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年輕的男人挑起秀逸的眉毛,“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麼貴客,居然這麼大的面子……阿月,我們進去。”
說完,就招呼着身後一直沉默的冰山男往裡面走。
“算了,九兒。”冰山男開口,聲音也是清清冷冷的,和他那冷酷的外表十分符合,“換一家吧。”
“不換不換不換!”被稱爲九兒的男人一臉暴躁,“小爺還沒被人趕出去過呢,今兒就偏賴在這兒不走了!”
這位像吃了炸藥一樣的漂亮男人,自然就是夜家九少了。也不怪他發火,這段時間,他被夜家現任當家押到國外去和那些名媛貴族們相了好幾場親,因爲他總是一副氣呼呼的樣子,那些原本對他趨之若鶩的女人們自然都被他嚇退了。也因此,上流社會中傳出一種流言,說夜家那位漂亮的出奇的九少,其實根本就不喜歡女人。他喜歡的是男人,而且還是被人壓在身子底下乾的那個!
夜流光整個人都要氣的爆炸了,他擔心那些流言被傳到寧晚晴耳中,——他纔不要成爲她眼中的變-態基佬!可是他在夜家老大的嚴密監視下,根本沒有辦法跟她聯繫,好不容易趁夜家老大不注意,拉着阿月一起跑回國,卻發現無論如何也聯繫不上寧晚晴了!
他打給辛妮,原以爲辛妮一定知道寧晚晴去了哪裡,誰知道辛妮這段時間忙於應付各種總統大人安排的宴會,竟然也有好陣子沒見到晚晴了。
這是怎麼回事,好好一個大活人,難道還人間蒸發了不成?
店員看着夜九少十分爲難,這人看起來來頭不小,不敢輕易得罪,可是裡面那兩位,更是不能夠得罪啊!
她一面攔着夜九少,一面找人去請店長。
不一會兒,那位德國店長親自來了,看見夜流光,居然十分高興。
這位德國老頭兒之前在國外是見過夜九少的,當時是某國王妃的生日,這位夜九少一到,就驚豔了全場。
德國老頭兒很欣賞他,認爲他十分適合當一名模特兒,可是大名鼎鼎的夜家少爺,怎麼可能去走T臺給人圍觀?
他的名片剛遞過去,讚美的話剛說到一半兒,就被滿臉不耐煩的漂亮青年丟進了垃圾桶。
不過他並不生氣,反而十分喜歡這位東方美人兒直率的個性。
德國老頭兒此刻看到夜流光,立刻激動的滿臉紅光。
操着語調怪異的中文說道:“你好你好!歡迎你的大駕光臨!真是令我們蓬蓽生輝!”
夜九少看着他,皺眉道:“你誰啊?”
旁邊的店員齊刷刷的抹汗……
德國老頭兒高興的自我介紹道:“我的中文名字叫阿基米德,我是這家店的老闆!同時也是一位非常有名的服裝設計師,我的服裝品牌是……”
“中文名字……阿基米德?”夜九少扭頭跟阿月說,“我看這老頭兒是個傻-逼吧?”
冰山男阿月居然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我看也是。”
德國老頭兒很顯然中文不達標,他小心翼翼的回過頭問身後一臉僵硬的店員:“那個……傻-逼是什麼意思?”
“呃……”年輕的店員苦苦思索着,如何才能保住外國老闆的自尊心,“是……是一種修飾語。”
“修飾語……那是一種讚美嗎?”德國老頭兒興高采烈。
“呃……”年輕的店員內心陷入了激烈的掙扎,不知道到底是該告訴他實話,還是繼續欺騙他……
可是德國老頭兒已經自作主張的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
誰告訴你是這樣啊!店員無聲吶喊……
從此以後,德國老頭兒每見到一個人,都喜歡興高采烈的親切的稱呼對方一聲傻-逼。
當然,這是後話。
此時此刻,夜流光制止住企圖進行滔滔不絕的寒暄的德國老頭兒,直截了當的說:“阿基米德,我要進去。”
通往那個足有幾百平的造型間的門是關着的,裡面每件衣服都只有一套。
因此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除了這裡之外的任何地方看到同樣的衣物。
打造獨一無二的你。這就是阿基米德那些貴的離譜的服裝的意義所在。
阿基米德有些遺憾的衝這位盛氣凌人的東方美人兒攤了攤手:“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但是……”
“進都不準進!還歡迎光臨蓬蓽生輝!生輝你妹啊!”夜九少炸毛了。
阿月上前一步,將手槍抵在阿基米德的大腦門兒上:“把裡面的客人趕出來,然後讓我們進去。否則,別怪我的手槍不小心走火。”
他的語氣沒什麼波瀾,還是平平靜靜的,一點情緒都不帶。
可是那些話卻叫阿基米德身後的一羣店員們緊張的花容失色。
阿基米德倒還算鎮定,畢竟國外的槍支比較常見。
雖然如此,被人拿槍抵住腦門兒,這也還是生平第一次。
“索菲亞,請你去打擾一下歐陽先生,問他是否介意和其他顧客一起挑選衣服,另外,請代我向歐陽先生致以十二萬分的歉意。”
即使在生命遭到威脅的時候,這位德國紳士仍然保持着該有的禮儀,這不禁令阿月有些刮目相看。
夜流光卻是面色一變:“歐陽先生?哪個歐陽先生?”
