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宸讓人給白薇添置了許多的東西,穿的用的,一應俱全,都是奢侈品牌。大抵,是顧一宸覺得對她有所虧欠吧,所以,在物質上極力的滿足她攖。
但白薇對此都是淡淡的,就算他把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買回來,也換不回她的孩子了。
一週後,顧一宸乘坐航班飛回了美國,然而,白薇並沒有跟着他一起。
他們之間,終究只剩下了一紙名存實亡的婚姻。
顧一宸這一去就是半年之久,他們之間完全沒有任何的聯繫。
白薇依舊過着和從前一樣的日子,跑龍套,拍一些沒有名氣的平面雜誌,但林子昂給她的工作並不多,甚至少的有些可憐,以至於白薇偶爾還要去打零工來維持生計。
這倒也怪不得林子昂,她前段時間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糟糕了,他不給她工作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這天,白薇正在快餐店打工,白母卻找了過來。
白薇見到她媽,就一陣的頭疼。每次她媽找上門,十之八.九都是她那個不爭氣的哥哥又闖禍了。
她一邊給客人點單,一邊敷衍的說道:“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一分多餘的錢也拿不出,如果你那個寶貝兒子又闖了什麼禍事,你是要是借,是偷是搶,都和我無關了。”
白母一聽這話就有些不樂意了,她的臉扭曲了幾分,忍不住埋怨道:“不是我說你,跟着顧大少去國外,那是吃香的喝辣的。你就是不會享福,一個人留在這邊吃苦,你樑姑姑對此也頗多的怨言。償”
樑淑紅讓白薇嫁給顧一宸,一是給自己留條後路,另一個目的,就是想在顧一宸的身邊安插一個眼線,可白薇竟然沒有跟隨顧一宸去美國,這讓樑淑紅異常的憤怒,她抓不到白薇的人,就把氣都出在了白母的身上。
而白母呢,她的寶貝兒子白剛最近處了個女朋友,白母急着想讓兒子結婚,可女方一開口就要二十萬的彩禮錢,她拿不出來,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樑淑紅這個有錢人的身上。
她本是打算去借錢的,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樑淑紅罵的狗血淋頭,她只能灰溜溜的離開顧家。
白母一肚子的氣,就跑過來找白薇嘮叨。
“薇薇,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跟着顧少去美國,當顧家的大少奶奶,難道不比你在這裡吃苦受罪的強。”
這個時間段用餐的人不多,白薇開完幾個單子後無事可做,倒是有時間理會白母。
“我的孩子沒了。”她冷淡着一張臉,對白母說道。
白母卻很是不以爲意,“一個胚胎而已,誰沒打過胎啊。當初你爸死的時候,我肚子里正懷着一個,我們孤兒寡母的怎麼生活。我想也沒想,就把他打掉了。你這個孩子,本來來的就不是時候,現在沒了正好,以後,你跟着顧大少,重新開始,好好的生活。在要一個顧家的孩子,那纔是名正言順呢。”
重新開始?白薇冷笑,她和顧一宸已經徹底的結束了。
“我不願意。”她說。此時,正巧有客人進店,白薇又去開單。
等她忙完了,白母竟然還賴着不走,看來是真的有事。
“你到底想幹什麼?別影響到我工作。”
白母吞吞吐吐了好一陣子,才說,“你大哥談了個女朋友,現在正談婚論嫁呢,女方要二十萬的彩禮錢。”
“哦。”白薇不溫不火的迴應了一聲,“那恭喜你了,要當奶奶的願望指日可待了。”
“可是,我最近手頭也緊,二十萬的彩禮錢,實在是拿不出。你看看你……”
“自從我懂事以來,你的手頭就沒寬裕過。”白薇冷笑着打斷她的話。
她讀書的時候,這樣的話她媽沒少對她說過,交學費的時候,白母說,手頭緊,暫時沒錢。交學雜費的時候,白母還是說沒錢,每次都要拖個十天半月,還得她差點兒被退學。
