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餘非看清眼前那背對着她正在動作輕微,小心翼翼翻騰着的人時,心驟然一沉!
江洲!
他在做什麼!
沒錯,眼前的人正是江洲!今天不是週末,所以,現在難道不應該是他上學的時間麼?爲什麼他會在這房間裡?他到底想幹嘛?
江洲那偷偷摸摸的動作看起來就不地道,他是在找東西,但是卻絕對不是丟了東西的那種找!而是‘偷東西’的找!
餘非暗暗咬脣,突然腦海電光石火的想到一件事!
還記得上次江洲和她說話的時候吞吞吐吐的,一副很糾結的樣子,難道就是爲了這件事?難道他這個時間段偷偷摸摸的回來,是蘇顏顏指使他的,讓他回來偷什麼東西嗎?
餘非痛心的想着:雖然江洲那天和她說了那麼多話,她也聽得出來,他還沒昏頭昏到四六不分,被壞人完全利用的程度,但還是不行麼?蘇顏顏在他耳邊吹了太多的耳邊風,已經可以讓他爲了蘇顏顏不惜背叛江家了麼?
只要想到這些,餘非就覺得很難過,她難過的不是別的,而是江家的人知道後肯定特別難過!
餘非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就那樣站在門口,倚靠在牆上出神。在江洲從門裡出來後,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一轉頭看見門口的餘非時,頓時做賊心虛的‘啊’一聲叫出來!
手裡的東西‘啪’的一下掉在地板上!
餘非蹲下身子把那東西撿起來,就算不打開,這包了白色的紙皮的文件夾上黑色的夾子她也認得這份東西是什麼。
那天晚上,江弈城曾經給她看過。她不願意看,但這並不代表着在她先前好奇的時候沒留意過這文件的樣子。
餘非並沒有打開,而是把東西拿起來後彈了彈上面的灰,然後看向江洲,“你來你大哥的房間就是爲了找這個的嗎?”
江洲似乎剛剛從撞見餘非的驚愕中回過神來,那蒼白的臉色不亞於活生生的撞見了鬼!
“餘非,你,你怎麼在這!”
江洲平時說話向來理直氣壯,什麼時候這麼結結巴巴,你你我我的過?
到底還是個孩子,一點也沉不住氣,在六神無主驚慌失措的時候怎麼也做不到一個真正的成年人那樣淡定十足的掩飾內心。
餘非挑眉,“很意外麼?那更希望我在哪?學校裡?你不是現在也應該在那麼?什麼重要的事驅使你在這個時間點兒回來?是這個嗎?”
餘非晃着手中的文件,江洲遲疑了一下後接了過來,“餘非,這件事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手中的這個只是……”
餘非淡淡的接口,歪着頭就那樣凝着江洲的眼睛,目光卻銳利的好似一柄利刃!“只是什麼?只是這不過是一份你遺忘在你大哥房間裡的資料?還是說你對經商也很感興趣,總是在偷偷研究你大哥的文件?還是說——”
江洲覺得,當餘非一副這種精明事故又帶着種洞攝人心的氣勢,簡直和他大哥如出一轍!自從她嫁給他大哥以後,她身上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氣息真是和他大哥越來越像!
他大哥那種威信十足又冷淡沉穩的氣勢他還沒學會,而餘非只不過比他大了幾歲而已,卻根本不需要學,彷彿就是融會貫通的一樣!
餘非剛剛說話音中帶譏,語氣凌厲,卻在話語一頓的接下來,突然聲音輕了下來。“你真的不知道這份是城西那塊地皮的競標書?”
這句話聽起來好似輕飄飄的沒有分量,卻猶如一記重錘般砸在江洲身上!
在餘非說完這話的時候,她看到江洲垂在兩側的手驀地抖了一下!
他幾乎帶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餘非,“你知道?大哥連這都告訴你了?”
接着江洲深深看了眼餘非,“大哥還真是半點事情也不隱瞞你!這麼重要的事都可以告訴你。”
然後他把競標書一把拿過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餘非雙手抱臂,表情逐漸嚴肅起來,“江洲,大叔雖然平時對你嚴厲,但你知不知道其實他最疼愛和在乎的人就是你?你年紀小,可以不到爲他分憂的時候,但是你是個男人,知不知道什麼是對錯和責任?不只是他對你有一份責任,身爲弟弟你也對他,對這個家是有責任的!家人存在的意義不是爲了背叛和傷害的。你有想過,他們知道了你做這種事會有多難過多失望麼?”
江洲懊惱,“我沒有讓他們失望!”
