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真去了?”祁連玉真是不敢相信,都燒成那樣了!他還要去,他是不是想死?
“可不是!”喜公公絮絮叨叨地說着,“老奴就差跪下來求他了,可殿下偏不聽,祁王殿下快去瞧瞧吧,別又鬧出什麼事情來……”
祁連玉點了點頭,也沒再廢話,轉身邁步往外去。
喜公公見祁王去了,稍微心安了些,不知爲什麼,總覺得祁王能把太子勸回來。太子看起來還是很聽祁王的話的。
祁連玉去到練武場,就見太子在那裡扎馬步,全身溼透了。太叔萌在一旁沒事人似的瞧着,還拿竹鞭敲他,讓他別抖。祁連玉看得火冒三丈,面色黑沉。他才伺候好的人啊,一眼沒看住,就被人這樣糟蹋了!祁連玉恨不得上去徒手撕了那王八蛋。
即便心裡怒火滔天,祁連玉表面還算淡定地上前去,輕喚了聲:“殿下。”
太子乍然聽到祁連玉的聲音,心裡咯噔了一下,手一抖,劍鞘就滑落下去了。發出吭的一聲重響,狠狠擊打在了他的心上。
太子下意識轉頭去看祁連玉,觸到他不悅的眼神,又慌的低了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喲,這不是祁王殿下嗎?”太叔萌看到祁王走過來了,也不知他爲何會出現在這裡,礙於身份,還是上前行了禮,“拜見祁王殿下。”
祁連玉的眼睛盯在太子身上,恨不得給他盯出兩個窟窿來,見太叔萌拜他,這才收回了眼神瞧着他,“太叔萌,呵,你夠資格當這個太子太保麼?”
“哦?這是怎麼說?”太叔萌終於感覺到了他的來者不善,這人是挑釁來的吧?太叔萌直起身來,道:“實不相瞞,我自己也覺得不大適合,但當這個太子太保可是陛下金口玉言提拔的,難不成祁王,對陛下的決定有什麼不滿?”
“不敢。”祁連玉倨傲地道:“本王來討教討教。”
“既是討教,那請吧。”太叔萌也爽快,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祁連玉終於可以收拾太叔萌,哪裡跟他客氣,當下就出手了,兩人赤手空拳地過起招來。
太子在馬步樁上看到他們忽然打起來了,都驚呆了。他心裡猜到太傅大概是在生他的氣,但爲什麼啊?不是應該來罵他嗎?怎麼找太保的麻煩?
太傅和太保打着打着打到了武場中央,兩人互餵了一掌,被退到了一邊。周邊有不少兵器,祁連玉順手抽出了一把劍,太叔萌則執了方天畫戟,兩人又對打了起來。練武場發出兵器激烈碰撞的聲音。
太子維持着扎馬步的姿勢看了一會兒,大汗淋漓,氣喘吁吁,下盤漸漸不穩,眼前也是一陣黑一陣白。他感覺不大好,也不再勉強,收了勢,從馬步樁上慢騰騰爬下來,扶着樁子在喘氣。
祁連玉一邊和太叔萌對打,一邊注意着太子那邊的動靜,見太子從馬步樁上下來了,還抱着樁子,是不是頭暈?祁連玉一分心,方天畫戟當心刺過來,祁連玉大驚,側身躲過,那方天畫戟刺破了他的衣裳,太叔萌見好就收,站定道了聲:“得罪。”
祁連玉瞪了他一眼,心裡擔心太子,也沒心情和他過招,扔了劍,轉身去看太子,“殿下。”
祁連玉見他又出了一身的汗,忙解了外袍將他裹了出來,抱在了懷裡,“你頭暈嗎?”
“頭暈?”太叔萌走近,奇妙地看向太子,“太子殿下頭暈嗎?”
“沒事。”太子擡起頭來,面色潮紅,氣喘吁吁。太叔萌也不確定他到底有事沒事。練功麼,不都這樣?
“今日別練了。”祁連玉不由分說地將他抱了起來,看向太叔萌道:“他身體不舒服,上午才發燒。”
“哦,”太叔萌恍然大悟,又看了太子一眼,“殿下不舒服,怎麼不早說啊?”
“我沒事。我可以的。”太子掙扎着要從祁連玉手上下來。
祁連玉氣得想打他,“你再動試試。”
太叔萌看着這一大一小兩孩子,眉毛挑了挑,道:“太子既然不舒服,今日就到這吧,過兩日再練。”
“我可以的。”太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望着太叔萌,瞧着甚是可憐。
“你可以,我不可以啊。”太叔萌道:“殿下若是出了什麼事,陛下不得剮了我?殿下下次不舒服,一定要說,不要硬撐。否則害人害己啊。”
“回去了。”祁連玉不耐煩聽太叔萌說話,扔下了這句,抱着太子,強行將他帶離了練武場。
太叔萌看着他們離開,也沒甚說的。他沒想到太子上午才發燒,下午就能蹦躂了。他說這太子怎麼越練越回去了呢,原來是這麼回事。
太子被祁連玉抱着強行帶走,心裡氣悶,一路上都不說話。祁連玉心裡也不爽快,想罵他,又不落忍。不罵他,又心有不甘。
這傻子,他到底知不知道點輕重?祁連玉磨着牙,罵人的話在嘴裡輪了幾輪,愣是沒說出口。
祁連玉抱了太子回宮,便讓人打熱水來,讓太子去洗個熱水澡。
太子現在非常不待見祁連玉,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祁連玉見了,也是無語。他都是爲了誰,爲了誰?啊?