白薇還記得,她讀大學的時候,有一次生病了,以前打工的錢,都被她花掉了。她實在是沒錢吃飯,便打電話給白母,問她要點生活費,可白母回給她的還是這一句,“我最近手頭也不寬裕,我和你哥哥也是要吃飯的,有困難你自己解決吧,這麼大的人了,別總想着靠家裡。”
這些年來,白薇的心早已經被她這個媽傷的透透的。
“薇薇,你總不會看着你大哥娶不上媳婦吧。你可不能撒手不管。這可是我們白家的大事。”白母直接給她帶了一頂大高帽。
“我爲什麼不能撒手不管?我又不欠他的。二十萬彩禮啊,其實也不算多。你賣個女兒,還能賣上二百萬呢。”白薇語氣中透着冷嘲熱諷,白母臉色有些掛不住,卻又無話反駁。只聽白薇繼續說道,“其實,二十萬也不是解決不了。”
“怎麼解決?”白母頓時喜出望外,以爲白薇想通了,準備出錢呢。
白母聽樑淑紅說,白薇流產住院,一直是顧一宸在照顧她,後來,還把她接回了他的公寓,看來顧大少對白薇應該是挺上心的,連她懷着別的男人的孩子,都沒爲難她。
白母想,顧大少那麼有錢,即便沒帶白薇出國,也至少該留點生活費吧,二十萬,對他們有錢人來說,還不是小數目。
結果,白薇的話卻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澆了下來。
“你把那套三環內的房子賣掉,在四環邊換套小房子,這麼一折騰,少說也套現個幾十萬,不僅彩禮錢,連婚禮的錢都有了。”
“這,這怎麼行。”白母聽完,連連搖頭。
“有什麼不行的?”白薇冷笑,原來,白母是打算跑她這兒空手套白狼來了。
白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丟給她一句,“反正你哥哥的房子不能動。”
“反正我是拿不出錢。你沒有其他的事,別影響我工作。”白薇這次是真的甩也沒甩她的。
白母見白薇的態度很堅決,只能不甘心的離開。
白母的出現多少有些影響到了白薇的心情,但她的日子還是一樣的過,每天都很忙碌,工作結束後,就回到她的小房子。
她和顧一宸一直都沒有聯繫,直到夏婉去世。
白薇是從白母的口中得知顧一宸母親去世的消息,沒有人通知她,她甚至都沒有見過她的婆婆,也許,在顧一宸的眼裡,她根本沒那個資格。
白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點犯賤,她還是偷偷的去了葬禮。
她特意去商場買了一套黑衣服,但她不敢進禮堂,只能在門口偷偷的看着。
白薇看到黑白照片上的女人,美麗又恬靜,顧一宸的容貌大部分都遺傳自他的母親。
葬禮上前來悼念的人並不多,禮堂內空空蕩蕩的,氣氛死一般的沉寂。
白薇看到顧一宸捧着相片,一身純黑色西裝,俊顏是從未有過的憔悴,母親的去世,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沉痛的打擊。
在他身邊,站着一個很年輕的小女孩,穿着黑色的裙子,長頭髮上帶着一朵小白花,五官又精緻又漂亮,只是肌膚過分的慘敗。
那是白薇第一次見到顧一念,她那麼安安靜靜的站在哥哥的身邊,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白薇直覺他們兄妹之間好像不太對勁,他們幾乎零交流。
而更可笑的是,顧勁鬆和樑淑紅居然到場了,兩個人還假模假樣的抹了兩把眼淚。可那樣子,哪裡像是來弔喪,更像是來唱戲。
白薇看到顧一宸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十分的平靜,垂在身側的雙手一直緊握成拳。如果不是強行隱忍着,他的拳頭,大概早已經揮到了他們兩人的臉上。
白薇突然覺得顧一宸十分的可憐,活在這些虛僞之中,連他自己都不得不跟着虛僞了。
白薇一直站在遠處看着他們,看着顧一宸捧着母親的相片和骨灰入葬。
等他們離開之後,白薇才一個人來到墓碑前。也許,顧一宸從未把她當過妻子,但他仍是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
所以,她來悼念他的母親。
她來時的路上還買了一束百合花。她蹲下身,把花放在墓碑前,久久的沉默。
“您可能不認識我,我是白薇,是一宸的妻子。媽媽,我來送您了,您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