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你工作怎麼辦?渡口鎮雖然並不小,但以娛樂場所居多,你如果想找一個比較有發展潛力的工作,還是應該去大一點的城市比較好。”
楊佩琪冷哼,像是從喉嚨發出的聲音:“怎麼,你就這麼希望我離開嗎?”
又壞了,聽楊佩琪這語氣明顯又誤會了我的意思,天知道,我真的只是出於關心才說這樣的話,要是她是一陌生女人,我才懶得管她死活。
我趕緊解釋道:“不是的,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
沒想到話還沒說完,被楊佩琪打斷:“行了,你別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說完自顧自打開一聽啤酒,仰口就喝下,我想阻止都來不及。
楊佩琪一口氣灌下一聽啤酒,明顯不解氣,反手又拿過一聽打開,我忙拉住,說:“你不會喝酒,別喝了。”
楊佩琪一把甩開我的手,說:“你別管我,我現在就想喝酒,要不你也陪我喝一杯吧?”
我說:“你別鬧了,還有人在,聽話……”
楊佩琪轉頭瞪我,一臉不可思議道:“怎麼,你是覺得我替你丟人了?”
我忙搖頭:“沒有,沒有……佩琪,你別喝了,喝多了會傷身的。”
這時,劉鑫估計注意到我與楊佩琪的異樣,湊在雲夢川耳邊低語幾句,雲夢川會意,踩着小碎步移動到楊佩琪身邊,嬌嬌弱弱地說:“楊姐,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啊,不如說出來,我是醫生,說不定能爲你解決。”
楊佩琪看一眼雲夢川,又是一大口酒下肚,但並不說話。我剛想上前阻攔,卻被劉鑫拉着,他對我笑笑,再示意雲夢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我想楊佩琪現在這幅樣子,我的確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後退一步,定眼看着這兩個女人。
雲夢川繼續說:“其實吧,男人這點事,我們真用不着太上心。有句話怎麼說的,女人對男人而言,就像是狗皮膏藥,他們需要我們的時候吧,身上那都允許我們貼,他們要是不需要我們了,怎麼看都覺得我們奇醜無比,不僅難看,還覺得我們很臭,恨不得把咱甩得遠遠的。”說話間似乎偷偷看了一眼劉鑫。
楊佩琪望向雲夢川,問:“你也被甩了?”
雲夢川立馬神采飛揚,甩手道:“哪能啊,都是我甩別人。”
楊佩琪聽完,臉色更難看了。
雲夢川乾笑,咳嗽兩聲說:“咳咳……我的意思是,楊姐你人長得這麼漂亮,又還這麼年輕,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隻草。”
楊佩琪看向我,又是一聽啤酒下肚,說:“東邊日出西邊雨,到時有情卻無情。以前就算是有再多的甜言蜜語,男人也都是說變就變的。”話末眼睛已帶上繼續淚花。
這是借古詩詞罵我吧?今天我也沒怎麼樣吧,怎麼就成了一個無情漢?
雲夢川瞥我和劉鑫一眼,也開起一聽啤酒,大大喝下一口,“楊姐說的對,我陪你喝一杯……”我見事情不對,忙湊了上去,對雲夢川說:“行了,不用你勸了,你陪劉鑫玩去把。”
雲夢川特無辜地看我,然後灰溜溜坐會劉鑫身旁。
楊佩琪雖然看起來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沒想到犟起來,連我也拉不住,一直喝道晚上八點多,將整整一箱啤酒喝得見底,才消停,我怕李哥他們回來看着生氣,簡單收拾收拾將她送回旅館。
不想楊佩琪喝得太醉,一路上手舞足蹈,時而蹲在地上不動,一會又抱着欄杆不走,惹來不少異樣的眼光,原本只需要十幾分鐘的路程,也整整花了一個小時。
回到旅館,楊佩琪更是忍不住在衛生間大吐特吐,我輕輕爲她拍着後背,只覺得心裡一陣一陣的疼。好不容易爲她簡單洗了洗,放上牀,我正準備離開,手卻被她緊緊抱住,我試着動了兩下,卻被握得更緊了些。也因爲這樣的蠕動,讓楊佩琪原本V字型的襯衫領口向下滑動,露出潔白的乳線。
我不自覺吞一口口水,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而且我們曾經還是情侶的關係,最最重要的是我幾個月不沾葷腥,怎麼能不爲所動。我緩緩低下頭,向着楊佩琪誘人的朱脣靠攏,內心砰砰跳個不停,好像要從嗓子口蹦出來。