太子沐浴的時候,祁連玉又命人煮薑茶來。
等太子沐浴出來,見祁連玉還在,有些無語,畢竟是自己老師,還能怎麼樣呢?太子說不出趕他的話來。只得略過他,默默到牀上去。
太子的後背仍是十分不舒服,剛纔被熱水浸着跟被人拿了鋒利的刀子在後背刮一樣,不用看,他都覺得那裡血淋淋的。鑑於此,也不敢如何擦洗,胡亂在水裡泡了泡,就緊趕着出來了。
祁連玉端了薑茶來,讓他喝下。太子默默端了碗喝了。
喝了薑茶之後,身體熱得冒汗。又是遭罪。
喜公公見太子回來了,終於放心了下來,苦口婆心地勸着:“殿下,祖宗哎,你可好生歇着吧,莫要再整什麼幺蛾子了。老奴心疾都要犯了。”
“我沒事。”太子向喜公公道。
祁連玉在旁聽了,不客氣地冷哼了一聲,道:“你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有事?”
太子:……
“唉,”喜公公嘆了口氣,接過了碗,看了太子一眼,又看向祁王,希望祁王能好好勸勸他。
喜公公識趣地端了空碗退下了。
“躺着吧。”祁連玉向太子道。
太子聽了,悶聲不吭地躺了。祁連玉幫他蓋好被子,就露了半張臉和一雙眼睛在外面。
太子覺得難以面對祁連玉,便乾脆閉上了眼。這樣可以不說話,也不會太尷尬。
祁連玉看到他閉了眼,也沒甚說的。只是坐在牀邊靜靜地瞧着他。祁連玉現在是一刻也不能放心,他覺得太子瘋了,這麼小就這麼瘋,長大了還得了?
祁連玉幽怨地看了太子一會兒,反應過來自己有些過分在意,心情又十分微妙。他爲何要如此在意?太子又不是他兒子,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祁連玉一直看着太子,太子感受到他的視線,心裡不自在,不由翻轉了個身,面朝裡,背對了他。
祁連玉見了,暗歎了口氣,心想他這樣在意他,大概因爲他倆都沒人疼,有些同命相憐吧。除此以外,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了。
畢竟還在病中,容易變得嗜睡。太子躺了一會兒,不知不覺睡着了。
……
沉沉睡了不知多久,糊里糊塗就被人叫醒了。
“殿下,醒醒,起來喝了藥再睡。”
耳邊傳來的是祁連玉的聲音,太子聽到,心裡一驚,當即睜開了眼。祁連玉的臉朦朦朧朧地出現在眼前,太子視線聚攏在他臉上,祁連玉還算和顏悅色,手伸來探了探他額頭,似是鬆了口氣,“還好沒再發燒。”
太子要從牀上起來,祁連玉伸手扶了他起來。
一看室內,已經掌燈了。
“先吃點東西再喝藥吧。”祁連玉向他道。
“我,”太子不好意思地道:“要解手。”
祁連玉一聽,就讓人拿夜壺來。
“!”太子見說,當即窘了起來,他原要下牀去自己解決的。祁連玉吩咐過後,一個夜壺就明晃晃地呈到了兩人面前。太子看祁連玉接過了夜壺,還要掀被幫他的樣子,頓時大驚,按緊了被子,驚慌地道:“我,我自己來。”
“都是男的,害羞什麼啊?”祁連玉取笑了他一句,倒也沒強行要幫他,把夜壺給了他。另外,爲了照顧他稀薄的面子,祁連玉還站了起身,背對了他。
太子暗鬆了口氣,拿了夜壺,想着速戰速決。他一邊釋放着自己,一邊偷偷瞧着祁連玉,就怕他忽然轉過身來。太子急急解決完,把夜壺遞給了宮人讓拿出去。
祁連玉看着宮人拿了夜壺出去,這才轉過身來,太子看到他轉過身來了,臉羞得通紅。他剛剛解手完,那溢出的味道還未消散,若是被太傅聞到,真是窘得要死。太子無地自容,恨不得鑽牀底下去。
祁連玉倒是很理解,站着不動,向他道:“好了就吃東西吧。”
不多會兒,喜公公讓人把漱口水、粥和藥都端了來。
祁連玉坐下,親力親爲地伺候着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