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曉彤拿着被容城墨丟在桌上的一疊人民幣,紅脣勾着笑意道:“容同學,一直以來,我特別想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爲了那個肖瀟,什麼都可以做的出來?”
當年,她就沒覺得那個肖瀟哪裡好,值得他容城墨這麼真心對待,一開始,她也和所有人感覺一樣,覺得容城墨不過是對肖瀟玩玩兒而已,可是,一個男人的耐心和玩心在一個女人身上怎麼可能維持那麼久?
簡曉彤嫵媚笑着,用一雙畫了濃重眼妝的眸子,直直盯着面前更加英俊,氣度沉穩的男人,他的俊臉,在煙霧繚繞裡,半明半暗,瞧不清什麼情緒,亦或是他太過深沉,將一切情緒掩藏太完美,以她的道行,她根本看不清。
容城墨將煙捻滅,吐出最後一口白色煙霧,他微微眯了眯凌厲的眸子,目光清明,“說吧,你想要什麼?”
簡曉彤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個男人會這麼聰明,亦或是會這樣開門見山的同她談條件。
“幹我這行的不缺錢,但是……我一直都有個沒完成的夢。我不要你的錢,我要你陪我一晚上,只要你要了我,我就把關於當年肖瀟懷孕的所有事情告訴你。”
簡曉彤的口氣,擺明了威脅。
容城墨哪裡是個容許被人這樣威脅的人,同簡曉彤這種人談條件,是容城墨最不會做出的事情。
他冷笑一聲,捏着她妖精一般的尖下巴,“就算你不說,我也同樣有能力查到當年關於肖瀟的事情。”
“我當然知道以海城容總的能力,就算沒有我的幫忙,你也照樣能查到當年的事情。只是……容總剛纔那麼作賤我,我可不得嘴上過把癮?”
簡曉彤雙手環胸,挑着紅脣淡笑道。
容城墨冷哼一聲,“識相最好。”
簡曉彤將桌上那疊錢,收進包包裡,語氣慢悠悠的道:“當年吶,肖瀟懷了孩子後,可被劍橋人罵的那叫一個狗血淋頭,當初你和葉佳佳在國內訂婚的消息,幾乎傳遍了劍橋大學的BBS,肖瀟自然也知道了。”
“接着說。”容城墨臉色越發冷沉,一手摸出一根菸,又點燃,抽上。
“那會兒,我估計肖瀟是恨死你了吧。不過,容總,當初你是不是真的只是玩玩兒肖瀟的?你把她肚子搞大,結果自己回國跟葉氏千金把婚給訂了,這事兒做的夠絕。”
簡曉彤一邊說着,一邊默默在心裡給容城墨當年“渣男”的行爲,點了三十二個贊。
她本身就討厭肖瀟,一個窮女孩,憑什麼擠入容城墨的圈子?
在簡曉彤眼裡,肖瀟和容城墨從來就不是一路人,更別說般配了。
容城墨眉心皺起,他吸了一口煙,眸光冷鬱,似乎反感簡曉彤的添油加醋,“說重點。”
簡曉彤嬌嗔一聲,又道:“不過這件事我也只知道這麼多,你和肖瀟在一起的時候,劍橋BBS上人人都說你們是金童玉女,可你回國跟葉氏千金訂婚之後,無疑是打了肖瀟的臉。當年,肖瀟在劍橋幾乎成了人人都瞧不起想攀高枝的那一類,當初她和你在一起有多被看好,後來就摔的有多慘,不過,後來我聽說她**了。你難道不知道?”
“你說什麼?**?”容城墨眸底驀然掀起一道駭浪。
“要是我是她,我也**。你現在還問這些幹什麼?她人都死了……”
簡曉彤話還沒說完,容城墨便捻滅了菸蒂,起身徑直出了酒吧。
“喂!容城墨!你這就走了?!”
……
容城墨從浮色酒吧出來後,靠在車邊,抽了一地的煙。
他眉心蹙的深深,心,一點點往下沉。
他幾乎能從簡曉彤的描述裡,想象出當年的肖瀟在倫敦到底有多艱難。
腦海裡,忽然閃過肖瀟的聲音。
——容城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我這輩子再也不會爲你做傻事了,再也不會。
——這道疤痕是用你平時刮鬍子的刀片割的,很傻吧,爲了你。
……
肖瀟手腕上那道猙獰的疤痕,真的是用他平時刮鬍子的刀片割的?
她爲他,**過?
所以,孩子也是在那個時候失去的?
容城墨伸手捋了把臉,心口炙熱,痛意從四面八方快速涌來。
她怎麼就能忍到現在也不告訴他?
她當年,到底受了多少苦?揹負了多少罵名?
容城墨緊緊攥了攥拳頭,他深呼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宋舒。
電話接通後,容城墨臉色冰冷,“當年你對肖瀟到底做了什麼?”
宋舒微微一怔,顯然,容城墨應該已經知道了某些事情的真相,她冷靜的道:“我只是把事實擺在她面前,讓她拎清楚。怎麼,現在你要爲了一個外人來討伐自己的母親嗎?”
