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今天已經是六月的五號了,眼看着距離高考已經剩下僅僅不到兩天的時間了,其實我的心裡也是和絕大多數的考生一樣,即興奮而又緊張,畢竟人生成敗可就在此一戰了。

可就在學的已經昏頭脹腦的我躺在家裡的牀上忙裡偷閒地看了一小會兒電視的時候,我的電話卻突然突兀地響了起來。擡眼瞥了一下手機的屏幕,出乎我意料的是,電話竟是南榮哲打過來的。忙從牀上坐起來,我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可是還不待我禮貌性地說一聲喂,電話那邊卻是傳來了南榮哲焦急而驚恐的聲音,鄴引,你快來夜美麗KTV,邢影出事了……

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三步並兩步地走出家門,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我便慌慌張張地奔向了邢影工作的夜美麗KTV。

電話裡南榮哲並沒有和我說邢影到底出了什麼事,但聽他慌亂的語氣想是定然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要不然以南榮哲處事不驚的定力定然不會因爲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如此驚慌失措。心中這樣想着,我的手心裡竟不知何時已經攥了滿滿一手心的汗。

當我到達夜美麗KTV門口的時候,南榮哲在那裡已經不知道站了多長時間了。可還不待我問清楚南榮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我便驚恐地看見了被警察用手扣扣住了雙手的邢影蔫頭耷腦地從KTV的門口裡緩緩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兒?怎麼有這麼多警察?邢影怎麼了?”死死抓住南榮哲的手腕,我聲嘶力竭地向南榮哲叩問道。

“KTV被人舉報藏毒,警察懷疑她是嫌犯。”眼圈紅紅的,南榮哲死死地盯着正在往警車上走去的邢影。

“怎麼可能?邢影她怎麼可能藏毒?會不會弄錯了?”聽到南榮哲說出藏毒這樣離我們這羣生活在象牙塔裡的小破孩兒如此遙不可及的詞語,我滿臉的不可置信,“不!不!一定是警察弄錯了,不行,我得跟警察解釋解釋去!”

“沒用的,現在是人贓俱獲,你去解釋也是徒勞的。”轉過頭,南榮哲滿眼絕望地看着我說。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一定要去問個清楚!”心中實是不相信邢影會幹出藏毒這樣犯法的事情,我情緒有些激動地邊大聲叫着邢影的名字,邊向着馬路對面就橫衝直撞地跑了過去。

聽到我的叫喊,雖然粉飾的濃妝豔抹但卻依然掩蓋不住憔悴身心的邢影,突然就轉過頭來看向我,呆呆地望了幾秒鐘,可是嘴脣剛要翕動一下,邢影卻驚恐萬分地看見了馬路上一輛全速奔來的重型貨車急速向我駛來。

來不及叫喊出聲。

沒時間出言阻止。

碰的一聲巨響,貨車冰冷的車頭已然撞上了溫熱的身體。只是,那漸漸由溫熱變得冰冷的生命,不是我,而是南榮哲。

完全顧不得被南榮哲從身後推到在地的疼痛,我惶恐萬分地急忙奔向躺在血泊中的南榮哲身旁。

血,到處都是血。

頭上,手上,身體上,到處都是。

“哲!哲……”歇斯底里地喊着南榮哲的名字,死死地抱着他的身體,我的心裡突然就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感,這種恐慌就像是野草藤蔓般死死地纏繞着我的喉管,讓我感受到了龐大死亡的威脅與恐怖。

緩緩睜開雙眼,南榮哲艱難地衝我露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說:“引,記得小時候,我……我不小心把你弄傷了,我的心裡一直……一直都覺得虧欠你些什麼,如今看來,我可以……可以心安了。”

“哲,你別在說話了!我這就叫救護車,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看着每說一句話都彷彿疼痛難忍的南榮哲,早已淚流滿面的我心疼地對他說。

“哥!”這時,邢影不知如何掙脫了警察的束縛,也跑了過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南榮哲身旁。

艱難地轉動眼珠,南榮哲衝邢影也笑了笑,然後說:“妹妹,哥曾經說過要……要讓你幸福的,可……可是,現在看來是……是不成的了,你也別太難爲自己了,別什麼事都自己扛,再……再怎麼說你也是個女孩子。答應哥,一定要幸福,好……好不好?”

“好,哥,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幸福的!”重重地點着頭,邢影早已哭的跟個淚人似的一般無二。

“還有你,引,”轉過眼看向我,南榮哲死死地皺着眉頭說,“答應我,一定……一定要幸福,可以嗎?”

“會的,我,邢影,冰淼,宮俊我們都會幸福的,你也會幸福的,你就別再……”還不待我把話說完,南榮哲的頭卻已經沉沉地墜進了我的懷抱裡。

“哲!”

“哥!”

聲嘶力竭地咆哮。

歇斯底里地吶喊。

可是,一切的一切,最終卻都還是已經無力迴天爲時晚矣了。

來不及讓你細細感知。

等不了讓你慢慢接受。

生命,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從你的面前,如浪花消失在海面上一般,驟然消散。

好像停止了呼吸。

好像消失了聲音。

只有臉上似乎都要流成河的眼淚才能讓你真真切切地感知到,生命,真的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