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
顧邵之已經提前打好了招呼,晚夏一羣人剛走進大門,就有工作人員帶着她們上樓。
丘正所住的房間,在最頂層。
這裡是精神病院,不是普通的醫院,樓層越高,患者的嚴重程度就越糟糕。
患者的一日三餐、起居作息都由護士和醫生安排,封閉式病房,有着厚重的鐵門。
走廊裡什麼聲音都有,有人在唱國歌,有人在放聲大笑,也有人撕心裂肺的哭泣,說自己沒有瘋……
嘈雜不堪。
秦蓁蓁沒來過這種地方,雖然平時膽子很大,但也只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她只覺得涼絲絲的冷意順着腳後跟往上爬,很瘮得慌。
忍不住往男人身邊靠。
手臂被悄悄蹭過來的女人纏住,盛薄言停下腳步,側首去看她,有些無奈,“我這是在工作。”
秦蓁蓁以爲對方要推開她,下意識抱的更緊,小聲說,“我只在電影裡見過精神病院的樣子,他們的笑聲和哭聲都好奇怪,我有點怕。”
她知道自己慫。
因爲走在前面的晚夏,脊背挺得筆直,每一步都踩的很穩,從側面看,精緻的側臉清淡如水,沒有一點懼怕的徵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樣就顯得她很沒出息。
看着女孩可憐兮兮的小臉,盛薄言打消了推開她的念頭,雖然沒有說話,但握住了她的手。
帶路的工作人員在走廊盡頭停下來。
在開門之前,恭敬的對晚夏說,“紀小姐,病人的情緒不太穩定,經常會突然發瘋,我建議您和這位小姐不要進去,會有不可控的危險。”
這位紀小姐身份特殊,萬一被抓傷或者受到其它更嚴重的傷害,責任誰都擔不起。
透過鐵窗,晚夏能看到房間裡情形。
面黃肌瘦的男人在僅有的空間裡來回走動,嘴裡還在隱隱約約唸叨着什麼,笑的時候會有口水從嘴角流出,滴在手背上,他還會舔乾淨。
邋遢又噁心。
數十個人站在鐵窗外,他似乎一點都沒有發現,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是丘正。
晚夏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人。
盛薄言同意工作人員的話,鬆開了女孩的手,“走廊裡很陰森,你們去樓下曬曬太陽,我先進去看看病人的情況。”
從踏進精神病院開始,晚夏就沒有說過話,清淡的五官沒有一絲溫度。
明明是恨之入骨的人,可她看着丘正的時候,目光卻極其平靜。
在她心裡,早就認定了丘正根本就沒有瘋,這些以假弄真的精神病患者纔會有的舉動,不過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轉過身,對着身後的盛薄言禮貌的躬身行禮,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盛薄言身上。
見狀,盛薄言連忙託着對方的手臂,他是醫生,職業賦予他使命感。
“晚夏,我和你哥是朋友,你不用這麼客氣。”
看到晚夏對盛薄言行禮的時候,旁邊的工作人員很詫異。
雖然紀家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落魄了,但出自名門的紀晚夏從來都是一副淡雅驕傲的模樣,堅韌和傲氣都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即使是紀桓入獄、紀老病重住院的那段時間,她也好像也沒有這麼放低姿態求過一個人。
很不可思議。
晚夏看着盛薄言,喉嚨乾澀,聲音有些沙啞,“盛醫生,那你注意安全。”
盛薄言拍了拍晚夏的肩“放心,我不是第一次給精神病患者看病,有經驗保護自己。”
看向還在發愣的秦蓁蓁,嗓音柔和了幾分,“蓁蓁,你和晚夏先下樓。”
走廊裡依然是嘈雜的狀況,秦蓁蓁收回視線,不再看病房裡來回走動的丘正。
這裡的工作人員都知道,神經病人丘正,就是四年前強、暴初露頭角的歌手夏淺並且拍了不雅照片發佈在網上的人,也是有目的性開車去撞許秋白的人。
雖然事情發生在安城,但網絡發展最顯著的特點,就是消息的傳播。
當時這件事情的風波很大,輿輪持續了很長時間,青城很多人也都是知道的。
丘正是瘋子,所以即使他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法律也無法制裁他。
秦蓁蓁知道盛薄言主攻的方向是精神科,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所面對的病人,會是這樣的……這樣的可怕。
她打了個哆嗦。
對盛薄言應了聲‘好’後,挽着晚夏往電梯的方向走。
“晚夏姐姐,我剛剛看到附近有家咖啡館,我們去喝杯咖啡吧。”
晚夏牽了牽脣,“……好啊。”
————
袁毅關上車門後,撥通了顧邵之的電話。
“顧總,紀小姐和她的朋友在咖啡館裡聊天,還吃了甜點,但看起來情緒不太好,總是走神。”
紀小姐對面坐着的小姑娘,時不時都會伸手在紀小姐面前晃。
顧邵之翻看着桌面上的文件,眉目無波無瀾,淡淡的道,“你只需要做好司機的本分工作就行了,不用時時刻刻跟着她。”
袁毅本以爲,顧總還會問些什麼,畢竟紀小姐今天見的人很特殊。
但顧總的意思,顯然是吩咐他把車開遠一點,除了開車其他的都不要看不要問。
是了,紀小姐不喜歡被人跟着……
清了清嗓,恭敬的問道,“那一會兒我是送紀小姐回清水灣別墅,還是去公司?”
