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一幕,餘非聽旁邊的蕭正南說,“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我也不能完全相信,原來‘謠言’真的不只是謠言。剛剛那個人看到了麼?除了傷者的老婆以外,就是他去華億天鬧的最兇。當時那口棺材就是他在現場指使着人擡進來的,還說我們最好祈禱他哥沒事,否則若是他哥不在了,他就把他裝進這棺材裡放在華億天門口。”
當聽到蕭正南說‘他哥’兩個字時,餘非突然想到蕭正南之前說過的,私底下找江弈城的人,不就是那個傷者的弟弟麼?也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見餘非臉上有些僵硬,蕭正南冷冷的道,“現在你親眼所見,總該知道江弈城到底是個表裡如一的君子還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小人了吧?呵,男人就是這樣,總會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而隱藏起陰暗自私又卑鄙的一面來。餘非,你還是太單純了,江弈城是什麼人?他比你年長那麼多,騙起你一個小姑娘來還不是綽綽有餘,毫不費力?”
說到這,蕭正南臉上的表情越發帶着一種諷刺的道,“你忘了一句話怎麼說的?有其父必有其子,江起良都是一個隱藏至深的人,他當年的*韻事只要他想要抹去,就可以抹的乾乾淨淨,讓人無從查證的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江弈城是他的兒子,只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江起良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但是江弈城卻並不是,他果決,狠戾,毫不留後路,這點也是像了他媽媽,所以比江起良更狠,更幹練,更不擇手段也是常理,否則你憑什麼認爲他年紀輕輕就能坐到現在這個高位?”
餘非不說話,腦海中始終是剛剛那些畫面和情景,所以她的沉默讓蕭正南理所當然的認爲是一種傷心和否認。
她不是對江弈城一直很有信心麼?呵,現在呢?在真相面前,信心一向是這個世界上最脆弱的東西!不堪一擊!
想他從小到大一直心心念念着出現,甚至無數次幻想過的爸爸,卻想不到有朝一日得到實情,對方竟是一個不負責任,手段狠毒的人!是的,當時他的感覺就是這種,所有的期望和信心,碎的像玻璃渣子一樣。
“據說江弈城一直以來都是和這個男人在私底下聯繫的,現在卻想不到他居然不顧這裡是大庭廣衆的找到這來,想來應該也是和江弈城在意見上,或者在金錢交易上發生了分歧。不過要是我的話肯定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在虧待別人,畢竟人已經躺在那了,能多給就多給別人一些,算是給自己積德了。”
餘非淡淡的道,“不要說了。”
蕭正南看向她,“如果靠說就能把你說醒的話,我倒真想說下去,可是看你這麼難過,我卻又什麼都不想說了。”
餘非沉默了幾秒,“你是意思,華億天發生的這件事全部都是江弈城在幕後操控的,就是爲了要報復你是麼?”
“難道不是麼?”蕭正南反問道,臉色有些許的冷凝。“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難道你還相信他?或者說,事實就擺在眼前,難不成你還想上去質問他麼?這種一定要把所有美好願景都幻滅的做法,還具備任何的意義麼?”
餘非點點頭,喃喃的說,“是啊,事實就擺在眼前……”
她那失神的樣子看的他一陣心疼,雖然蕭正南很想去握餘非的小手,他猜就照着她此刻臉上極其青白的臉色,這手只怕涼的都趕上從冰箱裡剛拿出來的冰凍雞爪了。
只不過蕭正南想了想,最終還是隻拍了拍餘非的肩膀,“我知道女人都容易意氣用事,寧可一錯再錯也不願意去相信一個既定的現實。也知道要讓你接受這樣一個現實是件很殘忍的事,可我寧可看着你受傷和痛苦,也不願意你被人矇在鼓裡受欺騙。”
餘非深吸一口氣,她轉過身認真的看向蕭正南,那雙平日裡好似玻璃彩珠般流光溢彩的眸子此刻多了幾分暗紫色的深沉。
“你說的沒錯,事實就擺在眼前。可是,擺在眼前的事實不見得就是全部的真相和事實,眼睛會騙人,耳朵會騙人,唯獨有心不會騙人。我的確會去問江弈城,坦白的問,直接的問,詳細的問!不是質問,而是詢問。在我沒有拍桌定案之前,我爲什麼要抱着一個認定了他是殺人犯的成見,就把他不容辯解的一棒子打死?他是我丈夫,他比任何事實和真相都重要!”
餘非的話讓蕭正南心頭的火氣蹭的就上來了!眼見餘非作勢去開車門,蕭正南頓時急急的扣住她手腕,“餘非,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固執!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真相顯而易見的你還要去問什麼!江弈城如果成心隱瞞你你以爲你問的出來麼?你若是在你面前一心要維護自己的形象,你以爲他會親手毀滅麼!你這個傻女人!”
“我不知道的,他叫隱瞞,我已經知道了的。他就一定不會騙我。蕭先生,還要一起上去麼?不過我覺得還是不必了吧,因爲在你心裡已經既定了一個結果,就很難在更改,所以,我上去替你問好了,只不過你要等回頭我再來跟你‘下回分解’了。還有,我不是16歲,不是什麼無知少女,也不是懵懂孩童。我剛剛好具備了成年人的判斷能力。所以如果你指望着我在江弈城那受到打擊後會傷心欲絕,甚至要和他離婚的話,那麼我只能說,蕭正南,是你還不夠了解我。”
說話間餘非甩開了蕭正南的手,徑直拉開車門乾脆利索的下了車。
在她走出幾步的聽到他在身後叫她的名字時,餘非停住腳步,想了想後又折了回來,“如果說的江弈城繼承了江起良的隱藏和手段,是因爲他是他兒子的話,那麼你呢?別忘了,蕭正南你也是江起良的兒子,你又繼承了他什麼麼?欺瞞?手段?青出於藍?
