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府內,垂花門前,赫然眼前之人雖還未通名報姓,就憑人這長相,劉元也認出來了,必然是王大善人的兒子無疑。
果然,只見眼前少年微微低頭,有些尷尬的喊了一聲:“爹,你怎麼這時回來了。”
“又在院子裡胡鬧不是,險些傷到客人。”王大善人依舊板着一張臉,怒聲斥到。
“這不是沒傷到嗎?”少年頭低的更低了一些,小聲嘟囔着。
“什麼?!”王大善人道。
“沒什麼。”少年喚作王生,擡起頭來笑呵呵走到了劉元身前,兩眼都泛着光的把劉元看着道:“大哥,您本事真高,就剛纔咔咔那兩下,比我府裡的教習都厲害不少。”
“哈哈,我那也是瞎鬧,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劉元擺了擺手,並不承認。
心裡卻還是樂的不行,想他在元御閣當了那麼多年的三腳貓,這還是頭一回被人誇上一句本事真高。
“我這小兒就愛個舞槍弄棒的瞎玩,倒讓小劉你見笑了。”王大善人瞪了自家兒子一眼,轉頭看着劉元苦笑說道。
不過他兒子這話倒是說到心坎裡了,他也的確是沒想到這位小劉掌櫃的不僅廚藝好,還會這麼一手。
“哈哈,不礙事,強身健體挺好的。”劉元回了一個笑容說道。
確實也不算啥事,雖說聖上當年馬踏江湖,但並不妨礙民間操練,畢竟沒有了內功心法,就等於是斷了根基,李蘭心便如是。
說來也的確不過是強身健體,朝廷打仗還喜歡這樣的人,畢竟就算之前江湖興盛之時,有那天賦得以修出內力的也是少數人。
不過,劉元又想到了剛纔那一槍飛來的凌厲與力道,心頭暗道這少年看上去不怎麼壯實,倒真是有一把子力氣。
“爹你小瞧人,我舞刀弄槍的可不是瞎玩,將來孩兒要當將軍,要領兵打仗,遠征草原!”王生驕傲的揚起頭來,鋒芒畢露。
“好好好,我王家要出一位將軍了,去練你的吧,爹還要陪客人。”王大善人說着,揉了揉王生的腦袋。
聞言王生卻是站住不動,繼續看着劉元道:“大哥,您下次什麼時候來,要不您教我唄,我認您當師父。”
瞧瞧,又是一聲大哥,看來開始就打了套近乎的心思。
這話說的劉元心頭一跳,他哪兒有那本事,趕緊搖頭苦笑道:“可使不得,你還是好好跟着府上教習吧。”
看着後者眼神中的失落,想想王大善人如今也算客棧的老主顧了,與他打好關係也只有好處,便又說道:“不過,我以後來善府,倒是可以從旁看看,指點一番。”
“太好了!您可得常來。”說着王生在原地一個蹦躂,跳過了垂花門,消失於轉角。
“麻煩你了。”王大善人拱手說道。
“不麻煩。”劉元搖了搖頭,說着又一拍自己腰間的小木罐兒:“要說麻煩,那也是我先麻煩您啊。”
二人說着話,便走到了院子裡間,一圓形土圃內,便是先前遠遠看見的那棵龜背樹。
王大善人本來想要命下人來挖坑,劉元連說不用,自己來就好。之後便接過鋤頭,在樹邊吭哧吭哧的挖了起來。
差不多按照那釀法上所說,得見樹根脈的時候,劉元將木罐小心翼翼的埋了下去,做完這些,劉元說自己兩日後再來,接着又連聲感謝便告辭離去。
當回到客棧之後,發現大堂內已經擺上了桌椅,孫木匠的速度的確很快,如今已經將地板修復好了,正在擺弄樓梯。
與李蘭心和鄭東西兩人打聲招呼後,在長桌前的羅圈椅內坐了下來。
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總感覺自己臉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估摸着明天可以把白布拆了。
三人圍坐在桌邊閒聊了起來,難得有如此愜意的時候,不一會兒又去問問孫木匠要不要喝水,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客棧內所有東西都收拾完了,頓時煥然一新。
劉元給了銀子,與孫木匠揮手作別,整個天下第一客棧內顯得安靜了下來,又只有他們三人了。
“咱們客棧是不是應該再招點夥計了?”李蘭心突然說道,畢竟這麼大一個客棧就她一個雜役,實在是收拾不過來。
“對,是要再招夥計。”劉元一拍額頭,這事兒他竟然給忘了。說着劉元便去櫃檯後拿起筆墨寫了起來,李蘭心好奇的跟了過去。
“必須得是身懷絕技之人......”李蘭心一字一字的讀着掌櫃的所寫的東西,睜着兩個大眼珠子看着他:“掌櫃的您這是招雜役還是招雜耍呢?”
“去去,你懂得什麼,咱們這可是天下第一客棧,沒點絕技那好意思進咱們店門嗎?”劉元拿着紙端着漿糊就往外走。
這個告示,是他早就想好該怎麼寫的,自從那雞鳴山的事情過去後,心裡已經有了個模糊的想法。
“掌櫃的好像說的有道理。”兩人站在門內,鄭東西悄悄對着李蘭心耳語道,後者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粘貼完了後,劉元又看了一眼,滿意的拍了拍手。
“唉,話說得找個機會問問林捕頭,咱們客棧的賬房先生被關牢裡了咋還沒放出來。”劉元說着心裡想到吳二都死了,當初的事情怎還沒完呢。
話剛說到這,李蘭心與鄭東西同時指了指劉元背後,緊接着就聽背後冷不丁的響起一個聲音:“你家賬房先生,昨天就從牢裡放出來了啊,怎麼,沒回客棧嗎?”
嚇了劉元一跳,轉過身去就看見一身墨藍色官服的林捕頭杵在那兒,劉元開口即道:“我的林大捕頭,你這走路都沒聲的嗎,什麼時候來的也說一聲啊?”
“剛到。”林捕頭笑笑,“話說,你家賬房先生不在?”
林捕頭又說了一遍,劉元纔回過神來,神情疑惑,眉頭微蹙:“沒回來啊。”
“怪了,那能去哪兒了。”林捕頭說着往店裡走。
對啊,怪了,劉元心裡也如此說着,莫不成是因爲當初的事情內疚,不敢回客棧了?
不應該啊,據說這位賬房先生是一直跟着父親的老人了,等有機會了得問問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