透過無線電波,淡漠的嗓音響在耳邊,“隨她。”
如果是四年前的顧總,會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無論是回家還是去公司,都是隨他的意思。
袁毅點頭應着,“好的。”
結束通話後,袁毅透過車窗看向咖啡館裡的紀小姐,她對面的小姑娘正繪聲繪色的講述着什麼有趣的事。
紀小姐低着頭,他看不清對方的神情。
袁毅忽然想起,在來精神病院的路上,他從後視鏡看到紀小姐輕笑的說出
【你跟我談公平?】這六個字的模樣。
是有多蒼老的心,纔會對這個世界的公平絕望……
……
顧氏總裁辦公室。
劉秘書雙手交握在身前,恭敬的站在辦公桌前,等候上司的吩咐。
這是沈小姐銀行賬戶的信息,主要是大額錢款轉賬的記錄,是顧總四年前查到的,讓她保存在公司的絕密檔案室。
半個小時前,她去取出來的。
顧邵之合上文件,點了跟煙,身體往後靠着椅背,黑眸輕磕,青白色的煙霧繚繞,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模糊晦暗。
嗓音無波無瀾,似乎只是字啊吩咐普通的工作,“等盛薄言的診斷結果出來,再把這份資料發到晚晚的郵箱。”
說完這句話,在劉秘書開口之前,他又補充了兩個字,“匿名。”
拿着文件的劉秘書很詫異,“顧總,您的意思是,不告訴紀小姐這是……這是您查到的?”
紀小姐會跟顧總離婚的原因,是四年前發生的事。
是顧總查到的證據,難道……不應該讓紀小姐知道嗎?
顧邵之睜開黑眸,眸底是深如幽潭的晦暗,嗓音淡漠到極致,“我的話很難懂?”
劉秘書收起所有的不解,頷首恭敬的道,“我明白了顧總。”
上司的心思,不是她能能窺探的。
————
盛薄言是在傍晚六點半的時候,走出精神病院的,秦蓁蓁提前給他發過短信,所以他直接去了她們所在的咖啡廳。
秦蓁蓁是面朝着門口的方向坐着的,他剛進門,她就急不可耐的跑過去,“怎麼樣?什麼結果?”
盛薄言撥開纏在胳膊上的八爪魚,無奈的低笑,“我又不是神,哪有這麼快?”
晚夏叫來服務生,“盛醫生,辛苦你了,喝點什麼嗎?”
她的焦急,在這等待的幾個小時裡,已經緩和了很多。
“不了,我剛喝完一杯茶,”盛薄言擺了擺手,服務風禮貌的退到一旁。
他不是多事的人,對方不想透露的事情不會多問,“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會給你一個確切的答案。”
一個星期,已經很快了。
晚夏點了點頭。
正是太陽落山時分,半個天空都被染成了紅彤彤的模樣,極其壯美。
橙黃色的陽光落進咖啡廳,投在晚夏精緻的面龐,她本就是溫婉的氣質,柔和的光線只是錦上添花。
她看着盛薄言,低聲問道,“盛醫生,你的診斷結果,是不是……足以讓法官和其他的人相信?”
四年前,沒有人相信她。
四年後,她要讓所有人都站在夏淺這邊。
盛薄言是精神科最年輕的專家,他有職業操守,從不會過分誇大的自己的能力和水準。
“我只能保證我的醫學診斷結果的準確性,至於其它的,我無權干涉。”
晚夏牽脣微笑,“夠了,這就夠了。”
她要的就是權威性的診斷結果。
……
走出咖啡廳,晚夏詢問兩人的意見,“安城有幾家特色的餐廳,我帶你們去嚐嚐?”
盛薄言低頭看向身邊的女孩。
等了太久,秦蓁蓁喝了好幾杯咖啡,現在肚子有些不舒服。
看着晚夏溫和的笑道,“蓁蓁有點累了,我和她先去酒店,晚餐可以自己解決,晚夏你不用這麼客氣。”
對方這麼說,晚夏也就沒有堅持、
畢竟他們是起早趕飛機過來的,中午也沒有休息,吃過午飯直接來了精神病院,確實很累。
禮貌的點頭,“那好吧,司機在路口,酒店附近很繁華,餐廳很多,盛醫生你們有需要就給我打電話。”
盛薄言笑了笑,“好。”
秦蓁蓁因爲肚子咕嚕嚕的響,脣角扯出來的笑有點不太自然,“再見晚夏姐姐。”
晚夏揮了揮手,“路上小心。”
看着那兩人坐上車後,袁毅走上前,恭敬的問,“紀小姐,您去哪兒?”
