺之氣,讓坐在大殿的馬周等人都感到了一股無行的殺氣撲面而來。
“殿下在漠北遭劫的消息你們已經知道了吧?”蘇定方盯着馬周問道,他的話語不容置疑,在西山大營的半年時間讓他重新找回了昔日軍旅的霸氣和威嚴。
“定方,你是怎麼回來的?”馬周疑惑道,“殿下遭劫的事確實屬實,我們正在想辦法怎麼營救他呢。對了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皇上派人來西山大營調兵,我才知道殿下遭劫的事情。我已經跟皇請旨希望能夠率領騎兵去營救殿下,皇上已經批准,容許我率領五千鐵騎出兵漠北。”蘇定方簡短的說道,“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殿下遭劫的事情,那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我一定會將殿下順利的迎回長安城。”
“皇上讓你什麼時候出發?”尉遲俊和李宗同時站起身來問道。
“恩,五千鐵騎已經在城外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出發。”蘇定方道,“我此次來就想告訴你們,我一定會順利的迎回殿下,你們不用擔心。其次,這次出兵大漠,我手上只有五千人,他們都是西山大營的新軍,戰鬥力相對較弱,我來的目的就是看是否能夠將府中的狼騎帶出去,不知道你們的意見如何?”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將目光轉向劉仁軌,因爲現在漢王府的護衛由劉仁軌統帥。
“沒問題。”劉仁軌回答的很乾脆,他相信蘇定方對李恪的忠誠,所以不假思索的答道。然後對身邊的一名黑衣衛道,“命令黑衣衛狼騎在校場集合。”
“諾。”黑衣衛士離開之後,馬周道,“既然定方出兵漠北,我們就放心了。但是,只有定方這一路營救殿下,我認爲兵力還是過於單薄。所以,”馬周說到這裡,看了劉仁軌和尉遲俊和李宗一眼,“我想讓正則率領府中的鷹衛再組織一路人馬,不知道大家有什麼意見?”他的話語中雖然有詢問的意思,但詢問的對象顯然是李恪的幾個兄弟,特別是李宗和尉遲俊。黑衣衛鷹衛有五十人被李恪調走,剩下的一百五十人中最多隻能調出一百人,剩下的五十人要護衛王府。所以,想要組成一支力量不遜色的隊伍,只能從李恪的兄弟們身上下手。但從剛纔的情形來看,李宗和尉遲俊對李恪的的關切之情勝過秦懷玉等三人。所以,馬周想詢問主要是針對李宗和尉遲俊而言的。
“我李宗第一個參加這支隊伍。”李宗第一個說道,他對秦懷玉和程懷亮二人不予理睬,對劉仁軌道,“劉校尉什麼時候出發?我現在就去準備準備。”
“三哥有難,我尉遲俊豈能坐視不管。”尉遲俊說完,然後很鄙視了看了秦懷玉和程懷亮一眼。
“多謝兩位公子仗義援手。”劉仁軌客氣道,“如果你們準備不需要太多的時間的話,我想和定方一起出發。”
“沒問題,那我們就跟蘇將軍一起出發。”李宗嚴肅的說道,“沒什麼多準備,就是召集府中的幾個家將而已。”然後,他跟尉遲俊相互看了一眼,同時對劉仁軌道,“如果劉校尉沒有意見的話我和六弟就去準備準備了,到時候我們在長安城外見。”
“請。”劉仁軌道,劉仁軌用了一個請的姿勢,親自將李宗和尉遲俊送出了漢王府,三人出了漢王府快要分別的時候劉仁軌突然道,“兩位公子,我們這次私自出兵大漠罪名不小,所以,你們在挑選家將的時候需要慎重。”
“劉校尉放心,我們明白。”李宗說道,然後一拱手,和尉遲俊消失在劉仁軌的視線中。
劉仁軌再次回到聚義殿的時候,馬周正在跟秦懷玉和程懷亮等人解說着什麼,而許敬宗和蘇定方正在聊着什麼,就見蘇定方不由的點頭。
這時,就見黑衣衛士回稟道,“統領,狼騎結集完畢。”
“恩。”劉仁軌點頭道,然後走到聚義殿對蘇定方道,“定方,狼騎已經在校場結集完畢,我們過去吧。”
蘇定方和劉仁軌來到王府的校場,六百的狼騎就像六百頭舔血的野狼,將整個校場籠罩在他們的殺氣之內。蘇定方看了狼騎一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同時對身邊的劉仁軌佩服不已。可以說狼騎是蘇定方一手訓練出來的,他知道李恪給這支騎兵命名爲“狼騎”的目的何在。所以,在訓練的時候更多的激發了將士們的血性,讓他們成了真正嗜血的狼。在他被李恪推薦爲新軍的時候,他將自己手上的狼騎交給劉仁軌的時候心裡確實存在一些擔憂,他不懷疑劉仁軌的統兵能力,但他擔心劉仁軌是否能夠保持狼騎在他走後這股血性。然後,今天他看到狼騎的時候,發現這支騎兵並沒有在他走後丟失他們的狼性,並且在劉仁軌的帶領下多了一份沉穩和內斂。如果說他帶領的狼騎就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劍,那麼此時的狼騎絕對是未出鞘的刀。
“你們是什麼?”蘇定方問道。
“黑衣衛,狼騎。”
“你們爲誰而戰?”蘇定方問道。
“殿下,殿下!”
