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從安城回到青城後,同慕瑾桓和南灣住在同一個別墅區裡,步行的話,只需要十分鐘就能到。
她閒了太久,想找個工作。
霍亦寒的娛樂公司裡雖然不缺人,但晚夏在攝影界已經小有名氣,他瞅準時機就把人挖了過去。
職位很合適,走後門的晚夏也待得很心安理得。
無論靳司南‘插隊’成功與否,晚夏身邊的人都已經默認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每次許墨一賤兮兮的打趣兩人的時候,晚夏也沒有否認,只是淡淡的微笑。
靳司南雖然平時看着不太着調,但在慕瑾桓面前卻是一副成熟穩重的作風,對晚夏處處體貼,再加上豌豆很喜歡他,慕瑾桓也確切沒有表露出反對的意見。
感情上的事,除了當事人,誰都沒有發言權。
到底是在不同的城市,即使相隔不遠,但來回一趟路上花費的時間也不少。
靳司南所有的工作都在安城,晚夏平時也要上班,所以也只有週末的時候,靳司南才能騰出時間飛到青城。
今年除夕的前一天剛好是情人節,晚夏是被敲門聲叫醒的。
離開安城後,她的作息就很規律了,霍亦寒不是那種壓榨員工的老闆,她能按時下班,身體狀況好了很多。
不用上班總會想要多睡一會兒,被吵醒不是很高興。
打開門後,院子裡已經鋪滿了玫瑰花,靳司南手裡也拿着一束,極其騷包的倚在門框,黑色的大衣筆挺有型,肩頭落了雪,眼神是少見的深邃和專注,再配上那一張帥氣逼人的臉。
說實話,挺讓人心動的。
靳司南把花遞到睡眼惺忪的女人面前,挑了挑眉,“喜歡嗎?”
晚夏有種不祥的預感,腦子裡的混沌睏倦一下子就消失了。
原本蕭條的院子此時被紅玫瑰鋪滿,和周圍乾枯的樹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花瓣鮮豔欲滴,輕柔的雪花落在上面,是極美的光景。
“喜歡是喜歡,”晚夏的目光從那一片誇張的玫瑰花收回,看着男人俊朗的面龐,輕笑着說,“但可能再過幾個小時就被凍得不能看了,我沒錢請傭人,你得負責打掃乾淨。”
下着雪的溫度,再美的鮮花也堅持不了多久。
聞言,靳司南眉頭皺了皺,“搞藝術的人怎麼這麼沒情調?”
“情調不能當飯吃啊,”晚夏笑了笑,把男人手裡的花接過來,側開身體,讓他進門。
靳司南站着沒有動,只是含笑看着她。
晚夏剛起牀,門外的涼風呼呼的吹,雪花被帶到臉頰上,她覺得有點冷。
忍不住開口催促,“外面冷,你扛凍,我不行,趕緊進來。”
“我可從來都沒給女生送過花,”靳司南的視線上移,目光灼灼的凝着女人乾淨溫婉的臉蛋,不緊不慢的問,“你收得這麼幹脆,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嗎?”
別人玩笑的打趣當然不算數,他要的是她迴應。
晚夏有模有樣的嘆了口氣,聲音清淺動人,“我也不是誰送花都收的。”
嗯,這個意思不難懂。
靳司南心底升起一陣喜悅,脣角勾起的弧度表露出他是真的開心,就連那雙邪魅的桃花眼也都難得的正經了起來,“女朋友?”
“你這麼叫我有點彆扭吧,”晚夏微微蹙着眉,似乎是對這個稱呼不太喜歡,“我有名字的啊。”
誰直接叫‘女朋友’?
靳司南脣角的弧度越發得明顯。
邁步走進別墅大門,手臂搭上女人的肩,攬着她往客廳裡走,“親愛的?寶貝兒?老婆?”
