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媽的爲什麼跟蹤我們,是誰派你跟着我們的?”杜佳豪擰着小夥子的頭皮,大聲問,周圍一些住戶不由地從屋子裡探出半個腦袋,在看到我們動手之後,忙又縮了回去,沒有誰敢站出來說句話。
小夥子越來越恐懼,不停顫抖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說什麼?我就住在這附近,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對了,那家,他們一定認識我,我每天都從他們家門前經過的。真的,你們要相信我……”說着伸手指了個方向。
我想這樣的一句話,如果換成其他的正常的人,它一定只是一句普通的言語,但我們這羣人都不是普通人,尤其是劉鑫,他聽完之後果真搖着輪椅走開,邊走還指着一戶大門問:“你說的是那家嗎?你說他們都認識你是不是?”
小夥子的臉瞬間由紅潤變得有些抽搐,嘴角一動一動地,道:“是……是!”
劉鑫滿臉堆笑,上前敲了敲那家房門,一會後走出來一個老太太,兩人簡單對了幾句話,劉鑫推着輪椅折了回來,滿臉的壞笑,說:“剛剛那個老奶奶說了……”說到這停下來。
杜佳豪抓着小夥頭髮的手已經放開,小夥子遮蓋住額頭的頭髮像鳥窩一樣蓬鬆散亂,滿臉死灰。
劉鑫笑道:“老奶奶說她見過你。”說着點點頭,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話。
“草,不是吧?”杜佳豪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和李哥則只笑,不說話,劉鑫臉上的笑容看起來那麼詭異,不真切,我們瞭解他,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小夥子一直盯着劉鑫的每一步,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時他的心,一定比人的心電圖還忐忑。
劉鑫緩緩走到小夥子面前,打開車門,在小夥子及一羣人詫異的眼神下,將小夥子從車裡請下來,接下來快速從後座上掏出他隨身攜帶的粗棍子,照着小夥子的後背和屁股砸了下去,邊打還一邊罵:“C你大爺的,你他媽膽子也忒大了吧,這種慌也敢撒謊,我他媽看你是皮子緊得很,想老子跟你好好鬆一鬆是不是?媽的,我讓你撒謊,我他媽的讓你騙我們,青鉤子小屁孩,連毛都沒長齊就敢撒謊,我他媽不替你爸媽好好教訓教訓你,就對不起你家的列祖列宗……”一席普通話加方言,罵得在場的人一愣一愣的,小夥子則不停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打滾,深褐色外套上全是灰塵。
過了會,劉鑫估計打累了,停下手對一旁愣着的杜佳豪說:“杜兄弟,拜託你件事情唄。”
杜佳豪回神,問:“什麼事?”
劉鑫笑道:“現在去死者的家裡,把之前見到的那兩個長得特別魁梧的男人弄過來,他們是一夥的。”
杜佳豪估計一時沒明白劉鑫的意思,又問:“爲什麼?”
劉鑫白了杜佳豪一眼,低罵:“草,這他媽還需要問嗎?當然是那個老奶奶說的了。”說完衝之前那個老奶奶一笑,喊道:“謝謝你啊,老奶奶!”說話間老奶奶也對着我們的方向咧嘴笑,露出沒有牙齒的牙牀,看起來是如此地可愛。
杜佳豪說:“草,我就說那兩個人看起來乖乖的,原來跟這小王八羔子一夥的。媽的,老子在醫院躺了十幾天,全身的骨頭都快發黴了,看來今天終於可以大幹一場,好好活動活動筋骨了。兄弟們,我們走,抓賊去。”
看杜佳豪領着他自己的十來個兄弟朝死者家的方向大步跑了過去,我和李哥也自然跟着去,今天原本就是來解決事情的,沒料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被那兩個壯漢子壞了事,要不是遇上這個跟蹤的小夥子,我們今天就算是白跑一趟了。
現在知道那兩個壯漢不是死者的親人,而是被人派來監視我們的,我們對他二人,也用不着手下留情。
我和李哥比杜佳豪慢一步,到死者家的時候,院門是被掩着的,屋裡傳來一陣一陣呻吟聲,同時杜佳豪咆哮聲令人不寒而慄:“我草你娘,你們兩個雜碎,還真他媽會點功夫啊?兄弟們,別手下留情,使勁幹,搞贏了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去愛莎洗腳。”
“嚯!”院子裡男人齊聲回答的聲音,聽起來渾厚有力。
我有些按捺不住,心癢癢的,快速推開門,正巧一把鋤頭便向我劈了過來,還好我反映夠快,立馬躬下上身,鋤頭在李哥手裡停了下來,李哥笑着說:“兄弟,看着點。”
我開玩笑的語氣說:“可不是,十幾個人對付兩個人綽綽有餘了,還是留點精力晚上再玩,別在這把體力全耗盡了。”
