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和黃士海前往南京,大張旗鼓的前進。
半路上,李振派人把去南京的目的傳了出去,光明正大的說是爲了一萬太平軍士兵的性命去南京談判的,表明了態度。
李振坦蕩蕩的去,反倒更安全,因爲太平軍不敢對付李振。
誰殺了李振,就是誰不顧一萬士兵性命的人。
然而,越靠近南京,黃士海的神情越嚴肅。他的任務是保護李振的安全,若是李振出了差池,他也難活下去,而且尖刀營的士兵也是前途未卜,所以黃士海的壓力格外的大。李振卻越來越放鬆,沒有一點壓力。
……
南京,東王府。
大殿中,正上方坐着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此人身穿黃龍袍,頭戴金冠,坐在大殿上方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度,讓大殿中的人不敢正視。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東王楊秀清。
李永保兵敗被殺,一萬士兵被俘的消息傳回後,楊秀清大爲震怒。楊正清是他的弟弟,李永保是他麾下的將領,兩人兵敗被殺,直接導致他的威望下降。楊秀清想要扭轉敗局,就琢磨着率軍攻打江北大營,一雪前恥。
楊秀清神色嚴肅,目光在下方的文臣武將中掠過,說道:“楊正清和李永保被殺,清妖日漸猖狂,江北大營也成爲一個毒瘤。寡人想親征琦善,諸位意下如何?”
“王爺,臣認爲萬萬不可。”
大殿左側的主位上,一名中年文士站出來說道。
中年文士名叫趙清泉,曾經是一個落魄無依的秀才。楊秀清舉旗造反,趙清泉就跟着楊秀清反抗,成了楊秀清的謀士。
楊秀清問道:“清泉,你有什麼看法?”
趙清泉回答道:“王爺,若是征伐江北大營,失敗了會是什麼結果?”
楊秀清聞言,表情立刻陰沉下來。
這時候,大殿的右側又有一名將領站出來,恭敬的朝楊秀清行了一禮,抱拳說道:“王爺,您若是率領大軍攻打江北大營,必定取勝。趙清泉身爲王爺的謀士,被王爺倚仗爲左膀右臂,不思爲王爺出謀劃策,反而危言聳聽,實在該殺!”
此人名叫段正剛,是楊秀清麾下的一員驍將。
段正剛也是早年跟隨楊秀清出生入死,戰功赫赫。正因爲如此,段正剛纔目中無人,更看不起趙清泉這樣動嘴皮子的人。
趙清泉反問道:“段將軍 你只知道打仗殺人,考慮過王爺的處境嗎?”
段正剛冷聲道:“王爺和天王並駕齊驅,能有什麼處境?”
趙清泉說道:“正是因爲王爺和天王並駕齊驅,纔要小心謹慎。楊正清和李永保被殺,只是鮮疥之患,不用擔心。王爺若是御駕親征,卻被清軍擊敗,就會使得王爺陷入被動,所以不能輕易出征。”
段正剛大聲道:“無稽之談!”
楊秀清點了點頭,認可了趙清泉的話。
樹大招風,不容易啊!
趙清泉繼續說道:“只要是行軍打仗,就必須考慮最壞的後果。我提出王爺失敗的後果並沒有危言聳聽,這是存在的事情。這一點必須考慮進去,這纔是爲王爺的大業着想,爲國家的未來着想。只要王爺執掌大局,天朝就能穩穩的立在南京,不懼清妖攻打。”
楊秀清聽了這番話,渾身通泰,感覺剛纔的陰翳一下消失了。
段正剛說不過趙清泉,便不說話了。
楊秀清問道:“清泉,寡人不能出兵,俘虜的士兵不管了嗎?”
“王爺,這纔是最難辦的地方。”
趙清泉搖了搖頭,說道:“若是一萬士兵和清軍交戰後被殺死,或者是被俘虜後遭到斬殺,可以宣揚他們英勇無畏。現在被困在江北大營,的確有些棘手。”
楊秀清皺眉說道:“難道,這件事不了了之。”
趙清泉感到爲難的時候,一名東王府的侍衛跑了進來。
侍衛沒有經過稟報,跑着小碎步來到楊秀清的跟前,小聲的低語了一陣。楊秀清聽完後臉色大變,揮手斥退了士兵。楊秀清說道:“剛纔得到消息,江北大營的一名參將李振朝南京趕來,目的是談判一萬多士兵的事情。”
段正剛立刻說道:“王爺,這廝敢來南京,末將非剮了他不可。”
楊秀清哼了聲,說道:“此事已經鬧得滿城皆知,所有的百姓都知道李振是抱着誠意來商談的。若是李振被殺,導致江北大營的一萬士兵被殺,你承擔得起責任嗎?我們若是不顧一萬士兵的死活,誰去戰場上拼命?”
楊秀清心中不耐煩,說話沒有了顧及,直接把段正剛說得啞口無言。
趙清泉說道:“王爺,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楊秀清道:“什麼機會?”
趙清泉說道:“既然李振來議事的,王爺就可以贖回一萬士兵,並且把死去士兵的骨灰討要回來,表明王爺愛兵如子。消息傳開後,一萬士兵對王爺感恩戴德,軍中的士兵也會對王爺更加忠心,連帶着楊正清和李永保兵敗被殺的影響也會減弱。”
楊秀清說道:“事情雖然不錯,天王恐怕不會輕易同意。”
趙清泉嘿嘿一笑,說道:“王爺,天王必須同意。他若是拒絕,就證明他不顧惜一萬士兵的性命,這事情誰都不敢阻攔。”
楊秀清聞言,臉上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
他心中鬆了口氣,爽朗的說道:“好,我們就和李振談一談。不過若是李振是一個軟骨頭,恐嚇一番,一萬士兵就可以輕易的收回來。”
趙清泉說道:“王爺英明,臣也認爲不能殺了李振,但是要試探一番。”
楊秀清饒有興趣的問道:“你說該怎麼辦?”
趙清泉回答道:“李振抵達南京,勢必要入城拜見王爺。既如此,就讓人在城門口攔住李振,也可以在王府外讓人對李振動手。總之,要讓李振落魄倒黴,等見了王爺,李振失了銳氣,王爺再一舉震懾李振,就能達到目的了。”
“王爺,末將願去。”
段正剛猴急的站出來,抱拳請求。他憋了好一陣,心中很不高興,對李振也是非常厭惡。現在有了整治李振的機會,就想出手。
趙清泉皺眉道:“段將軍,你做事毛毛糙糙的,恐怕不好啊!”
“放屁,我怎麼就毛毛糙糙了。”
段正剛怒髮衝冠,拍着胸脯保證道:“趙清泉,你問一問其餘的將領,看看誰認爲我段正剛做事毛糙,真是不可理喻。”他看向楊秀清,抱拳說道:“王爺,末將去城門口等着李振上鉤,保證不出任何差錯。”
楊秀清目光一掃,見趙清泉嘴角含笑,知道這是趙清泉的激將法。他點頭同意,說道:“寡人相信你,你帶着士兵去城門口等着。”
“多謝王爺!”
段正剛得意的看了眼趙清泉,旋即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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