想他靳司南活着這麼久,都沒有最近這段時間憋屈過。
還是有名有份更好。
晚夏渾身起雞皮疙瘩,很嫌棄的斜了他一眼,“拜託你正常一點吧。”
今天不喜歡,也許明天就喜歡了。
餘生漫漫,她總不能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
畢竟是情人節,靳司南又大老遠過來,晚夏就算不想出門,也得陪他去吃頓像樣的晚餐。
可能是心情太好,靳司南喝醉了,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才醒,還是被鞭炮聲驚醒的。
噪音的製造者是九九。
豌豆手裡拿着雪球,哼哧哼哧的爬上樓的時候,正好碰到頂着一頭亂髮走出房間的靳司南。
她古靈精怪的做着羞羞臉的動作,“靳叔叔,你好懶哦,我起牀都玩兒好久了。”
靳司南,“……”
被一個小屁孩鄙視,他竟然無話可說。
酒醉過後頭有點疼,他不自然的撓了撓頭皮,“你姑姑呢?”
豌豆雖然調皮但不屬於熊孩子的範疇,靳司南蹲在她面前,她其實很容易就能把雪球塞進對方的衣服裡,但她沒有那樣做。
她專心的捏着雪球,奶聲奶氣的回答,“姑姑在院子裡呀,我是來叫叔叔起牀吃飯的。”
晚夏一個人住,在青城也沒什麼朋友,更沒有親人,這年當然是和慕瑾桓跟南灣一起過。
靳司南快速的洗漱完,抱着肉糰子出門的時候,晚夏正在給九九戴帽子。
下了一夜的雪暫時停了,她笑起來彷彿有暖暖的陽光撒向大地,故意拉長了音調,“嘖嘖嘖,靳先生您的面子可大了,我哥他們一家人都在等你,連吃頓午飯都得九九和豌豆親自過來請。”
就像,昨夜的尷尬不曾發生過一般。
靳司南的心忽然就靜下來了,他不能勉強她,要給她時間適應。
他挑了挑眉,眉宇之間蓄着笑意,“也不看看我是誰。”
寡言少語的九九君看了他一眼,淡定的說了兩個字,“自戀,”轉身,留下瀟灑的背影。
靳司南,“……”
————
吃過午飯後,慕氏夫婦在樓上享受二人世界,照顧孩子的任務就落在晚夏身上。
豌豆和九九的世界,其實別人插不進去,晚夏也只是給他們倒倒水削削水果什麼的,這些傭人也可以做,但她樂在其中。
靳司南看着晚夏,嗓音柔和的叫她的名字,“晚晚。”
“嗯?”
“今天跟我一起回家吃年夜飯好不好?”
聞言,晚夏削蘋果的動作頓住。
回家,就意味着見父母……
靳司南眼底的失望也只是一閃而過,消失的速度極快,似乎他根本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
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摸了摸女人柔軟的長髮,笑着說,“開玩笑的,我得去機場了,再待下去搞不好趕不上飛機,到時候我媽又得嘮叨個沒完,你幫我跟你哥和嫂子說一聲。”
傭人把靳司南的大衣取來,他跟豌豆和九九道別。
晚夏放下手裡的蘋果,站起身,“我送你吧。”
靳司南把晚夏按回到沙發上坐着,“外面冷,”握着她的手送到脣邊吻了一下,嗓音低沉好聽,“記得想我就行了。”
————
慕家和南家的人都在一起過年,北岸別墅裡很熱鬧。
老一輩吃過晚飯就回去了,把空間留給年輕人。
窗外是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還有飄飄揚揚的大雪,屋內歡聲笑語,孩子們嬉鬧的聲音很歡快輕盈。
去安城參加某頒獎晚會的霍亦寒也回來了,許墨一又成了擰不開瓶蓋的林妹妹;慕瑾桓身邊坐着南灣,南澤攬着沈之媚,慕瑾謙和蘇綠窈平時雖然很低調,但虐起狗來也不含糊。
只有晚夏是一個人。
沒人把她當外人,所以她不覺得孤單。
“我的媽呀!”