餘非瞪他,“偷這種事都做的出來,還說沒讓家人失望?你打算幹什麼?揹着家人拿這份競標書去討好蘇顏顏麼?是她讓你這麼做的麼?江洲,你知不知道大叔在這份競標書上費了多少苦心!”
江洲不耐煩,“我知道!”
“知道你還拿!”
江洲抓抓頭髮,“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拿競標書,但只是爲一個測試!”
當聽到‘測試’兩個字的時候,餘非頓時愣了。
什麼測試?
通過江洲的話,餘非聽到一件讓她深受觸動的事。
她怎麼也沒想到江洲還有這頭腦和智謀,雖然江爸江媽說江家全家都以江弈城爲榮,他年紀輕輕便已經能夠頂起江家的天,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都做的細緻周到,幾乎不會有任何過錯和漏洞,但是他越這麼精明能幹,好似越給了江洲一個放任不進取的條件和機會,雖然他們是兄弟,但是他卻一點都不像江弈城,江家的足智多謀似乎一點也沒傳給他,除了在青春期惹是生非,叛逆不羈,他似乎什麼也沒展示出來,典型是一個讓人頭痛的教育對象。
尤其是他和江弈城放在一起比較的時候,更是不長進的讓人無法直視!
但是當江洲和餘非說出實情的時候,餘非卻徹底對他改觀了!
江洲說,他的確是來拿競標書的,只不過他不願用到‘偷’這個字,因爲‘偷’是一種齷齪的行爲,是一種損人利己的卑鄙手段,他沒有損人,更沒有利己。因爲他只是想要拿到這份文件以後複印,並把上面江弈城擬好的數據做一個修改!
競標書的確是蘇顏顏讓他去拿的。其實上次在他猶豫徘徊的時候,餘非和他說的話就已經讓他彷徨的心漸漸明確,討好說軟話的人並不見得是真心實意對你好,而總是貶低你嚴厲訓斥你的也並不是真的不喜歡你。任何東西都是可以選擇的,但是家人從來就不在你的選擇題當中。
因爲只有家人是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們都會一直存在的!
所以他決定把順從蘇顏顏的心意,把這份競標書複印修改以後拿回去交給她,他想要看看,她對他到底是不是真心,亦或者說的是,她的真心到底有多少!
因爲蘇顏顏知道這份競標書的事讓他很意外,她一個女孩子怎麼會懂商場上的事,甚至連他大哥參與了這次的投標她都知道!這也讓他在真的差點被衝昏頭的時候。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想到這些‘異樣’。
他知道蘇顏顏一個女人若是後面沒有更強大的後臺或者中間人,就算是她要了這份競標書也沒用!所以她要競標書絕對不是爲了她自己,而是爲了給她背後的那個人!他猜測着,那個人就算不是這次的競標者之一,也肯定對這次的競標非常關注。
同時他也想要告訴蘇顏顏,他已經厭倦了江家給他的壓力,他選擇和她在一起,爲了愛情和江家決裂,進而從家裡搬出來。也就意味他將再也沒有一個月幾千塊上萬塊的零花錢,徹底成爲一個淨身出戶的窮光蛋,除非了學費江家會繼續負擔以外,其它的錢想來就只能出去賺。
也是在江洲的話中餘非意外的得知,原來蘇顏顏在和江洲在一起的時候經常花江洲的錢,買衣服什麼的從來瞧不上小店面,一定要去大商場,吃穿住行都追求要最好的,衣服鞋子只要是千元以下的看都不看一眼。
家裡就算再溺愛江洲,但江弈城從來不會給他給他辦什麼卡讓他隨心所欲的花。只不過江洲平時很少要東西,就算是要也是有偶爾添一個大件。有時候他用不着錢的時候就會存在自己賬戶上,平均每個月還能從江弈城這領個幾千塊的零用錢,時常江媽再給他點,一個的零花錢輕鬆過萬。
但是自從蘇顏顏搬出去,什麼東西都需要他幫忙置辦後,江洲覺得這錢花的是越來越力不從心!蘇顏顏這麼個花錢越來越大手大腳的行爲不但把他卡上存的幾萬塊錢錢很快就揮霍一空,甚至他每個月的零花錢都不夠她用的!甚至前段時間他還跟江爸又私下要了兩萬塊,依然不夠!
所以他這次也想要看看,他江洲要是沒錢了,不倚靠江家的勢力,落魄少爺說不定人際關係也會發生變動,那個時候的窮光蛋的江洲,真的還會是她掛在嘴邊的‘愛’麼?
在聽江洲說這些後,餘非那始終提着的氣兒這才鬆了下來。
有句話叫什麼來着?大智若愚!看起來好像很笨,但其實很聰明,很有心計!嗯,江洲就是這樣式兒的。
餘非拍了拍江洲的肩膀,“其實,如果家裡的人,尤其是你大哥知道原來你是這麼想的話,他肯定會特別的安慰。好吧,我不得不承認,江洲你那強大的頭腦原來已經和我不相上下了!”
