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美林見這樣趕不走莉莉,只得使出倒打一耙的殺手鐗,一臉無賴地說:“你想要錢,也不能這樣要啊。就憑你跟我長得有點象,想來敲詐我們的錢財?回去告訴你媽媽,這是不可能的。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馬玉英,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快走,再不走,我真的,不客氣了。”
這話還真湊效。女人一聽,馬上停止了哭訴,兩個孩子也都從驚呆狀態中回過神來,以不一樣的目光看着她。小女孩還天真地說:“爸爸,那快去打110呀。”
這時,過道里傳來有人開門的聲音。劉美林更加急不可耐了,竟然上前輕輕推了莉莉一把,死要面子地說:“你不是要錢嗎?要多少?過幾天到我辦公室去談,好不好?你現在先回去,過兩天,打我電話。”
莉莉畢竟年紀太小,總是聽不懂他的話外音。也一直難過地低着頭,沒有看到劉美林在給她使眼色。而且她心裡想的不只是要錢,而是想讓他認自己,因此劉美林的無情讓她深感意外和憤怒,他妻子兒女的目光和態度,更讓她感到恥辱和難過,簡直無地自容。就眼睛一熱,哭了。
“我不是要錢,”她一邊往門外退去,一邊抹着眼淚說,“以後,我就是死,也不會再來找你。你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我後悔,今天來找你。誰要認你,這個賊無良心的父親?本來可以,做親子鑑定的,現在,我永遠也不會,再來‘破壞’,你們的家庭了。”
劉美林走到門口,看着她抽泣着的背景,嘴顫動着,欲言又止。莉莉在過道里幾個人驚疑的目光中,低着頭走到電梯口,按了按鈕。
這時,劉美林突然從屋裡奔出來,連鞋子也顧不上換,奔到樓梯口,衝她的背影輕聲說:“過幾天,你給我……”
還沒說完,他妻子就追出來嚷:“劉美林,到底想幹什麼?”
劉美林尷尬極了,脹紅臉,嚥下後面的話,垂下了大背頭。
電梯上來了,“譁”地一聲打開門。莉莉頭不也不回地走進去。冰涼的不鏽鋼門關上了,電梯往下沉去。
哼,你就神氣吧,莉莉在心裡憤怒地說,將來,我一定要來報復你!
電梯下了好幾層,她才隱隱約約聽到,劉美林的家裡吵了起來。他妻子在大聲責問和喊叫:“那個小姑娘,到底是誰?你真的太可怕,太讓人失望了。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們,離婚——”
這天晚上,蘇小玉吃好晚飯,看了媽媽一眼,媽媽就心領神會地朝外呶呶嘴。但還是被眼尖的女兒玲玲發現,追出來喊:“媽媽,你到哪裡去呀?我也要去。”
蘇小玉回頭眼睛一瞪:“你跟我去幹什麼?作業做好了沒有?”女兒不滿地嘟噥:“你出去玩,叫我做作業,哼。”
“玲玲,你沒大沒小的,快給我回來。”外婆連忙奔出來,把外甥女扯了進去。
蘇小玉走出巷子,到洪新暉那裡去商量事情。她想在春節前問朱曉明要到一筆撫養費,去別的小區租一套房子,就與他正式登記結婚。然後在春節裡帶他回老家,請親朋好友吃頓喜酒,給自己,也給爸爸媽媽挽回一點面子。
她算了一下,這樣一個面子,起碼得三四萬元錢才能買回來。可他們身上的錢全部加起來才兩萬多元。她還想去學電大,這麼一點錢哪裡夠啊?而朱曉明的離婚案卻一拖再拖,她打電話問過多次,還去他妻子家裡問過,一直沒有判下來。最近不知怎麼樣了?她想跟他一起去那裡看一看。
拐上村街,她習慣性地往北看了一眼,發現老黃的修理鋪門前站着四五個人,都在伸頸凝神地往裡看着。
嗯?是不是小黃回來了?她猶豫了一下,朝那裡走過去。但還沒走到修理鋪門前,就聽到了老黃沙啞的聲音。
“真是作孽啊。”老黃難堪地抖着手,對門前的幾個人說,“我也不是沒有管他,可他就是賊心不改。我就知道他遲早要出事,可不?終於出事了。這個孽坯,丟祖宗的臉啊。”
老黃好象比以前瘦了許多,醬紫色的臉痛苦地皺縮着,眼睛惶惶地不敢看人。蘇小玉隱在一旁,不敢走近去。
皮鞋店女人關心地問:“他不是找媽媽去了嗎?怎麼又被抓進了派出所?”
老黃說:“我也不知道。他那天在桌上寫了一張紙條,說去找媽媽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哦,中間,他從南京打過一個電話回來,說他在媽媽那裡情況很好。可不到一個月,蘇小玉卻來跟我說,她在漕寶路四號橋一帶看見過他。我偷偷去那裡找過他幾次,沒有看見他,以爲是她認錯了人,就不去找了。沒想到前天,七寶派出所突然打我手機,讓我去一次。我嚇了一跳,還以爲是我犯了什麼錯誤呢。可到那裡一看,原來是這個孽坯。警察說,他在公交車上偷了十多隻手機,還偷了一家人家的一隻金戒指,一條金項鍊。前天,他又去偷了一個公司的一臺手提電腦,被保安當場抓住,說這次要判刑。”
蘇小玉聽得心驚肉跳:這孩子真的沒救了,唉。她想轉身走開,腳卻不聽使喚。 ωωω▲ тTk án▲ C ○
“昨天,我去看守所看他,給他送了幾件衣服。”老黃又唉聲嘆氣地說,“看着他賊亮賊亮的眼睛,鬼靈鬼靈的樣子,我心裡好痛。可他好象一點也無所謂,笑嘻嘻的。我問他怎麼沒在媽媽那裡呆下去?他輕飄飄地說,我不想呆。我問他爲什麼?他不吱聲。我說,你把媽媽的地址告訴我,我要去找她,他低着頭,就是不肯說。我氣得罵他,問他爲什麼不肯說,你知道他怎麼說?他說,告訴你了,你要去找她,告她重婚罪的。你看,都這樣了,他還要保護媽媽,這個孽坯,真是氣死我了。”
“他媽媽也真是的,他去了,咋又讓他出來了呢?”一箇中年男人說,“一點也不負責任,只顧自己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