眼見蕭正南分明神色一怔,眼底劃過一絲懊惱!餘非絲毫不懼的接着道,“知道爲什麼你和江弈城一直都當成平手麼?因爲你們兩兄弟就像兩面鏡子,清晰的照出各自身上的不足,只是在看到別人鏡子照出自己光彩照人的時候,別忘記感謝別人的作爲,也別以爲自己看不到自己身上的鏡子,就從來不去擦拭上面的污垢,以爲對方照的越髒就好像對方越髒似得,其實髒的,是鏡子本身。”
在餘非一路上跟經過的員工,前臺一一打過招呼後進入電梯後,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別看她在蕭正南面前能噼裡啪啦的說一大堆,看起來好像特別有種的樣子,可是當餘非進了電梯一個人平靜了幾秒鐘後,卻覺得自己的心就好像隨着這電梯的升降似得,飄忽不定的一點底都沒有。
她真的那麼信任江弈城麼?只要是他說的她都會信?
雖然並不說完全的絕對,但是她知道,他是不會騙她的,不想告訴她的最多也是隱瞞,可若是她直接去問他的話他又往哪去隱瞞?
所以他肯定會跟她說實話的,哪怕真的是他……他也會跟她主動承認的。雖然餘非還是一如既往的覺得,她的大叔不會主動去傷害別人,他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主兒,更是不會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
本來在問江弈城之前餘非清空了一下自己的大腦,打算仔仔細細的問問剛剛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再通過他說的話綜合一下,考察考察他到底是不是在騙她。可是現在,她‘公平’的情感天枰卻分明已經在往相信他的那邊傾斜了!不相信他的那邊直接屁股翹起來,秤盤傾斜的都快翻扣到地上去了。
在餘非剛走到江弈城的辦公室門口,還沒敲門,就見門突然從裡面打開,秘書拿着資料從裡面走出來,看到她後迎面叫了聲‘江太太’,便行跡匆匆的離開了。身後江弈城正離開了辦公桌朝着門邊走過來,看他那神色嚴謹,手中拿了一份文件架表情肅穆的樣子餘非也大概猜到他這是準備要去開會。
對於餘非會來,江弈城分明有些意外。但是他說出口的卻是——
“怎麼?今天蹺課了?”
餘非頓時腦後一層黑線!尼妹的!難道這種情況下他該的不應該是關切的問她:親愛的你怎麼來了?
似乎在他的概念裡,上學除了蹺課和偷懶她就沒什麼價值和正經事兒可言了。
如果江弈城知道她是這麼想的話,他肯定會很不同意。誰說江太太懶了?江太太平時最愛的就是運動,運動神經尤其發達,上學上到連老師都能給揍一頓,這麼勤快的江太太怎麼會懶?
其實,餘非覺得江弈城說話最傷人的還不是這句,而是下一句!
他經過她身邊時伸手先是揉亂了她的發,眼神溫柔的捏捏她的臉問,“怎麼了?剛剛聽前臺說你來了,我在電梯的監控裡看到你背對着鏡頭,肩膀垂的低低的一副打敗了仗的架勢,怎麼回事?上課睡覺被老師抓着了?還是英語四級又掛了?”
那麼近的距離餘非怎麼可能看不清楚,江弈城這臉上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藉着關心的揶揄!
餘非一把拍落了江弈城的手,“哼,自從全校都知道我是江太太后,大家就像聽到了一個噩耗似得,有多遠躲多遠!見到我後更像見到了一尊活閻羅!還上課睡覺被抓呢!但凡是給我們上課的男老師,通常他上課前會特別確定一下我坐的位置,然後上課的時候他們根本往那邊看都不帶看一眼的!日子久了,一些平日上課睡覺、玩手機、繡花兒,談情說愛的基本上都坐在我這一塊兒,大家還熱情的把我那周圍稱爲‘避雷區’和‘悟空大師兄劃下的安全圈’。”
餘非翻翻白眼,靠,還安全期呢!
江弈城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嗯,這說明了,你們學校的老師和學生的覺悟型都很高。”
高尼妹!餘非冷哼!
“反正你現在也沒事,準備下一起來吧。”
江弈城看了餘非一眼,正準備走,她卻在後面急急抓住他,“什,什麼準備下?去哪?”
江弈城挑眉,“餘總,當然是開會啊。你都已經是公司的股東了,早就該加入到公司的會議中。以前還怕你做起來不習慣,現在看來根本完全沒有那種顧慮了。我也相信在之前那一個禮拜中大家都看到了餘總的能力,今天餘總特地來公司捧場我們的會議,肯定會員工們很高興的。”
什麼一口一個餘總的啊!要麼平時用江太太來調侃她,這會兒‘餘總’都用上了,他當她鬱紹庭啊,一口一個‘餘總’叫的那叫一個順口!
餘非湊近的抽抽鼻子,“哼,看你以後翹班的時候誰來代替!有下次的話我纔不管了呢!不但不知道感恩,還就知道笑話我!討厭!纔不陪你開會呢,趕緊的開,回來有事兒要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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