“知道你們此行的目的嗎?”蘇定方繼續問道。
“殺回漠北,迎回殿下!”
“殺回漠北,迎回殿下!”劉仁軌喊道。
“殺回漠北,迎回殿下!”衆人喊道。
蘇定方很滿意狼騎的鬥志,此時,調動起鬥志的狼騎絕對是一羣兇殘的狼。然而,他們畢竟還只是一羣沒有經過戰爭洗禮的,沒經過弱肉強食的戰爭選擇的狼,需要鮮血和殺戮來讓他們成長起來。所以,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劉仁軌,見劉仁軌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便繼續喊道,“你們怕死嗎?”
“不怕。”
“你們是狼騎!”蘇定方道。
“狼騎。”“狼騎。”“狼騎。”
“出發!”蘇定方喊道。然後,狼騎就在他的帶領下像一羣飢餓的野狼,和城外的五千鐵騎會和。
當狼騎消失在劉仁軌的視線中之後,他從剛纔的沉浸中才恍然醒悟。他終於知道蘇定方要這六百狼騎的真正目的,那就是想讓他們經歷戰場的洗禮,成爲真正嗜血的狼羣。蘇定方在這六百人身後花了太多的心血,所以他容不得狼騎華而不實,更容不得他們只是一羣沒有經過實戰經驗的親衛。所以,他纔會藉此機會將狼騎帶上,目的就是爲了通過這次漠北之行讓狼騎變得更加強大。
劉仁軌爲蘇定方這種爲李恪鞠躬盡瘁的精神所感動,不管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蘇定方心裡想到的永遠是漢王李恪。
“定方,和你比我確實不如也!”劉仁軌嘆道,“你纔是真正的大丈夫。”然後,他將目光轉向北方的方向,“我劉仁軌深受殿下知遇之恩,豈能甘於你之後。”劉仁軌說到這裡,突然他的氣質發生了變化,以往文質彬彬的他此時霸氣十足,就像是一柄將出的利劍。長久以來溫文爾雅的劉仁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威嚴十足,舉手投足之間像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的劉仁軌。
劉仁軌,真正的劉仁軌終於蛻變了,終於從他書生的性格轉向了軍人的性格。因爲蘇定方的刺激,因爲李恪的安危,他終於激發了自己體內的熱血,終於完成了他人生的一大轉折。
劉仁軌回到聚義殿的時候,馬周和許敬宗還在,秦懷亮、程懷亮和柴哲威也都在。五人看到劉仁軌的時候都發現了他的變化,特別是馬周,他一直認爲劉仁軌性格溫和,哪曾想到此刻眼神銳利堅毅的他。但是,他並沒有說什麼,其餘許敬宗等四人都是一臉的驚訝,不知道劉仁軌爲何會有這樣的變化。
“賓王延族,黑衣鷹衛已經準備妥當,我該出門跟兩位公子會合了,你們放心,我和定方一定會把殿下順利的迎回來。”劉仁軌道,然後,他對秦懷玉三人道,“三位公子,告辭了。”然後,大步的走出了聚義殿。
劉仁軌來到長安城外的時候蘇定方已經在等待他,他的身邊還有李宗和尉遲俊,他們每個人都帶了五十名家將。柴紹和尉遲恭都是久經沙場的戰將,所以他們府中的家將都是軍中萬一挑一的悍卒,其實力不亞於李世民身邊的千牛衛。所以,劉仁軌在看到李宗和尉遲俊兩人的一百家將之後也很滿意的向兩人點頭。
“出發。”蘇定方見劉仁軌和他身後的鷹衛,便毫不猶豫的下達了命令。因爲,在這些人當中唯獨他的官職最高。
六千人就像六千匹狼,怒吼的殺向了漠北。突厥左賢王施羅德沒有想到,他的妒忌會讓突厥在今後的三年內付出慘重的代價。而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六千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