“歐陽慕琛先生,夜九少,你們認識嗎?”德國老頭兒阿基米德不慌不忙的問。心想如果雙方認識那倒好辦了。
夜流光答非所問道:“他一個人來的?還是和其他人一起?”
“歐陽先生是同歐陽夫人一起來的,”德國老頭兒阿基米德想了想忍不住又加上一句,“歐陽夫人真是一位非常有氣質的貴族女性。”
這時,先前那位被派去詢問的店員滿臉通紅的跑了回來。
不等阿基米德發問,她就鬼鬼祟祟的湊到老頭兒耳邊一陣耳語。
德國老頭兒臉上先是詫異,緊接着,露出了一臉十分奇異的笑容。
其間他還忍不住飈出了一句德語。
如果在場有人能聽懂的話,就會知道他說的是“噢!這可真是一個浪漫的激情的下午!我感到連空氣都是玫瑰一樣的色澤!”
……
“你在嘰咕什麼?”夜九少再次不耐煩的皺眉,“說人話!”
德國老頭兒微笑着攤手:“非常遺憾,我不能同意讓你們進入,因爲,歐陽夫人和歐陽先生此刻正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挑個衣服有什麼重要的……”夜九少話說到一半,忽然臉色一變,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阿基米德快步向裡面衝去!
“夜先生,您不能……”
“夜先生……”
那些店員阻擋不及,眼睜睜看着夜流光/氣勢洶洶的一腳踹在門上!
“砰”的一聲!門被撞開!
滿臉怒容的夜九少出現在門口。
歐陽慕琛坐在沙發上,寧晚晴坐在他腿上。
兩人的衣服都還算整齊。
但是寧晚晴滿臉潮-紅,髮絲凌-亂。有些虛軟的被歐陽慕琛摟在懷裡。
空氣中瀰漫着濃烈的情-欲氣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剛剛在這裡,發生了多麼旖旎香-豔的一場情事。
夜九少手中的拳頭越握越緊,他快步上前,一拳揍在歐陽慕琛臉上!
歐陽慕琛沒來得及躲,畢竟身上坐着寧晚晴,他如果躲了,那麼這一拳很容易誤傷到她。
先前門被踹開的那聲轟然巨響,落在寧晚晴耳中已經十分可怕了。
此刻這一拳頭,更是令她心慌。
她知道歐陽慕琛是可以躲開的。
爲什麼不躲呢?是因爲她媽?
她的心微微顫抖着。
因爲害怕,她幾乎是本能的想要縮到歐陽慕琛懷裡,可是她又不希望有其他人傷害到他。
她要保護他!
寧晚晴掙開了歐陽慕琛的懷抱,擋在了歐陽慕琛與夜流光之間。
“我……我不准你打他!”明明膽怯,卻又鼓足了勇氣。
這幅模樣讓歐陽慕琛的心瞬間柔軟了起來。
這樣的話,即使被夜家那小子揍一拳,也算值了。
而且晚晴這種表現,那傢伙會更加痛不欲生吧?
他在心底裡發出一聲冷笑。
夜流光,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晚晴……你,你在說什麼?”夜流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那樣對你,你還維護他?”
寧晚晴皺了皺眉,爲什麼這個人,好像認識她一樣?
而她聽到他說話的時候,也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好奇怪。
“他是我的丈夫,我當然要保護他,”寧晚晴安靜的眸子看着他,裡面竟然沾染着薄薄的怒氣,“你爲什麼忽然闖進來,不由分說就打人?”
其實還有一點點的後怕……如果他早進來兩分鐘,恐怕就要撞見自己和慕琛……
她想到這裡,莫名的又有些羞澀。
連耳朵都悄悄的紅了起來。
這一切,都被夜流光看在了眼裡。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爲什麼晚晴突然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爲什麼她好像和歐陽慕琛感情很好的樣子……這不對……這整件事情都不對!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人確確實實和晚晴長了一模一樣的臉,他簡直要懷疑她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晚晴!
