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誰問?”秦雅芙沒太聽懂厲蕾的話。
“當然是子璇爸爸,”厲蕾苦笑,“錢兵的店開得好好的,自是不用咱們管。”
“包爸爸想要做保安?”秦雅芙也知道是這麼回事,可思路還是有些轉不過來,她皺了下眉頭問道,“我記得他以前應該有份什麼工作吧?不是說每個月都有固定的收入,而且還能給子璇些閒錢了嗎,能夠消消停停地做下去,不是挺好的嗎?”
“唉,說起來,有這麼個父親,小子璇還真是操心,”厲蕾嘆了口氣,“她說,她爸爸給人打工,幹得好壞不知道,反正那家老闆忽然不用他了,他可不就沒了事做。”
“這話倒也不錯,是我犯糊塗了,”秦雅芙點頭承認,“就像你我,不都是打工一族嗎?沒有正規單位那麼多的條條框框約束,老闆隨時可以辭人,打工者也是一樣想幹就幹,想走就走嘛。”
“嗯,我也這麼想,不過,坦白說,也是我多心吧,之前我和燕子姐去你家的時候,看到過包爸爸的電瓶車出現在你家對面樓的樓下,那時候,我還有些不安心呢,不知道他怎麼那麼湊巧地跑去你們小區裡,現在好了,他失業了,就證明他不用再去你們那兒了。”
厲蕾抿了抿嘴角,說不上是該高興,還是擔心,卻忍不住把這個她和陳燕都深埋於心底的秘密吐露出來。
“他去不去我們的小區,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呀,還真是多心。”秦雅芙口頭上不當回事,可其實內心深處,不自覺地還是有着說不清的奇怪感覺,卻又理不出頭緒來。
“反正我對他的印象不算好,你看着辦,不幫也沒關係,”厲蕾有些不安地解釋道,“你當我隨口一說也行,因爲你也知道,友叔也曾經很長一段時間無所事事。
在我們結婚後,他開始想要努力工作的時候,也碰過不少的壁,對於哪個人肯給他份工作,付給他工錢,都會感激不盡的,因着這個理由,再加上心疼子璇的關係,我纔想問一句的,可事實上,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會不會給你惹上麻煩,還真是不好說。”
“嗯,好吧,我問問看,”秦雅芙坦言道,“我不能立馬給出答覆,因爲看似只是個保安的職位,可畢竟我從不參與山莊的事務,包括子航都不干涉那邊的人事調動問題,我只能試着問問,別抱太大的希望。”
“行,芙姐,你問問就成,感覺行就用,不行也彆強求,我還真怕他會拖累了你。”厲蕾這話說得很是矛盾,既想幫人,又滿心的不踏實。
“別這麼說,我就是看山莊裡的工作人員年輕的居多,不知道周闖在用人方面有沒有年齡的限制而已,其他的,你不用多慮。
周闖是把握用人關的,哪怕我介紹了,如果他感覺不適合的話 ,也沒必要爲了顧慮我的感受,勉強接受的。”秦雅芙回答得很慎重,她不想厲蕾過早地給予包爸爸希望。
兩個人正說着話,厲蕾母親端了兩杯泡了玫瑰花的水進來。
秦雅芙笑着接過來,還沒等開口呢,就見厲蕾忽然一皺眉頭,丟下句“肚子疼”,就抱着肚子往衛生間跑去。
“啊?”
“不對吧?”
厲蕾母親和秦雅芙同時意識到事情不尋常,急忙追到了衛生間門口。
“蕾蕾,你感覺怎麼樣?”厲蕾母親扶着門,焦急地問道。
“疼,疼一下就過去了。”厲蕾的聲音有些虛弱,倒不是很糟糕。
“能自己出來吧?”秦雅芙問道。
“能。”裡面傳來悉悉窣窣的穿衣服聲音。
“那好,阿姨,去醫院的東西早就準備好了是吧?”秦雅芙冷靜下來,轉頭問厲母。
“準備好了。”厲母點頭。
“我現在出去打車,您扶着她慢慢下樓。”秦雅芙直接安排道。
“不用這麼着急吧?”厲蕾走出衛生間,一臉的懵懂,“不是說,從第一次陣痛開始到生產,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嗎?”