容城墨咬牙切齒的低低怒吼:“你差點害死肖瀟,你知道嗎?!”
“我這麼做是爲了你好!當年如果不是我逼你和葉佳佳訂婚,你會有現在嗎?!”
容城墨歇斯底里對電話那頭吼了一聲,“我寧願沒有現在,也不會捨棄肖瀟這麼多年!”
他的太陽Xue,凸凸跳着。
怒意、痛意、悔恨……在心口肆虐翻涌。
容城墨掐斷了電話,正要進車裡,手機又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別墅裡的座機。
容城墨蹙了蹙眉頭,接起,應該是林嫂打來的,而林嫂打來,只可能因爲一個人。
“太太怎麼了?”
那頭林嫂的聲音有些發抖,驚慌道:“先生不好了……不好了!太太暈過去了!”
……
容城墨一路飛車,連闖好幾個紅燈,抵達醫院。
肖瀟安靜的躺在病牀上,還沒醒過來。
醫生從病房裡做完了檢查後,從病房出來,將門輕輕關上。
醫生見到站在走廊裡的男人,禮貌的稱呼一聲,“容先生。”
“我太太怎麼樣了?”
醫生皺了皺眉頭,“太太這可能是老病症了,受到刺激後,會渾身冒冷汗,導致缺氧暈厥。”
“老病症?什麼意思?”
醫生有些香吐,試探Xing的道:“容先生,經過剛纔的檢查,我發現您的太太流過一次產。”
容城墨沒有掩飾,“是,的確流過一次。”
“我猜測,那可能是太太的心病,太太除了身體虛弱之外,身體上沒有什麼其他的大毛病,具體的,可能還要您自己去問。”
容城墨的心,微微放下,只要她沒事,什麼都好說。
“那我現在需要做什麼?”
醫生道:“看您太太目前的狀況,現在需要靜養,只要不要刺激她的情緒就好了,如果明天情況有好轉的話,可以出院的。哦,當然,如果容先生實在不放心,也可以讓太太住院多觀察幾天。”
容城墨沒說什麼,只沉默着,點點頭。
WWW✿ ttκa n✿ ¢O
……
病房裡,容城墨放輕了步子進去,坐在肖瀟病牀邊,看着她蒼白憔悴的小臉,伸手撥開了她額前被冷汗打溼的髮絲。
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放在脣邊吻着,低沉啞聲開口道:“你怎麼不早一點告訴我?”
如果,她早一點告訴他當年她離開他的真相,他怎麼會做出這麼多混蛋的事情?
容城墨咬了咬牙,握着她的手,眸底隱忍了痛意,“你怎麼就這麼傻?”
如今,他的心情複雜異常,面對着肖瀟,那麼多的愧疚和心疼,還有對宋舒的怒意和恨意,交織在一起,幾乎將他的心撕成兩半。
她怎麼就……這麼傻氣。
可就是因爲肖瀟這麼傻氣,容城墨的心,才越發的痛。
他的雙眼裡,佈滿了紅血絲,緊緊握着她的手,薄脣吻着她纖細的手背,目光專注憐惜。
牀上的人兒,微微動了動,容城墨以爲她要轉醒,卻不想,肖瀟閉着眼睛,額頭上又開始冒着虛汗。
她的臉上,全是恐懼害怕。
“救救寶寶……救救寶寶……求求你……”
她蒼白乾裂的嘴脣,小聲囁嚅着。
容城墨渾身一震,盯着她閉着的眼角,掉下的眼淚,喉嚨酸澀無比。
當年肖瀟流掉孩子的事情,顯然,不是她自願的。
還有容城墨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大手,握住她因爲懼怕發抖的小手,湊近她的耳鬢,低聲安慰着:“別怕,寶寶好好的,還在。”
肖瀟在夢裡哭了很久很久,幾乎要將眼淚流乾一般。
到了下半夜,容城墨抱着她,安慰着她,那懷裡的人,才真正安睡過去。
她渾身被冷汗淋溼,卻被容城墨一點點捂熱。
容城墨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懷裡女人安睡過去,可這一晚,男人一秒也沒有睡着過。
他一直在想,這些年肖瀟受過的苦,越想,對自己的恨意越大。
他怎麼就那麼混蛋,連自己的女人都沒保護好。
一整晚,容城墨握着肖瀟那隻被刀片割破的手腕,修長手指,一直撫摸着那處粗糙的疤痕。
肖瀟連打針都怕疼,他根本沒法想象,她哪裡來的勇氣,用刀片割破自己的手腕。
當時的她,隻身在倫敦,一個人懷着他的孩子,被所有人指責,她到底有多委屈,有多害怕?
容城墨微微閉眼,面上有一絲溫熱落下。
他低頭,吻着她的發心,啞啞開口:“往後誰也不許欺負你,誰也不準。”
——哪怕連他自己,都不許。
這是他曾經呵護在心尖上的人,怎麼能受這麼多委屈,受這麼多傷害。
容城墨最心痛的是,這些傷害,竟然全部來源於他自己。
再不許別人欺負她,再也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