那兄弟是杜佳豪的人,一臉憨厚地對我笑了笑,說:“不怕,好久沒幹架了,活動活動晚上好玩女人。”
院子裡不停傳來痛苦的哀叫聲,一羣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不停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彈跳、伸縮、頭撞、胸襲……幾分鐘後,剩下滿地狼藉,兩個壯漢之前還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現在變得像是剛脫了殼的蟬,窩在一起,滿臉淤青。
死者的母親和舅舅嚇得不清,躲在葡萄藤下的椅子背後,不時伸出腦袋觀望,止不住地瑟瑟發抖。我上前兩步一腳踢開凳子,兩個人一個趔趄,撲倒在地。
杜佳豪不知道從哪找了跟長長的木頭扛在肩膀上,雙目朝死者家屬一瞪,吼道:“你們兩個,趴在那邊幹什麼,還不趕緊過來!”兩人驚慌失措,爬着到杜佳豪腳邊,規規矩矩地與兩個壯漢跪成一條直線。
杜佳豪說:“很好,不錯嘛,聽話又乖。”
我說:“我們現在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們,你們誰先回答出來,誰就可站起來,如果到最後一個問題都沒回答上來的……”說道這故意停下來,看杜佳豪一眼,他立馬會意,揚了揚手中的棍子,替我補充說:“誰要一個問題都沒回答出來,老子今天就用這根棍子好好伺候伺候他。女人和老人,我也敢打!”說完狠狠瞪了死者母親一眼,嚇得她和死者舅舅連忙點頭。
我想了想說:“好,那我問第一個問題……那個紹的是什麼人?”
幾個人低頭沉默,沒有一個人回答,杜佳豪一看怒了,操起木頭棍子就砸向死者母親和舅舅二人中間的空地,棍子一頭原本就不規則的棱角被砸下來好些碎木塊。
死者母親和舅舅不自覺抖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之後齊刷刷指向漢子中的一個人。死者母親說:“他,他姓紹!”
死者舅舅點頭附和道:“對對對……他姓紹,他姓吳,叫什麼我們不知道。”
我說:“那這麼說,他們不是你們的遠方親戚了?”話音剛落。死者舅舅連忙搶道:“當然不是,我們以前根本就不認識他的,是他們自己找上我們的。”
我笑笑,沒說話,死者舅舅一臉的心慌,小心翼翼地說:“我……我回答了你們的問題,我現在可以站起來了嗎?”
我似笑非笑,問:“你覺得呢?”
死者舅舅朝四周望望,在看到杜佳豪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之後忙低下頭,大概沉默了幾秒鐘,突然抓着我的褲腿,哭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你們。我還不想死啊……”
包括李哥在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條,我緩過神來問:“那你都知道些什麼啊?”
死者舅舅說:“我知道你們想知道什麼,其實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們叫我們做的。他們給了二十萬給我姐,叫我們每天晚上都去你們會所外邊大吵大鬧,讓那些客人不敢進你們的會所,還說事情完成之後,還會再給我三十萬。我……”
我打斷:“等一下,‘事情完成之後’是指什麼事情?”
死者舅舅說:“就是之前我跟你們說的把會所給我們。這句話也是他們教我說的,只要你們肯交出會所,就再給我三十萬……”
“才三十萬……會所值三百萬都不止!”杜佳豪在一旁悠悠地插嘴,死者舅舅不理會,依舊自顧自地說:“一切的事情都是他們叫我們做的,真的,這些事情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就像電視裡邊說的,我只是個執行者,他們纔是主謀,你們就放過我們吧,我才失去了唯一的侄兒,每天都很難受……”
都說一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但我看死者母親和他舅舅還真不愧是一個爹媽生的,尤其是這種耍潑的時候。
我說:“行了,你們都起來吧。”
死者舅舅有些驚訝,和他姐姐相互看了一眼,攙扶着站起來,我眼神一轉,看着兩個壯漢說:“怎麼樣,現在是不是該輪到你們兩說幾句話了?”
姓紹的男人明顯一臉不屑,看我們一眼道:“呸,老子不想跟一羣狗雜種說話……”
此話一處,立馬引來不小的躁動,杜佳豪揮着棒子便朝姓紹的男人後背砸了下去,男人雙眼一凸,瞬間趴到在地,嘴脣磕在水泥地面上,頓時起很大一片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