“晚晴……你能不能回答我,我是誰?你記不記得我的名字?”夜流光盯着她的眼睛問。
“你是誰……你是……”寧晚晴茫然的看着他,感到自己腦海中在那一瞬間閃過許多畫面,可是自己卻無法抓-住它們。
“晚晴,你快回答我!”他着急的握住她的肩膀。
“我……我……”寧晚晴的額頭後腦隱隱抽痛着,彷彿有一根弦在裡面被人前前後後的拉扯。
好痛……
她禁不住擰起了秀氣的眉毛。
“晚晴?你到底怎麼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麼?”夜流光滿臉焦急,嘴裡不停的蹦出問題來。
寧晚晴的頭更痛了……
可是爲什麼,這個看似陌生的年輕人,卻好像很爲她難過和擔心的樣子?
難道她和慕琛在一起不好嗎?
她和這個漂亮的青年,以前真的認識嗎?
她感到自己好混亂……
她本能的想和歐陽慕琛一起離開,可是,又隱隱約約的,想要知道真-相……
看着寧晚晴好不容易有了些血色的小-臉兒重又被夜流光折騰的蒼白一片,歐陽慕琛說不生氣,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夜流光,你給我把手放開!”他幽黑的眸子中閃動着怒意。
夜流光本想直接反駁回去,他歐陽慕琛讓放手就放手,當他堂堂夜九少是吃素的?
可是低頭一看,面前這小女人確實疼的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因爲情緒一時失控沒能控制住手勁。
連忙鬆開手,歉然道:“對不起,晚晴……剛纔弄疼你了吧?”
寧晚晴搖了搖頭,說:“沒事……”
夜流光看着又愛又憐,他真想就這麼帶着寧晚晴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心如蛇蠍的冒牌貨!
他夜流光,總有一天要當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他的假面目……
“夜九少,我夫人晚晴今天累了,恕不奉陪了。”歐陽慕琛冷冷說着,攬着寧晚晴的腰就打算離開。
夜流光說:“你爲什麼這麼急着走?難道是做賊心虛?”
歐陽慕琛冷峻的眸子看了他一會兒,卻慢慢笑了起來:“我黑某身正不怕影斜,沒什麼可心虛的。黑某可不像某人,對別人的妻子心懷不軌,卻可以做的那麼沒羞沒臊,理直氣壯。”
他這句話明顯是在諷刺夜流光了,他怎麼會聽不出來?
他確實是喜歡寧晚晴,可是卻從來沒有做過玷污她的事,歐陽慕琛把他說的好像一個急色的小人一樣,他自然一肚子的不爽。
因此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我承認我是喜歡晚晴沒錯,可我與晚晴之間是清白的!你最好不要血口噴人!”
“清白的?”歐陽慕琛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又重新恢復成一片波瀾不驚。只是脣邊帶着一絲嘲諷的笑意:“你自己做過什麼,你自己最清楚。”
他不願再與夜流光多說,攬着寧晚晴就往外走。
夜流光這次沒有去阻攔。他站在原地,思索着剛纔歐陽慕琛的那幾句話。
難道歐陽慕琛以爲,他對晚晴做過那種事?
歐陽慕琛是個多麼驕傲的男人,怎麼會忍受自己的妻子給他戴綠帽子?
可是他即便一直對晚晴和自己的關係存有誤解,仍然把晚晴留在身邊……
歐陽慕琛,難道對晚晴竟是真心的?
可是……
他搖搖頭,想着晚晴剛纔的樣子,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
晚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回去的路上,雖然滿載而歸,但卻沒有了先前那種甜蜜的氛圍。
因爲夜流光的突然出現,兩人心中不約而同都多了許多疑慮。
寧晚晴望着歐陽慕琛沉默的側臉,心裡感到不安極了。
這段日子以來,她頭一回這麼慌張。
按那個夜九少說的,自己難道曾經和他在一起……做過什麼對不起慕琛的事嗎?
慕琛他現在……是又生氣了嗎?
他不笑也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好可怕……
她不想慕琛不開心,也不想慕琛丟下她……
她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他好一會兒,終於慢慢的主動靠到他懷中。
男人微微一愣。
但很快伸出手,環住了她的肩膀。
“怎麼了?晚晴。”
寧晚晴將頭貼在他的胸口,聆聽着他平穩而有力的心跳聲。
忽然覺得好安心。
她滿足的閉上眼睛:“慕琛,我愛你。”
歐陽慕琛的手不由僵了僵。
臉上的表情也有些複雜。
她說她愛他……
他應該很高興,很高興。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竟感到一些悲哀。
他能夠擁有的,只是這個失去記憶的寧晚晴嗎?
一旦她想起了一切……
她還會愛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