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興宇的家在山區,父母親都是老實巴交的山民,家裡很窮,所以沒上完初中就輟學了。可蘇小玉對他很有好感,就是到了高中裡,還常常想起他。他身材瘦瘦高高的,眼睛既大又亮,頭腦聰明靈活。而她是小鎮居民,父親是鎮供銷社的營業員,母親是鎮上一個小飯店的服務員,家裡條件比較殷實。在學校裡,她是個鶴立雞羣般的校花,所以無論在初中還是在高中裡,都是男同學追求的目標。她卻心繫東南沿海發達地區,總覺得那裡有個白馬王子在等着她,就一直緊閉心門,與他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儘管她與朱興宇在初中裡眉目傳情,曾暗戀過一段時間,但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會有什麼發展。現在你要主動與他聯繫,說明了什麼呢?要是他來追求你,你怎麼辦?她反覆地想,看情況再說吧,要是他有出息,或者真的愛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啊。
於是,她就大膽地給他發去了那條短信。可不知哪個環節出現了錯誤,這條短信居然被這個陌生老男人收到了,然後將我勾引到了這裡。現在,我已經成了他牀上的女人了。唉,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從旅館裡出來,蘇小玉跟着他不是乘車,就是走路,糊里糊塗的,不知往哪兒走。上海真是大得沒有邊際,走了半天,還說只是在它的一隻角上走。而且到處是人,車上人擠人,路上人碰人。她一路好奇地看,興奮地問,朱曉明卻一直不肯說話,心事重重的,不知在想什麼?
跟着他走走,就從一條大路拐進了一條帶子一樣的水泥路,最後竟然走進了一個村莊。這是什麼地方啊?怎麼有這麼多人哪?蘇小玉驚訝地看着,這個村莊跟一般的農村不同,家家戶戶都搭滿了牢房一樣的小房子,每個院子裡都站滿了灰頭土臉的外地人。要死了,這不是一個貧民窟嗎?不,更象一個巨大的蜂窩,裡面住滿了密密麻麻的蜜蜂。
朱曉明烏着臉只顧走路,帶着她,彎彎繞繞地走進了一個院子,又走進了一家人家的家裡。他還沒說話,那個有點佝背的老太就熱情地說:“你們,今天就住進來了?”
什麼叫“今天就住進來了”?難道他以前不是住在這裡的?蘇小玉心裡一動,站在門口,羞得不敢跨進去。一個女孩子,跟這麼老一個男人住在一起,讓人怎麼看啊?
朱曉明有些尷尬,趕緊轉身去開門。蘇小玉看着他,臉上寫滿疑問:不是說是搬到你宿舍裡來的嗎?怎麼變成新租的呢?
朱曉明打開東家底樓那間隔出來的屋門,跨進去,轉身來看她。她這纔有些不好意思地走進去,走到門口一看,裡邊的一切都證實了她的猜疑:那張雙人牀,還有吃飯的小方桌,兩張木椅子都是舊的,而牀上用品卻全是新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牀單一塵不染,枕頭彈性十足,都沒有睡過的樣子。
“這房子,是新租的?”她關上門問,“這被子,牀單,枕頭,都是新買的。啊,這些炊具,也沒有燒過嘛?”朱曉明有些難堪地說:“還不,都是爲了你?”
“爲了我?”蘇小玉更加疑惑了,“你不是說,到你宿舍裡來的嗎?”
朱曉明眼睛望着別處說:“我原來的宿舍太小,兩個人不能住;又住得太遠,進出不方便。”
“所以昨天,我專門到這裡租了這間房子。原來的被子太髒,你怎麼睡?我以前不自炊,在外面吃的多。現在你來了,怎麼能讓你頓頓吃客飯呢?”
說得天衣無縫,蘇小玉又一次相信了他:“這房子,多少錢一個月?”。
朱曉明說:“400元,不算貴。我以後要經常出差,你一個人住在這裡面,安全。不象外面搭的那些臨時房,便宜是便宜一點,不安全,也不方便。”
“你想得真周到。”蘇小玉發嗲地往他身上膩了膩:“這些都是新的,那我們,就把今晚當作新婚吧。”
“好啊,我的小寶貝。”朱曉明抱住她倒在牀上,又是吻又是哄,“今天,我就不去上班了,陪我的小新娘,好好開心開心。”
她摸着他的臉問:“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幫我找到工作啊?沒有工作,你養得起我嗎?”
“養得起。”他抱着她明顯變粗的腰肢,體貼地說,“你有了孩子,就不要再去工作了,等生了孩子再說。”她喜不自禁地說:“你也要這個孩子了?”
朱曉明摸着她的肚子說:“你一定要要,我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把你強行拉去打掉吧?”
她在他臉上啄了一口:“嗯,那你馬上就要成爲爸爸了,可要作好思想準備呵。而我呢?唉,這麼小,就要當媽媽了,真是可笑。我有時想想,覺得就象是一場夢。我也不知道,真生下來,會是什麼感覺?讓人看到,會有什麼議論?可,只要有你,我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