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猴哥所說,柯正舟一走就是好幾天,我嘗試過給他打電話,得來的結果都是他在外地,而且暫時不會回渡口鎮。
李哥和猴哥繼續收集有關‘腦殘教’的資料,期間秘密將龍在天送出渡口鎮,並用搶指着他的腦袋恐嚇,不許他再在這座城市任何一個地方出現,否則叫他死無全屍。
龍在天不愧是膽小怕事的人,嚇得屁滾尿流,再加上他也清楚知道,如今山口村的寺廟自己是無法再繼續待下去了,於是立馬打了輛黑車連夜逃走。
事後我有些奇怪,問李哥爲什麼要放走龍在天?留他在我們身邊,說不定將來對付曹翻天還有用處。
李哥回答說:當初扣下龍在天,只是給外人一個‘龍在天突然失蹤’的假象,現在有他對曹翻天評說的錄音做公證,比他本人有用多了,他的失蹤也預防了柯正舟找他對質的可能。
至於杜濤,他回了江口村的寺廟,臨走時我塞了五千塊在他手中,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但願他生活能好過些。我是個將死之人,只希望在我死後,身邊的人還能憶起我的好。
兩天後劉鑫大哥說家中有事,問我借兩千塊錢回老家,我以爲他真心放棄了帶劉鑫回家的想法,也沒在意,立馬取來五千塊錢給他,併爲他定了老家縣城的車票。
原本以爲我的生活會暫時歸於寧靜,但沒想到的是,僅僅一天之後,我的生活開始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李哥、猴哥,甚至現在根本不知身在何處的溫婉晴、楊佩琪,與一些我們認識和即將認識的朋友都在發生劇烈的變化。
人生就是這樣,你根本不知道下一刻它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這一天,我照往常一樣在醫院照顧劉鑫,清早天剛亮,我出門買早餐,走到半路才發現身上沒帶錢,錢包落在劉鑫病房中,我立即倒了回去,在大廳門口時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我以爲是我眼花,搖搖頭否定我的想法,直到病房門口,虛掩的房門令我心頭一緊。
如果我記得沒錯,出門時我將房門重重關上的,爲什麼現在門卻是開的,這麼大清早,醫生護士也不可能爲劉鑫查病,難道……
來不及多想,我忙推門而入,病房內的景象令我當場驚愕住:劉鑫大哥弓着身站在牀頭,雙手向前傾,探在劉鑫脖頸間。我想,如此情景,再愚蠢的人也看得出究竟。
劉鑫大哥顯然沒有料到我會突然回來,更將我當成白癡中的白癡,他尷尬一笑,說:“哦,顧冉熙,你回來了啊?”
我一把扯着他的衣領往後一拽,他整個人順勢往後退,勉強站住腳跟,扯着脖子大叫:“姓顧的,你幹什麼?”
我上前查看,只見劉鑫脖子處一道若隱若現的勒痕。我顫顫巍巍地伸手往劉鑫鼻孔處探出,劇烈的心跳像是要爆炸一般,不知道爲什麼,心底好似有一聲吶喊,仿若無底的深淵,吞噬着我整個心底:老天保佑,劉鑫,你一定不能有事,你千萬不能出事!
我將手停在劉鑫鼻孔下,知道微弱的氣息漸漸傳透我的指尖,緊繃的心才逐漸緩解。我回頭,盯着劉鑫大哥沉沉問:“你回來做什麼?你偷偷摸摸躲進劉鑫的病房,到底想做什麼?”
劉鑫大哥微微低頭,眼神飄忽,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來看我弟弟,我給他送吃的過來,順便看看這裡的護士有沒有好好照顧他。”頓了頓像是發現自己底氣不足,擡頭挺胸補充說道:“你是誰啊?你憑什麼過問我在這裡做什麼,難道我來看我親弟弟也需要你這個外人允許嗎?還真是好笑。”
我不理他的咆哮,問道:“你對劉鑫做了什麼?你想對劉鑫做什麼?”