許墨一窩在丈夫懷裡刷微博,不知道看見了什麼,頓時坐正了身體。
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機屏幕,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她的聲音不小,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當然除了那些正在玩遊戲的孩子們。
晚夏就坐在她旁邊,不明所以的問了句,“怎麼了?”
許墨一是直腸子,想都沒想就把手機遞到晚夏面前,“仙女你看看,大明星沈唯一的新聞力壓春晚成爲熱搜第一。”
南灣想說什麼,但已經晚了。
風光無限的沈唯一香豔的照片被匿名者發到網絡上,雖然打了碼,但那尺度也是相當驚人了。
有人說,她缺席頒獎晚會,搞不好就是因爲同男人纏綿而耽誤了時間。
沈唯一出道十年,人設是清純淡雅的那一掛,這樣的照片被爆出來,顯然女神形象完全崩塌。
不知道是誰把沈唯一在醫院的診斷書也發到了網上,聲帶受損,以後能不能繼續唱歌都是問題,要知道她能紅這麼多年,就是因爲那空靈的嗓音。
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臉蛋,沒有實力的人,紅得了一天,也紅不了十年。
然而,最讓吃瓜羣衆不淡定的是:‘私處’嚴重撕裂!
天哪!表面清高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在牀上玩兒得這麼大嗎???
真是讓人瞠目結舌大跌眼鏡!
熱搜榜第二位,是兩個人:顧氏總裁,沈唯一。
沈唯一人設崩塌,廣告代言悉數撤毀,顧氏同她解約,不是什麼很難理解的事情。
但,晚夏點進熱搜之後,看到的卻是這樣的新聞:顧氏總裁被傷,目前還在搶救室裡,傷勢不明。
地點:醫院病房;警方鎖定的嫌疑人:沈唯一。
可能也只有一兩分鐘的時間,晚夏把手機還給許墨一,精緻的五官始終都維持着淺淡的笑意,像是所看到的新聞對她來說,都無關緊要。
“也沒什麼啊,明星上熱搜都跟玩兒一樣的。”
後腰被男人不輕不重的掐了一下,許墨一恍然驚醒,才意識到自己剛纔又腦殘了,乾巴巴的笑了兩聲,“……也是哦。”
完蛋完蛋!她怎麼忘了!
客廳裡的氣氛變了樣,南灣適時的開口,“我去廚房切水果,人好多,而且還有一頭豬,晚夏你幫我一起好不好?”
那頭豬,指的當然許墨一。
晚夏笑了笑,“好啊。”
她站起身,跟着南灣往廚房裡走。
沒人再提起剛纔的小插曲,南灣知道晚夏身體不太好,十點多的時候,就看出來晚夏有點困了。
“慕桓,你送晚夏回去休息吧。”
“嗯,”慕瑾桓握了握老婆的手,吩咐傭人把晚夏的衣服拿過來,在晚夏開口之前,他就已經猜到她要說的話,“外面還在下雪,地滑,我送你。”
晚夏也沒有再說什麼,穿好衣服後,溫婉的笑了笑,跟大家道別,“你們玩兒,我先走了。”
許墨一衝她揮了揮手,“仙女再見。”
……
雪勢不大,剛在溫暖的室內出來,雪花落在臉頰上,很快就融化了。
夜空裡時不時都有煙花炸開,絢爛美麗。
踩進積雪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但因爲有煙花炮竹的聲音,所以晚夏聽不到那輕微的聲響。
她呼着熱氣,臉上有溫婉寧靜的笑意,“哥,青城每年冬天都是這麼冷的嗎?”
