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那幾個保安團的人也一起跪倒在地,磕頭作揖求雷子明饒了他們。
被捆起來的女子正是周喜瑤,雷子明皺着眉頭說道:“你怎麼這麼狼狽?”
周喜瑤搖了搖頭說道:“說來話長,你快幫我鬆綁。”
雷子明卻不肯動手,踢了一個團丁一腳說道:“快給我妹子鬆綁,媽的,都象是死人一樣,沒看到那是我親親妹子嗎?”
被踢的團丁連滾帶爬給周喜瑤鬆綁,這個人還比較頭腦靈活一些,知道周喜瑤沒有鞋子,把一個死人腳上的鞋子扒下來給周喜瑤穿上。
周喜瑤也沒嫌棄那是死人的鞋子,一把抓過鞋子就要套在腳上,可是,她的腳已經腫脹了,只能穿上腳前尖,半拉腳掌圾拉在鞋子外面。
雷子明沒理會繼續求饒的團丁,對周喜瑤說道:“你是哪方面的人啊?是國軍的還是共黨的?”
周喜瑤搖搖頭說道:“都不是,我跟幾個同學去宣傳抗日,沒想到被這些狗漢奸發現了,把我的同學打死了,說是要把我送到縣城裡面鬼子的據點,去邀功請賞,走到這裡,沒想到遇到了雷大哥,謝謝。”
“我說丫頭,這可是救命之恩啊,你到了縣城之後,只能是死啦死啦的。”
“我知道,因此我纔要說,謝謝雷大哥。”
雷子明想了想,說道:“好吧,我跟你說的意思就是,用江湖話來說,咱們之間可是過命的交情了,以後,你還敢把我絆倒嗎?”
“不會了,絕對不會了。”周喜瑤的臉蛋紅紅的,心說,你還記得那茬事啊?我早都忘記了。
雷子明看着周喜瑤被打得多處受傷的樣子,心裡有些痛,這個女子絕對是好樣的,儘管受了很多拷打,精神頭還是很足,應該是一個有鋼鐵意志的人。
他手裡的槍口繼續發射子彈,噹噹噹幾聲,把剩下的保安團的人全部槍斃了,周喜瑤嚇得大叫一聲,掩住了嘴巴,說道:“你幹嘛?”
雷子明沒好氣地說道:“你說幹嘛?這就叫做殺人滅口,放了他們就叫放虎歸山,你懂不懂鬥爭的嚴酷性啊?”
周喜瑤嘆口氣說道:“以前不懂,這一天之後我懂了很多。”
“他們是哪裡的保安團啊?”
“是,是黃莊的。”
雷子明點點頭說道:“走,我們一起去把黃莊的保安團給滅了,給你報仇雪恨。”
“他們還有好多的人。”周喜瑤瞪的眼睛溜圓,不敢相信地說道。
“你怕死嗎?”雷子明的臉上帶着譏嘲的表情說道。
“怕死?怕死不是組織員。”周喜瑤脫口說道,說完之後,發現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
雷子明搖了搖頭,說道:“丫頭,你抗日的決心很大,意志也很堅定,就是太嫩了點。”
周喜瑤苦惱地說道:“人家也要慢慢成長嘛,凡事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你不是第一次殺人了吧?眼睛眨也不眨的。”
雷子明不跟她多說什麼,把那些團丁身上的武器裝備扒下來,至於大刀什麼的冷兵器就不要了,屍體也統統扔進山坡下面,大路上的血跡也用樹枝清掃乾淨了。
雷子明做完了這些,對周喜瑤說道:“你還能走嗎?跟我一起去,給你的戰友報仇。”
“好,我沒開過槍,不會成爲你的累贅吧?”
“你給我帶路就行。”
“那就走吧。”
雷子明把十幾條槍背在肩上,這些槍加上彈藥總重量在一百斤以上,非常沉重,雷子明走起路來還是很輕鬆,他的力氣大得很。
黃村就在剛纔雷子明從小李屯出來的那條岔路向北的地方,距離他們此地還有近三十里的路程,剛纔周喜瑤一路被逼着走過來,腳掌已經被磨破了,沒有倒下已經在硬撐着了,這一次跟着雷子明重走回頭路,走不了二百米就走不動了,坐在路邊撫着腳掌,眼淚汪汪的。
雷子明回頭看着她,嘆了口氣,在周家,周喜瑤可是一個大小姐,從小衣食無憂的,含着金羹匙長大的,遭遇這場這場戰爭之後,竟然投身在抗日的第一線,實在是值得敬佩。
他大步走回來,說道:“怎麼樣?你還能堅持下來嗎?”