晚夏收回視線,淡淡的道,“清水灣別墅。”
那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早已被那場大火燒的乾乾淨淨。
“好的,”袁毅點頭應着,快速走到車旁打開車門。
——-——
今天有場推不掉的應酬,結束後,已經是晚上十點鐘的時間。
顧邵之喝了酒,跟着一起出來的助理開車送他回家。
聽到關門的聲音,傭人連忙從房間裡走出來,她還沒有走到玄關,就已經聞到了酒精和菸草的味道。
很濃烈。
關心的說,“顧先生,我給您煮杯醒酒茶吧。”
顧邵之換了鞋,淡淡的道,“不用了。”
本就不是健康的胃,在過量酒精的刺激後,蔓延出隱隱的疼痛。
他不吃藥,因爲疼痛可以讓他清醒幾分。
顧先生不需要,傭人也不敢再說什麼,站在原地目送對方緩慢的走上二樓後,才按下客廳裡的燈的開關,回到自己的房間。
擔心吵醒晚夏,顧邵之是在客臥洗的澡。
晚夏昨晚徹夜未眠,顧邵之起牀離開臥室後,她才睡着一兩個小時,再加上白天跨越半個城市奔波,她睡的很沉。
男人推開房門的時候,她沒有察覺,只是翻了個身。
但是,當顧邵之掀開被褥躺上牀,將她攬進懷裡的那一瞬間,她就醒了。
女人是面對顧邵之側躺着的,他看着她無意識的躲避,看着她睜開眼睛,看着那雙秋水眸從混沌到清明。
他沒有說話,只是一雙鷹眸深的讓人看不見盡頭。
對視半晌後,晚夏移開了視線,想翻身背對着他,卻被男人按着肩不許那麼做。
男人手上的力道很大,晚夏幾乎以爲肩頭的骨頭會被捏碎。
她沒有生氣,很平靜,“這麼晚了,你不睡嗎?”
他又在發什麼瘋?
顧邵之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控弄疼了她,連忙撤了手上的力道,指腹輕柔的按着她的肩,是在安撫。
脣角帶起薄薄的笑意,浸了酒意的五官比平日裡要多幾分邪肆,緩緩慢慢的問,“晚晚,你生氣了?”
晚夏躺着沒有動,即使男人已經洗過澡了,她也依然能聞到酒精的味道。
秀氣的眉輕蹙,淡淡的說了兩個字,“沒有。”
無論是中午他毫不避諱的承認派人跟蹤他,還是剛纔他施加在她肩膀的疼痛,都沒什麼好生氣的。
因爲犯不着。
涼水澡根本沒有用,一沾染到女人馨香的氣息和柔軟的身子,顧邵之體內的躁動因子就無法抑制。
他忍不住低頭親吻女人的臉頰,“那爲什麼不對我笑了?你笑的時候,很漂亮。”
從她回到安城,回到他身邊,她就沒有再笑過。
那些虛與委蛇的應付,不能算是笑。
除了她跟豌豆在一起的時候,會展露出那種乾淨輕盈的笑容,對他,從未有過。
炙熱的呼吸搔弄在皮膚,帶着細細密密的親吻。
晚夏剛從睡夢中醒來,對於男人的觸碰還沒有那麼敏感的反應,即使被男人健碩的身體困在身下,她也還是放鬆的狀態。
“我又不是酒吧裡賣笑的,”歪過頭,避開男人帶着暗示的親吻,“安城願意倒貼顧總的姑娘數都數不清,您想看女人笑,勾勾手指不就行了。”
現在的狀態,如果她還能心無旁騖的對他微笑,那她得是有多大的心……
顧邵之沒有刻意捏着女人的下巴,由着她躲避。
只是,她躲到哪裡,他的脣便追到哪裡,始終遊移在她脣角周圍。
低沉的嗓音被酒精染得沙啞的一塌糊塗,“是有很多,可我只想要你。”
在翻身壓住她的時候,他的理智就已經失去控制,修長的手指捏着她睡衣的鈕釦。
雖然沒有下一步動作,但吻勢在慢慢加深,加重。
或輕或重的探索,帶着取悅的意味,企圖挑起她的感覺。
比起男人的意亂情迷,晚夏始終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伸手抵在他的胸膛,是拒絕的意思,“顧邵之,別跟我說這種話,我覺得可笑又噁心。”
噁心……
對於他的情話,她說的是‘噁心’麼?