慕瑾桓走在晚夏身邊,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她只有十幾歲的時候,每次下雪都會蹦蹦跳跳興奮的不能自已。
眨眼間,就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
“嗯,尤其是下雪的時候,你明天出門要再多穿一點。”
“好,”晚夏點頭應着,她輸入密碼把門打開後,就直接進屋了,“哥你回去吧,家裡還有那麼多朋友在,嫂子一個人估計會被吵得腦袋疼,我好睏啊,上樓洗洗就睡了,明天見。”
似乎也沒打算讓慕瑾桓進去。
在關門之前,晚夏又伸了個腦袋出來,姣好的五官漾着溫婉的笑意,“新年快樂。”
慕瑾桓看着防盜門,眉宇之間的褶皺越來越深。
————
一羣人走後,別墅裡熱鬧的氣氛慢慢淡去,興奮了一晚上的豌豆耗盡了體力,軟綿綿的窩在南灣懷裡撒嬌,“媽媽我想睡覺了。”
南灣柔聲哄着她,“我們把牛奶給姑姑送過去,回來再睡好不好?”
豌豆舔了舔嘴角,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糯糯的說,“那我也想喝牛奶。”
“爸爸正在給你熱,媽媽走快一點,很快就可以回來。”
“好吧,”豌豆乖巧的點頭。
南灣親了親小女孩的額頭,“真乖。”
穿好衣服後,豌豆抱着保溫杯,南灣抱着豌豆,往晚夏的住處走去。
門鈴壞了,南灣輕輕的敲了幾下門,都沒有任何動靜,豌豆怕冷,不停的唧唧喳喳,南灣無奈只好輸入密碼,自己開門進去。
客廳的燈都亮着,但沒有人。
南灣去廚房拿杯子,豌豆爬上樓,等到南灣倒好牛奶,也拿着玻璃杯上樓的時候,豌豆跑到她面前,小聲說,“媽媽,姑姑好像在哭。”
臥室的門虛掩着,傳出女人隱忍的哭聲。
很低,很低。
這棟別墅裡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寵物,如果不是這樣安靜的狀態,旁人根本連一絲動靜都聽不到。
南灣透過門縫,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幕:
沒有開燈,窗外的銀白色的雪映出微弱的光線,讓房間裡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坐在牀頭的人,雙手抱着小腿,身體蜷成了小小的一團。
光線太暗,南灣看不清細節,連一點哭聲也都聽不到了。
南灣牽着豌豆下樓,把玻璃杯放到桌上後,俯身蹲在豌豆麪前,低聲說,“安歌啊,你今晚在這裡陪姑姑好不好?”
豌豆搖頭,撲到南灣懷裡,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撒手,“媽媽我怕。”
房間裡沒有開燈,黑糊糊的一片。
她怕黑。
“這是姑姑的家,不會有壞人的,而且媽媽就在樓下,爸爸也會來,”南灣輕拍着豌豆的背,“姑姑對你那麼好,她現在很難過,需要人陪伴。”
豌豆似懂非懂。
南灣親了親她的臉蛋,溫柔的說,“媽媽抱你上樓,你輕一點開門,如果困了,就跟姑姑睡在一起。”
“……好。”
……
豌豆推開臥室的門,艱難的爬上牀,細細的聲音像是有些害怕,“姑姑,你爲什麼哭?”