“是還有一段時間,但你都超出預產期半個月了,早就應該住院,不聽勸也就罷了,現在開始陣痛了可不能再拖下去了,每個人生產時間的長短不相同,你也別篤定了快慢的問題,還是趕緊去醫院待產吧,大家也好放心。”
秦雅芙不給厲蕾猶豫的時間,扶着她坐到客廳的椅子上,就下了樓。
出了小區,秦雅芙站到路邊,發現這個時間段車輛不算多,偶有經過的出租車,也都是載客狀態,忍不住嘆氣,平時不需要坐車的時候,感覺滿大街都是空車,等到需要了,卻沒有了。
等了一會兒,秦雅芙愈加焦急起來,就好像出租車有意跟她作對似的,越盼望着,越看不到輛空車。
沒辦法,秦雅芙只好取出手機,準備給林子航打個電話,既然如此,還是勞動他跑一趟吧,雖說有些繞遠,可總好過這麼幹等着,心裡踏實些。
電話很快打通了,可是沒人接。
火燒眉毛的事,秦雅芙等不得,隨即又往林子航辦公室的固定電話打過去。
這次,在響了半天后,終於有人接聽,卻是小王的聲音:“嫂子,林哥早上過來沒呆多久就走了,走得還挺急,說是大概得下午回來呢……”
“他不在?”秦雅芙直直地打斷了小王后面的話,因着着急,難免心煩意亂地想起之前林子航給過她的承諾,說以後不管去哪裡都會告訴她一聲的,結果呢?平時出了公司的門都會跟她打招呼,可這次……
“嫂子,嫂子,你在聽嗎?”小王發覺秦雅芙那邊沒了動靜,急忙解釋,“林哥說,如果你打來電話,肯定是有急事,他吩咐我給你跑腿兒……”
“不必了!”秦雅芙皺着眉頭,再次打斷小王的話,她倒不是有多生氣,畢竟跟林子航是多年的夫妻了,自是瞭解他的爲人,如果不是遇到特別難辦的事,他不會故意不跟自己打招呼的,主要是她終於看到一輛空車,便不肯再耽擱,徑直說道,“沒事了,小王,不麻煩你了,就這樣吧!”
秦雅芙揮着一隻手叫停了空車,另一隻手掛斷了電話,隨後,她請司機跟她進小區裡接人。
電話那端的小王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對於林子航交代的事沒能辦好,他有些鬱悶,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當車子開到厲蕾家樓下時,恰好厲蕾同母親也下了樓,三個人坐上車直奔醫院。
冷梅提前接到電話,早早來到婦產科,做好了一切的安排。
再見婦產科主任陳潔,秦雅芙笑意盈盈。
在爲厲蕾做過檢查後,趁她不疼的時候,陳潔問起秦雅芙的兩個雙胞胎寶貝。
提到自己的一雙兒女,秦雅芙笑得眯起雙眼,滿心的歡喜,聽得厲蕾更是一臉的羨慕之色,不由得愈加急迫地渴望着自己的孩子趕緊降臨世間。
“這下你可不要羨慕了,你的寶貝馬上就要出生了,以後啊,他們有得玩兒呢!”陳潔所以會問起秦雅芙孩子們的事,自然也算是變相安撫厲蕾了。
“是呢,我問過芙姐了,生孩子雖然疼,卻不是忍受不了的。”厲蕾表情嚴肅地說道。
“老話愛說,沒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所謂母愛偉大,首先就體現在生育之痛上,不過,過程再艱難,可等你見到鮮活的小生命時,就會發現,所有的苦累都值了!”秦雅芙握緊厲蕾的手,給她打氣。
“嗯,我不怕……哎喲……”厲蕾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類型,陣痛結束立刻生龍活虎,陣痛一到,呲牙咧嘴,她是真疼啊!
天下許多事都可以作假,或者找人頂替,唯有生育之痛,既苦不堪言?可同時,又是作爲女人獨有的一份驕傲,像那些不能生育的,總難免會不由自主地感覺自己的人生不夠完整。
這便是真正意義上的痛並快樂着了。
“芙姐,我媽出去了是吧?”又熬過一輪疼痛後,厲蕾睜開眼睛,看了下病房裡只剩下她和秦雅芙的時候,輕輕捏了捏秦雅芙的手道,“我記得你說過,你生產的時候,姐夫跟着進了產房是嗎?”
“是。”秦雅芙應了聲,心頭卻不期然掠過一絲愁苦,枉厲蕾平時再怎麼嘴上堅強,可真到了生產的時候,如何會不盼着心上人陪伴在側啊!
“芙姐,我有個不情之請,”厲蕾眨着大大的眼睛,壓低了聲音,“我知道,這有些爲難你,但是,我還有是挺想你陪我進去的。”
“我?”秦雅芙一愣,指着自己問道:“厲蕾,你覺得我合適嗎?不是我不想,可你媽那裡……”
“我媽心疼我的心,我懂,我不是不感念她待我的好,而是,而是,我不想她跟着我太受累了,”厲蕾苦笑,“我承認,我不是個孝順的女兒,所以,這麼多年以來,都忽略了她和我爸的健康狀況,到如今,我更是不希望他們太爲我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