劉鑫大哥轉頭,底氣十足道:“他是我弟弟,我能對他做什麼?倒是你這個外人,死活不讓劉鑫出院,是不是別有用心?是不是貪圖我弟弟的錢?我告訴你,就算我弟弟有個好歹,他的錢也輪不到你繼承。你這種人我見的還少嗎?口是心非,嘴裡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
我算是明白了劉鑫大哥的話中之意,感情他心中除了錢,根本就沒有什麼親情可言。定了定,我掏出我身上所有的現金,還有一張銀行卡摔倒地上,說道:“這是七百多塊的現金,卡里還有兩千多,你好好拿着,馬上給我滾出去。”
劉鑫大哥斜一眼地上的錢,滿臉不屑,說:“別以爲這點錢就能打發我,告訴你,今天不把劉鑫所有的積蓄交出來,我就不離開這裡半步。”
我一口氣堵在胸口,頓時天旋地轉般眩暈,整個五臟六腑像是被火燒一樣難受,沉沉深吸兩口氣才稍稍緩過神來。
我不應他,直接掏出電話打給李哥,讓他馬上來醫院,再打電話給雲夢川,請她替我照顧劉鑫。十幾分鍾後,李哥電話給我說他到醫院門口,我拽着劉鑫大哥的前領子便往外走,無論他如何嘶叫,如何掙扎都沒有半點鬆手的餘地,一路上更不管路人充滿疑惑的表情,如果不是念在他是劉鑫大哥的份上,我恨不得宰了他。
李哥看到我和劉鑫大哥出現時明顯一愣,馬上從駕駛座上下車,問道:“冉熙,這是……”
我不等他說完,打開車門一把將劉鑫大哥推進後座,冷冷吐出一句“去最近的江邊”,然後跟着上車,老式的本田一股青煙,急馳而去。
一路上劉鑫大哥不停踢着車門想下車,我不理他,他便開始出言辱罵,言語有多難聽多難聽。過了會,想是罵我不解氣,他便出手拉李哥的膀子,扯李哥的衣服,李哥抓緊方向盤的雙手不由地鬆懈,整個車頓時左右搖搖晃晃起來,還險些撞上路邊的防護欄,我怒火中燒,一個巴掌反扇在他臉上,‘啪’一聲脆響後,整個車內安靜了。李哥透過車內後視鏡看着我,臉上盡是疑惑。
不多會,車行駛到一條小馬路上,經過幾分鐘的顛簸,眼前赫然出現一條寬闊的河流,流水緩緩淌過,深且藍,周圍是一片荒涼的草地,沒有人家,更少有人經過。
我把劉鑫大哥拽出小車,仍在地面,冷冰冰的語氣問:“劉大哥,我再問你一次,你對劉鑫做了什麼?你想對劉鑫做什麼?”
劉鑫大哥有些懼色,倒退兩步,說:“我……我沒做什麼啊,我只是……只是放心不下劉鑫,所以……所以回來看他。”
“閉嘴,你是不是不說實話?”我喝道,說完伸手又是一掌向劉鑫大哥劈過去,還沒落下被李哥攔住。
李哥握着我的手腕,說:“冉熙,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始終是劉鑫的大哥。”
我將手縮回來,自嘲道:“他是劉鑫的大哥?他還當劉鑫是他的親弟弟嗎?你問他……問他今天早上在醫院對劉鑫做了什麼?”
李哥轉向劉鑫大哥,還沒說話,劉鑫大哥搶先道:“我做什麼了?你看到我做了什麼了?我去醫院看我弟弟有什麼不可以的?你憑什麼過問我的家事,憑什麼不准我去看望我的弟弟?”
我大吼:“你去看你弟弟用得着用手掐他的脖子嗎?你不知道劉鑫現在生命氣息很弱,一點點的窒息都有可能導致他葬送性命?”
劉鑫大哥狡辯:“你別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掐劉鑫脖子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掐劉鑫脖子了?”
我不理他的問題,反問道:“那你爲什麼那麼早出現在劉鑫的病房,你難道不是應該昨天就回老家了嗎?你留下來到底想做什麼?”
劉鑫大哥站起身來,惡狠狠回道:“我……我就是故意留下來的,我就是要留下來看着你,我不能讓我弟弟倖幸苦苦掙來的血汗錢落到你這種人手裡。”
劉鑫大哥的囂張氣焰徹底激怒我,我翻身車底座搜出我的轉輪手槍,指着他的腦門,吼道:“你他媽的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