周喜瑤搖搖頭,終於哭了出來,說道:“雷大哥,我是一個大麻煩,你走吧,別管我了。”
“什麼話,我能一走了之嗎?這樣,你到路邊歇着去,這個地方太顯眼了,我把這些槍埋了,拿着怪累的,等有了時間再來取吧。”
周喜瑤點點頭,想站起來,努力了幾次也沒站起來,真不知道剛纔怎麼能走下來那麼遠的路程。
雷子明急忙把她抱起來,離開大路,上了山坡,穿過兩片樹林子,來到一條小溪的上游,他跳着越過小溪,找到一個巨大的石崖,看了看附近無人,把槍放在石崖下面的淺洞裡面,外面用野草匆匆掩蓋一下,這才拍了拍手說道:“好了,你記着這個地方啊,等你有時間了,帶着人來取槍。”
“你不要啊?”
“要啥?”
“這些槍支武器啊?”
“我有盒子炮就足夠了,況且,我需要槍還不簡單的很?日本鬼子手裡的武器就是給我預備的。”
“那倒是,雷大哥,你的槍法真是太高了,我還不會打槍呢。”
“你是女孩子嘛,文雅一些,我是個粗人,除了刀槍,不會幹別的。”
“你真會說話,對了,雷大哥,你的夫人怎麼會是日本人啊?”
“枝子?她沒有跟你說起我們的事情嗎?”
“她說,你們在戰爭爆發之前就認識的,是真的嗎?”
雷子明嘆口氣說道:“你別問那麼多了,我看吶,你的傷不輕,他們是不是打你挺狠的?”
“嗯,那還客氣得了啊?”
“他們,打你什麼地方了?”
說起這個問題,周喜瑤的臉色就有點不自在,輕輕地說道:“還能是哪裡?都是要害唄。”
雷子明說道:“走,我揹你從山上穿過去,還能節省一些道路。”
“從這裡穿過去啊?不是去黃莊的路吧?”
“是去小李屯的路。”
“去哪兒幹嘛?”
“你的人都在那邊啊。”
周喜瑤恍然說道:“我明白了,你說的是游擊隊吧?”
“你不是游擊隊的人嗎?”
周喜瑤搖搖頭說道:“我不是,我是直屬西安戰事前委的領導,跟當地的游擊隊沒有任何關係的。”
雷子明說道:“那都是你的戰友啊,走吧,我跟游擊隊的鐘和傑還算熟悉,你只有去他們那裡才能安全,縣城是回不去了,回去了,你的家裡人必然會受到牽連,你被俘虜以後,說起過你的出身嗎?”
“沒有,我就因爲沒說出來,才遭到這樣的毒打的。”
雷子明把周喜瑤再次背到自己的背上的時候,周喜瑤哎唷慘叫了一聲,隨之身體蜷縮起來。
雷子明吃了一驚,掀開她的上衣,看到的竟然是印在雪白肌膚上面的一片淤青,他急忙抱起周喜瑤,找了一個避風的山洞,把自己身上帶着的酒精取出來,他現在出門身上隨時準備一些傷藥和繃帶,以備不時之需,解開周喜瑤的衣服。
周喜瑤的手擡了擡,想阻止他,卻放下了手臂,閉上了眼睛,雷子明看到的是,周喜瑤的上身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無損的地方,映入眼簾的都是淤青,後背上還有一道道的血檁子,看樣子是被保安團的人扒下衣服之後用鞭子抽打的,打完之後再重新給她穿好衣服,這樣,衣服沒破,身體已經被摧殘的體無完膚了。
雷子明吸了口冷氣,撿拾一些柴禾野草過來,在洞口升起一堆火,把經過燃燒已經釋放出濃煙的炭火拿進來,讓周喜瑤烤着火,這樣,山洞裡就不會有濃煙了。
他用酒精給她的身體消毒,用消炎藥給她包紮比較嚴重的傷口。
收拾完上身,雷子明低聲問道:“你的下半身怎麼樣?”
“都一樣的。”周喜瑤語音顫抖,顯然身體痛得厲害。
雷子明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開她的褲子,映入眼睛的是血肉模糊的女性隱秘器官,還有被抓的一道道血口子的大腿根的位置,雷子明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未知的器官,卻顧不得細看,只把有傷痕的地方找出來加以處理。
雷子明看得眼淚快要下來了,問道:“他們這是沒把你當人啊,是用什麼搞的?”
“他們,他們不是人,是畜生。”周喜瑤再也禁不住傷悲,放聲大哭起來,作爲一個女孩子,受到的折磨是難以承受的,真不知道她的心是什麼做成的,竟然在受到這麼大的摧殘之後,還能堅持不吭一聲。
雷子明慢慢地仔細給周喜瑤療傷,包紮傷口的布條不夠了,雷子明就把自己的襯衣撕了,給周喜瑤小心包紮好傷口。
完畢之後,周喜瑤的全身像是一個被包裹起來的糉子,他把自己的皮大衣脫下,蓋在她的身上,說道:“今晚我們不能走了,等明天你的傷好一點再走,你還有事情嗎?”
“我沒啥事了,雷大哥,你真好。”周喜瑤眼睛裡的羞澀被感激取代了。
“快別那麼說了,都說了你是我的親妹妹,你的仇,我幫着你報了,凡是參與害了你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雷子明狠狠擂了一拳,在青石上砸得隱隱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