晚夏慢慢擡起頭,她的視線很模糊,豌豆稚嫩的小臉在她眼裡,也只有一個隱約的弧線。
牽脣微笑的時候,眼淚順着下顎滴落在手背,“姑姑、有一點難過。”
豌豆知道難過是什麼意思。
每一次她哭的時候,媽媽都會抱她。
於是,她慢慢的往晚夏身邊挪,肉嘟嘟的胳膊抱住晚夏,小聲安慰,“抱抱,不哭。”
晚夏怔了片刻。
展臂把小小的人兒抱進懷裡。
雖然這是豌豆第一次看到姑姑哭,但她心裡暗自想着,姑姑一定是個很愛哭的人。
姑姑只是緊緊的抱着她,眼淚不停的掉,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好像沒有太久,她毛衣的肩頭就被姑姑的眼淚打溼了。
似乎,所有的悲傷,都壓在這間臥室裡。
姑姑哭的時候,她也會忍不住跟着哭,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哭,好像姑姑這麼難過,她也很難過,就像有人在揪着她的心。
不開心,就會流眼淚。
睡着之前,姑姑在哭,睡醒過後,姑姑還在哭。
從天黑,到天亮。
原來,一個人可以有那麼多的眼淚,就像是一條長長的河,怎麼流,都流不完。
————
新年過後,靳司南來青城的次數更加頻繁了,有時一週能來兩次。
下午的時候到,在霍氏大樓外等晚夏下班,吃過晚餐待不了幾個小時就得去趕飛機。
就算工作再忙,也會騰出時間陪女朋友,跨越兩座城市,他就像是散步一樣,很多人都說他是浪子回頭,變身忠犬系男友,紀小姐真真是命好。
【你是人間四月天。】
霍亦寒和許墨一準備在四月份補辦婚禮,原本前年就要辦的,但新娘子剛好懷上了孩子,就把日期往後推了。
去年南灣的奶奶去世,所以婚禮也沒有辦。
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現在。
許墨一試婚紗的時候,接完一通電話後,好興致被破壞,有氣無力的癱倒在沙發上。
晚夏好笑的問道,“怎麼了?這件婚紗可是你老公親自設計的,你不喜歡啊?”
“不是婚紗的事,”許墨一生無可戀的擺了擺手,“答應在婚禮上彈鋼琴的朋友臨時有事,說明天去不了,這麼晚了我要去哪裡找替補?哎呀真的是氣死我了,靠不住靠不住!”
霍亦寒早就說請專業的團隊,但許墨一比較犟,覺得自己朋友彈的最好。
結果現在……
晚夏還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被放鴿子了,“我從五歲開始學鋼琴,雖然這幾年沒怎麼碰過,但撐撐場子應該還是沒問題的,你要是不嫌棄,我幫你?”
“我的媽呀!太好了太好了!”許墨一頓時眉開眼笑的撲了過去,“仙女你這麼全能,我好想變成男人把你娶回家。”
很難想象,這種性格的娃娃臉,已經是孩子的媽了。
晚夏笑着推開纏在胳膊上的八爪魚,“那你家霍公子呢?”
某人不在的時候,許墨一的膽子能上天,當然不會慫,“我都變成男人了,還要他幹什麼?”
晚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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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這天,天氣很好。
初春的清晨,陽光暖暖的灑落下來,樹葉在陽光下閃耀着溫潤的光澤,暖意瀰漫在溫馨的晨光裡。
霍亦寒和許墨一的朋友,坐滿了整個禮堂,從早到晚,氣氛都是嗨到能掀翻屋頂的那種。
年輕人喜歡鬧,霍亦寒抱着小嬌妻離開的時候,很多人都跟着準備去作妖,所以禮堂裡剩下的人就不多了。
晚夏似乎彈琴彈出興致來,一曲接着一曲,即使後來根本沒什麼人,她也依然坐在鋼琴前,擺在琴上的琴譜翻完最後一頁,她就彈存留在記憶裡的譜子。
白裙黑髮,眉眼如星辰般美好,有淡淡的光暈縈繞在她周身。
靳司南拿着杯香檳,慵懶的靠在一旁的柱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River Flows In You》,流向你心裡的一條河。
音符從她之間流溢而出,寂靜、輕緩……荒涼。
鋼琴聲戛然而止。
晚夏倒在地上的時候,周圍錯愕的驚呼聲和慌亂她都聽不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模糊混沌之間,她好像回到了那個遙遠的雨夜。
不遠處有盞路燈,光線昏暗不明,他撐着一把黑色的傘,浸着夜色向她走來。
噠…噠…噠…
一步一步,腳步聲清晰可聞。
那雙黑色的皮鞋停在面前的時候,男人俊朗的五官漸漸清晰開來,深邃的眼眸裡,倒映着她的影像。
脣角噙着溫和的笑意,嗓音低潤深沉,“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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