顧邵之有片刻的僵硬。
他的脣還落在女人漂亮的蝴蝶骨處,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無論是親吻還是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但也只是幾秒鐘的時間而已。
像是她不曾說過那就話一般,低頭親吻着她耳後的肌膚。
男人呼吸帶出來的熱氣盡數落進耳蝸,連帶着暗啞到極致的嗓音,“晚晚,我想要你。”
晚夏的身子一寸一寸變得僵硬,眉眼卻漾出明豔動人的笑意,輕飄飄的問,“顧邵之,你想用什麼身份睡我?前夫還是僱主?又或者,只是我權色交易的對象?”
這種話,無疑會激起男人的怒氣。
顧邵之眼底的暗色如驚濤駭浪般洶涌,骨節分明的手指掐着女人的下顎,手背上的青筋猙獰無比。
低低緩緩的笑從他喉嚨裡溢出,沙啞的嗓音潛藏着陰森的底蘊,“晚晚,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強迫你,所以才這麼大膽的挑釁我,嗯?”
他以爲他可以忍,但那也只是他以爲。
一陣蝕骨的疼痛襲來,下顎骨幾乎要被男人生生捏碎的程度,晚夏卻毫不在意。
她被男人強勢的壓制在身下,無法動彈,但嘴巴是自由的,“顧總強迫女人的事情又不是沒做過,這麼激動幹什麼?”
清醒過後,她的聲音清軟動聽。
說的卻是利刃一般的話語。
“當初我會嫁給你,不過只是因爲紀家落魄我只能任人宰割,”她似乎一點都不覺得疼,還眨了眨眼,“逼我把自己賣給你,逼我跟你上牀,這不都是你顧邵之做的嗎?”
臥室裡,足足有了長達五分鐘的寂靜。
顧邵之臉上的表情森冷的嚇人,眸裡的黑色如翻江倒海一般洶涌,死死的盯着身下嬌媚笑着的女人。
隱忍了幾個月的面具終於裂開縫隙,呼嘯着無法抑制的陰鷙,席捲每一寸殘餘的理智。
粗暴的扯開女人睡衣的扣子,將她的手腕絞在頭頂。
“既然我已經做了這麼多,那也不缺這一件了。”
男人不疾不徐的嗓音隱沒在耳邊,下一秒晚夏的呼吸就被堵住,像是要將她拆吞入腹般的強勢。
……
和四年前的那個夜晚不同的是,晚夏一聲都沒有哭過。
不掙扎,不迎合,只是被動的承受着男人的侵佔。
身體僵硬到麻木,即使撕裂的疼痛讓她幾乎以爲自己會死掉,但也知道他也不會好受到哪裡去。
這不是單方面的發泄,是互相折磨。
……
到中午的時候,傭人都沒有見到紀小姐或者顧先生兩人之中任何一個從二樓下來。
別墅裡安靜的沒有一點多餘的聲響。
她做好的早餐和午餐都倒進了垃圾桶,不禁覺得可惜。
一直到下午五點鐘左右,傭人打掃完書房,纔看到晚夏從主臥裡出來。
長到腳踝的睡裙,外面穿了件外套,長髮凌亂的披散着,也沒有穿拖鞋,光腳踩在木質地板上。
精神很不好,一副渾渾噩噩的模樣。
傭人連忙走過去,關心的問道,“紀小姐,您昨晚就沒有吃飯,肯定早就餓了,想吃什麼?我現在就去給您做。”
晚夏關上房門,淡淡的回答,“什麼都行,清淡點就好。”
嗓音沙啞,像是被最寒冷的風沙侵蝕過。
身體上的痕跡可以用衣服遮住,但她轉過身擡起頭的時候,脖子上的青紫全部都暴露在傭人的視線。
對方探究的目光,她似乎也不怎麼在意,俯身抱起腳邊的貓,慢慢往樓下走,“不用做太多。”
紀小姐的模樣,像是被……
傭人即使心中大驚,但不敢再看,低下頭,恭敬的說,“要不要再問問顧先生?”
晚夏淡淡道,“他不在,應該是去公司了吧,我也不清楚。”
傭人從書房裡出來還這麼問她,那就說明他不在家。
不在……
傭人有些愣住。
難道天還沒亮大概五點多的時候,那聲關門的聲響,就是顧先生出門時製造出來的?
一夜之間,紀小姐似乎變了個模樣,比之前更難接近。
她不敢多問,連忙去廚房做飯。
————
顧邵之平時如果沒有應酬,按時下班,七點多才會到家。
但是今天,五點半的時候,他就已經開門走進客廳了。
傭人還在廚房裡做飯,噪音太吵,怕打擾到晚夏休息,廚房的門是關着的,所以顧邵之回來,傭人不知道。
晚夏趴在餐廳的桌子上,也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她就睡着了。
顧邵之的手還未碰到她女人的臉頰,她就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