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所有孕婦一樣,總是要驕傲地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按:“你摸摸,我們的孩子越來越大了。你摸呀,他在動吶。你把耳朵貼上去聽,哇,他好象知道爸爸在摸他,聽他,高興地踢腿伸胳膊呢。”
而朱曉明卻總是心不在蔫的,裝模作樣地摸一摸,聽一聽,就淡淡地說:“這小傢伙,還蠻有力的,啊?”然後把目光轉移到別的地方,關心起他真正要關心的東西來——她的身子。可她爲了保護孩子,越來越剋制住自己的,越來越不准他碰了。
朱曉明實在忍不住,有時哭喪着臉求她,她才小心翼翼地,在不允許他挨着肚子的情況下,讓他過一把癮。看着他吃力而又醜陋的姿態,她生氣地想,男人怎麼這樣啊?只圖自己開心,不顧別人的身體,更不關心自己的孩子,唉!
她越來越不准他上身了。到臨近年底,孩子快9個月的時候,她就把自己列爲禁區,不允許他再越雷池一步。
有天晚上,朱曉明在外面喝了一點酒,渾身酒氣地闖回來,急不可耐地說:“小玉,我受不了了,你就讓我再來一次吧,我求你了。只要小心點,沒問題的。”竟然跪在牀上求她。
看着他一副流氓腔,她氣得什麼似的:“你要做爸爸,就要剋制一點。忍耐一兩個月,啊,等孩子生下來,不,等我滿月以後再來。”見他臉陰得要下雨,她溫柔地哄他說,“到時候,我叫你盡興,好不好?”
朱曉明沒有得逞,氣呼呼地倒頭就睡。第二天清晨,他悄悄起牀,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她,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鈔票,輕輕壓在桌上的一隻碗底下,不聲不響地帶上門,走了。
蘇小玉挺着大肚子靠在門框上,兩眼呆呆地望着院門,癡心地盼望着“丈夫”的出現。他已經五天沒有回來,也沒給她打電話了。眼看今天的太陽又要下山了,院門口卻一直空蕩蕩的,鬼影子也沒有一個。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就退回屋裡,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手機裡卻傳來“你拔的號碼已關機”的聲音。關機了?她的心一沉,呆呆地出去熱那碗已經吃了兩頓的青菜燒豆腐。熱好,她進來再打,還是關機,便悶悶不樂地一個人吃了。
她吃得很艱苦,只有半碗青菜燒豆腐,還是一碗榨菜蛋湯。她沒心思去買菜,也沒錢吃好的。吃完飯,她又耐心地看了一會電視,等到8點多鐘,再打他的手機,又是關機,這才慌起來,連忙打他的另一個手機,也是關機。她的頭嗡地響了一聲,一屁股跌坐在牀沿上,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怎麼回事啊?她呆呆地想,出什麼事了?難道這次沒讓他開心,真的生氣了?她總是善良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除了這,我還有什麼地方惹他不高興了呢?她想來想去想不出。你每次回來,我總是儘量哄你開心,心裡再苦,也不跟你多說什麼;身體再累,也要給你熱飯菜,泡茶水,鋪被子,洗衣服,你還要我怎麼樣?後來不讓你碰我,不是掃你的興,而是爲了保護我們的孩子啊。
她心裡很亂,早早上牀睡了。第二天起來,繼續打他的手機,還是一個也打不通。他一定出事了,這可如何是好啊?他真不回來,讓我到哪裡去找他?
這樣一想,她不覺吃了一驚,是啊,他單位在哪裡?老家又在何處?她腦子裡一片空白。跟他同居了這麼長時間,連他的身份證都沒有看過,工作地點也沒問過,你真糊塗啊。可到這時候,她還是不相信他會真的不回來。在她的意識裡,他只是出了什麼意外,暫時不能回來而已。好在平時,她在他給的零用錢中節省到了531元錢,可以支撐一個月。就開始了度日如年的等待,心裡不停地勸自己要耐心,不要焦慮,這樣對孩子不好。
一天又一天,她在自己的小屋裡望眼欲穿地看着院門,盼望着那個瘦高個子的出現;她一直將手機帶在身上,等待它驚心動魄地響起。她一天比一天恐慌,卻一直守口如瓶。她住到這裡快九個月了,與同院子的人基本上不搭架,只是有時在水籠頭上用水時,跟幾個女人打一聲招呼,說句把話。
“你老公呢?”這天,販蔬菜的老包突然關心地問,“好長時間沒看到他了嘛。”
她裝出沒事的樣子,輕聲說:“他出遠門了。”
“去哪裡呀?”房東老太在一旁插嘴說,“我看你做事越來越吃力了。他應該在家照顧你纔對。眼看要生了,太累,對孩子不好的。”
蘇小玉眼睛一熱,連忙轉身,極力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垂頭在水籠頭上忙着。
房東老太嘆息一聲說:“唉,娶了這麼年輕一個姑娘,福氣多好,還不曉得珍惜,只想當現成的爹,這種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