本來餘非覺得,這是一句讚美的話啊!她也真的是在讚美江洲啊!可爲毛他臉上的表情這麼不屑鄙夷是怎麼個情況啊!
尼瑪,這個傢伙是在她說的那句話這麼不滿啊!
晚上的時候,餘非把今天的事和江弈城說了。不是她嘴長,而是有關江洲的動向和打算,既然她掌握了就應該和大叔說一下,餘非覺得正因爲江弈城比她年長了那麼多,做事又比較周全細緻,想的也肯定更多更全面。說不定還能分析出蘇顏顏背後的人呢!
你猜這隻老狐狸說什麼?
這隻老狐狸居然淡定十足的告訴她,今天他回來的時候看到標書的位置有變動,就知道被‘有心人’動過了。雖然不確定江洲是不是纔是那個人,但是他這兩天一直魂不守舍的樣子,而且在他房間外徘徊,或者藉故進來找他,他就猜測着他有所圖。
雖然不確定他要的東西是不是這份標書,眼下這標書的確是家裡所有文件中最重要的,也最具有機密性的。但他還是在今天上班前吃早餐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泄漏了一下這份標書的所放位置。
想不到江洲要的東西還真是這份標書!
面對餘非爲江洲辯解,江弈城淡淡道,“就算真的被他偷了也沒關係,因爲那份標書上的數據根本不是這次競標的數據。”
餘非頓時驚訝的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尼妹的!什麼叫薑是老的辣啊!
大叔實在是太陰了!太能算計人了吧!先是把人家故意吸引來測試一下他的動機,不管結果是什麼,都先製造一份假的競標數據,就算偷也沒法讓他無法真正的得逞!最後說不定還能把那個躲藏在蘇顏顏的幕後主使給坑爹坑到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到時在鬧他們個內訌!讓蘇顏顏兩頭不是人!高!實在是高!
“競標書上的數據已經被我改過了。”江弈城從容的道。
“額,那我看的那份也就江洲拿走的那份被你改過的唄!”餘非瞭然的道,難怪當時她看的時候他那麼大方呢,原來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呀!
江弈城輕揉着太陽穴的搖頭,“不,你看的那份是真的。現在就在我公文包裡。”
額!餘非差點要掉舌頭!回想起江洲那番話來,她現在不得不承認,江弈城對她的確沒有任何的隱瞞!就算是競標書這麼重要的事他居然對她一點都不隱瞞的由着她看!他可真信任她,真一點不怕她泄露出去!原來他那天和她說的話都是真的,而不是在甜言蜜語呢!
當然了,就算是她再傻也不會把這種機密內容泄漏出去!就算是工作上的事她幫不上江弈城,也爭取別給他添堵吧!
接着餘非就聽人江弈城道,“你就真的這麼相信江洲的話,並不是在那敷衍你,就爲了拿到那份標書而和你打的馬虎眼?”
江弈城的話讓餘非聽的有點堵心,“你怎麼會這麼想,我相信江洲不是那種人!”
江弈城用一種‘單純’的眼神瞥了餘非一眼,倒是把她給撇的還挺不服氣的!
“我之所以相信江洲不是因爲別的,一則他是我們的家人,不管在任何條件下,我們都要選擇相信自己的親人!二則他是江家的人,我相信江家不會出傻瓜,就算有些錯的明知錯的還要去犯,那也不過是至情至性罷了。”
說到‘至情至性’,江弈城很容易就想到江爸是怎麼‘無怨無悔’的幫助蕭正南的,真心親生兒子他都沒這麼上過心!但是有時候往往是這種‘至情至性’才害死人。讓人彌足深陷,就算是快要被沼澤潭淹沒卻還不自知的樂在其中。
從前他總是想不透江洲這性子像誰,現在他總算能有所領悟了。
雖然以前他認爲江媽的真實性格其實是自私冷酷的,爲了除掉自己看不過眼的人可以用盡手段,不惜代價,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仁慈,做事幹淨利落滴水不透,但是換個角度想想,誰能說她不像江媽呢?
不管怎樣,他倒是也寧願相信江洲說的話是真的,也讓他看看他在這件事上的成長。當然,就算是他騙了餘非,他也不會太失望。畢竟他一直能夠*辱不驚,不過是凡是做好兩手準備和打算罷了。江洲的確需要成長,這點卻是誰也教不了他的,而要讓他自己去處理和解決,這件事也許就是最好的磨礪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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