“不要走!”忽然,楊佩琪低低出聲,我嚇一跳,猛地做回身,胸口跳得更加厲害。
“草!”我不覺低罵,楊佩琪喝得爛醉如泥,我如果現在動她,豈不是跟畜生沒兩樣。想了想,我衝進衛生間放開涼水,對着臉頰一陣猛衝,待心頭的慾火有所緩解才從新回到房間,拿着外套準備離開,臨出門時楊佩琪低低的聲音傳來:“冉熙,別走……冉熙……”
我的心猛然一顫,牀上的楊佩琪看起來好像很難受,雙眉緊緊湊在一起,眉心緊鎖,雙手雙腿不自覺收攏。我拿出手機,翻到溫婉晴的手機號,快速撥出去,又馬上掐斷。
如果讓溫婉晴過來看到這樣子的一番景象,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樣的想法?我一咬牙,轉身坐回牀上,輕輕將楊佩琪的頭護住,抱到雙膝上,左手拂過她的面頰。
或許是楊佩琪感受到我的撫摸,臉上表情微微放鬆,四肢也逐漸鬆開,漸漸睡了過去,口中呼出均勻的氣息。
第二天一到早,天剛矇矇亮,趁楊佩琪還沒醒,我便匆匆走出房間,我可不想等她醒來看見我睡在她旁邊,那樣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還沒走幾步,身後傳來一聲關門的聲音,我處於好奇回頭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身後竟然是溫婉晴,一手擰着一隻皮箱,一手將門卡放進挎包。
溫婉晴這時也看見了我,臉上表情凍結住,道不出什麼情緒。我看着她的皮箱,首先開口:“你這是要幹嘛?你打算去哪?”
溫婉晴不說話,將頭深深地埋下。
我有些急,加大聲音又問一遍:“你到底想幹嘛?是不是又像以前一樣,忽然離開,消失無蹤?”
溫婉晴依舊不說話,只是擡頭看我一眼,又回頭望了望楊佩琪的房間。
我明白他的意思,忙解釋道:“你別誤會,佩琪她喝醉了,我只是……”話沒說完,被溫婉晴打斷,“你真的不用向我解釋什麼,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和我沒有絲毫關係。”聲音依舊很溫柔,但落到我耳中很絕情。
我順手拉住溫婉晴的手腕,說,“我們換個地方說。”
溫婉晴甩開我的手,語氣冷漠地說:“你放手,我自己會走。”
最終,我和溫婉晴找了個看起來還比較清靜的早餐店,點了兩份皮蛋粥和油條,我直言問:“你真的有那麼討厭我嗎?”
溫婉晴一驚,但隨即低下頭,搖了搖頭。
我繼續說:“那你爲什麼要不告而別?”
溫婉晴定了定,若有所思道:“我沒有打算不告而別,我昨晚給你打過電話,但你沒接,也給你發了信息。”我忙拿出手機,卻發現已經關機。
我一把將手機甩到桌面上,急道:“昨晚照顧佩琪,手機沒電了,沒法充。”說完補充道:“總之你沒有親口告訴我,就是不辭而別。這次又想躲到哪裡去?”
溫婉晴低頭攪拌着她面前的稀粥,淡淡地說:“現在還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吧。”
我有些氣急敗壞,說:“難道你想一輩子都躲着我嗎?你爲什麼連你自己的內心的情感也不敢面對?”
溫婉晴停下手中動作,盯着我說:“冉熙,我們都不小了,你可以去過你想過的日子,我也有權去追求我想要的生活。”
我說:“那你告訴我,你想要的生活是什麼?”
溫婉晴乾脆地說:“自由!我想要自由,我不想被愛情、婚姻、家庭,甚至任何一樣東西牽絆。冉熙,我已經三十歲了,一個女人有多少個三十歲?我只想趁我現在還不算太老,走一條讓自己不會後悔的路。”
“那你這次回來做什麼?當你知道我是癌症晚期的時,候你又爲什麼要回來?”我低吼。
溫婉晴再次低下了頭,沒有回答。
我說:“回答我,爲什麼?”
溫婉晴想了想說:“我們的離婚證好像還沒有……”
“住口!”沒等溫婉晴的話說完,我大喝住:“行了,我知道了,離婚證是嗎?行,你跟我回去,我們現在就去辦離婚。”
溫婉晴起身,冷冷地說:“不用了,我昨天已經去民政局諮詢過,因感情不和而分居兩年以上的就可以辦理離婚,回頭我傳一份離婚協議書給你,你簽字就可以成效了。”說完轉身離開。
我只覺腦海中像是有一團無名火在滋長,以前總聽別人說‘得不到的纔是最美好的’,可是我對溫婉晴的這份依依不捨算什麼?是因爲我真的對她還有感情,還是因爲她長期以來對我的拒絕與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