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陽光斜照入窗,光是看着就讓人感到一陣溫暖。
連漪把手邊的文件簽署完,交到了Amy手中,隨後看着窗邊地面上的一圈陽光發呆。
門口忽然傳來一聲悶響,接着是文件掉在地面上的聲音。
Amy俯身去撿地上的文件,而被撞到的男子也一起蹲了下去,動作緩慢地幫忙。
目光落至一張房產過戶文件上,男人的手也微微一頓。
“抱歉。”Amy道了個歉,起身看向面前的男人,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她跟着連漪來中國才幾個月,就看到了各式各樣的帥哥,先是墨子曦那樣年輕陽光的,再是墨靖宇那樣嚴肅沉着的,現在又是面前這樣溫文爾雅的。
原來中國這麼多帥哥,真是不虛此行。
“沒關係,是我沒當心。”穆維恩對着年輕的洋助理微笑着點點頭,隨後走進了連漪的病房。
Amy難得地感到有些害羞,還想多說什麼,卻在看到男人身後的女人時噤了聲。
蔣美茹把手指豎着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音。
“所有手續都辦完了?”穆維恩走到牀邊,在椅子上輕輕坐了下來。
“恩。”連漪不緊不慢地應了一聲,隨後看向他手裡拿着的一張喜帖。“你是來替你未婚妻說情的?”
“我只是來送個請帖,”穆維恩將紅色的喜帖往牀頭櫃上輕輕一放,語氣淡淡,“然後順便捎來她的歉意。”
連漪不動聲色地看着他放下喜帖,抿了抿脣。
她知道穆維恩的性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文亮無害,但是不管在什麼方面都不會讓自己落了下風。
他來送這張喜帖,示好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連漪嘴邊不禁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拿起一旁的喜帖,打開,細細地看着上面燙金的字。
印象中,墨靖宇從來沒爲自己求過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強勢,沒有給他吃虧的機會。
“我會去的。”連漪淡淡地說道。
然後她就聽到門外傳來一聲驚喜的輕呼。
穆維恩扶額,蔣美茹比他想象中暴露得更快。
不過這也沒關係了。
只見他的未婚妻帶着滿臉中樂透的歡快,兩步並一步地走了過來。
穆維恩隨即起身,動作輕柔地扶着自己的未婚妻坐下。
蔣美茹條件反射般地將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面對這個細微的動作,連漪微微地挑了挑眉。
“對不起啊連漪,我那個時候真的沒想過騙你,我知道你不能接受……”
“無所謂了,”連漪擺了擺手,“我當時也只是一時氣話,誠心交友還是惡意欺瞞,這點眼力見我還是有的。”
這下子蔣美茹倒不知道怎麼說了,爲什麼她覺得連漪這話說得這麼滄桑?
“大概什麼時候出院?”穆維恩適時地轉移話題。
“其實這幾天就可以出去了,又不是什麼嚴重的傷,”連漪重新去看那一抹陽光,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但是又不太想離開這裡,走出這個門,我也不知道去做點什麼。”
在醫院的這段時間裡,探訪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她都只是淡淡地迴應,她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父親常年在國外,而墨靖宇的父母也是久居國外。
她有一種錯覺,一種歷史在無限循環的錯覺。
“去看子曦他們的文藝晚會吧~”蔣美茹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入場券,“我女兒和我說,這部劇從編輯到策劃到導演都是他們學生自己來的,你跟我們一起去看吧。”
連漪接過帶着油墨氣息的入場券,恍然想起那次去看墨子曦的籃球賽,臨走時他充滿希冀與渴望的眼神。
連漪心裡微微一動。
“聽說子曦還是男主角呢,如果你能夠去看的話,他一定會很開心的。”蔣美茹笑嘻嘻地補充了一句。
連漪聞言將入場券往邊上一擱,走下了牀。
“怎麼了?”
“去辦出院手續。”
蔣美茹聞言開心得不行,當下就站起來,小跑着跟了上去。
“有身孕了就別這麼莽莽撞撞的了。”連漪有些無力地回過頭,看着穆維恩小心翼翼地攙着蔣美茹。
不知道爲什麼,她看他們幸福,也會受到感染。
“誒?你怎麼知道……”蔣美茹臉頰變得有些紅。
“因爲婚期提前了,”連漪微微一笑,“還有,你表現得,真的很明顯。”
蔣美茹的臉更加紅了。
到了冬天,時間就彷彿過得特別慢。
那是一種從容而溫馨的緩慢。
聖誕晚會這天,學校的千人禮堂裡座無虛席。
典伊在帷幕後指導幾個高年級學生布置舞臺,而穆銘則是靜靜地靠在邊上看着她。
不止是穆銘,幾個負責幫忙的男生也偷偷地看着典伊。
傳說中不苟言笑,卻又美麗絕倫的冰雪女神。
每次看到別人這麼盯着自己的心上人,穆銘不但不會覺得吃醋,反而會感到幾分驕傲。
因爲他知道這個冰美人心裡只裝着自己。
他們是最般配的一對,這一點無人能夠更改。
典伊有些清冷的嗓音停了下來,她回過頭,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穆銘。
“你去看看會場外面有沒有別的問題吧,”典伊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接下來要說出來的話,“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
典伊走到舞臺邊上,一步一步走下臺階,然後站在角落裡,看着滿場的人。
“會場一共有九百九十九個位置,除了前面九個位置留給領導和嘉賓,還剩下九百九十個是留給學生和受邀家長的。會演的觀衆都是憑券入場,但是這次居然所有的位置都坐滿了。”
“這有什麼問題嗎?”
“你之前沒有參與相關活動,不知道這樣的會演,不可能人人都來觀看的,”典伊掃視了下所有的觀衆,“一般情況下,至少有三十到五十個位置是空出來的,坐的最滿的時候,也會有十個左右的空位,但是這一次,居然所有的位置都坐滿了,而且一個不差。”
“我明白了,”穆銘點了點頭,隨後朝着外面走去。“我帶人去下面看看,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學生家長。”
典伊點了點頭,隨後繼續盯着攢動的人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希望她的預感不會成真。
身後的舞臺燈光亮了起來,厚重的帷幕緩緩被拉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