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最近在做什麼?”時隔半個月,皇帝纔想起太子來。
“回陛下,太子在跟着太傅學習呢。”身旁太監總管道。
“就跟着太傅?”皇帝問:“太叔萌呢?把他叫來。”
太叔萌是御前護衛,倒是隨叫隨到。
太叔萌來了,向皇帝行了禮。
“起來吧。”皇帝看向他,道:“太子最近練功如何?”
“回皇上,太子之前發燒,一直在休養身體。並未跟隨屬下練功。”太叔萌回道。
“之前發燒?什麼時候的事,又發燒了?”皇帝微蹙了眉,太子的身體怎的這般不濟?
“半個月前發的燒。”太叔萌小聲道。
“半個月前發的燒,現在還沒好麼?”皇帝眉頭蹙得更深。
“倒也不是。”太叔萌猶猶豫豫。皇帝見了不喜,“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吞吞吐吐的作甚?”
太叔萌聽了,只得老實道:“屬下原要在太子好了之後,繼續給太子上課,但祁王他……”
“他怎麼?”
“他搶了屬下的課。”
“還有這等事。”皇帝聽了都要樂了,“他如此喜歡上課麼?連你的課都要搶?”
“他嫌屬下教的不好,自己親自教。”太叔萌說起來還有些委屈,“祁王上午給太子上了文化課,下午又給太子上武術課。已經有些日子了。”
“真是胡鬧。”
“誰說不是呢。”
“朕說的是你。”
“……”
太叔萌:在線委屈。
“他到底是祁王,”太叔萌默了默,道:“屬下只是一介侍衛。”
“你是太子太保,”皇帝瞪了他一眼,“朕金口玉言任命的,從一品官,誰敢不服?”
太叔萌不吭聲,心道:從一品的高級虛銜,還不如當個侍衛呢。
皇帝沉吟了下,道:“祁王也太胡鬧了些,朕本欲讓他和太子親近些,不是讓他搞一言堂。這半個月都是他在教導太子的?”
“是。”太叔萌迴應。
“那接下來他的課程可以適當減少些了。尹太師前陣子身體也不大好,如今應當沒事了,也該復課了。”
皇帝說着,想了想,向太叔萌道:“這樣吧,明日朕把你們仨叫來,大家有話當面說。你也別委屈,有朕給你做主。”
“謝皇上。”
第二日,皇帝就把東宮三師召來。分別是太子太師尹章,太子太傅祁連玉,太子太保太叔萌。其中祁連玉最年輕,僅有十八歲。太叔萌次之,正當而立。太師最年老,已是知天命。
“太師身體可好些了?”三人行禮畢,皇帝最先問尹章。
尹章是先帝陪讀,也曾是皇帝的太子太師,如今又奉命教導太子,資歷、地位水漲船高,即便是祁王也不能比。皇帝見着了都要禮讓三分。
“已好多了,謝皇上關心。”尹章蒼老的聲音道。
皇帝點了點頭,又看向祁連玉,道:“祁王,聽說這半個月來都是你在教導太子,辛苦了。”
“都是臣職責所在,不敢說辛苦。”祁連玉淡淡道。
“據說你不但教授太子軍事理論,還教授太子練武,可是真的?”
“是。”祁連玉看了太叔萌一眼,老實回答。
“祁王,你好大的膽哪,”皇帝有些無語,“教授太子練武乃是太叔萌之職責,你爲何搶了他的課來上?”
“哪有搶之一說?”祁連玉故作驚訝,“難道不是他自己不來上課的麼?”
“哎,這我可就不同意了啊,”太叔萌聽了,不服地道:“分明是祁王自己上門挑釁,藉着身份壓我一頭,怎麼就說成我不去上課了?我去了啊,您當時不正在練武場教着太子呢嗎,我怎好上前跟您搶啊。”
“哦,原來是這樣,”祁連玉恍然大悟,“是太保不好意思上前啊。不瞞你說,本王可一直在等着你來,可你總也不來,我只好自己教了。這軍事麼,不也得實操,太子總得識得戰場上的幾樣兵器。本王當時正教太子認識兵器並跟他說應該怎樣訓練士兵呢。”
太叔萌聽了,冷哼了一聲,道:“是你自己把太子當成士兵訓練呢吧,我可都看見了。”
祁連玉眉毛挑了挑,也沒反駁,道:“太子總要深刻體驗一下士兵訓練的辛苦,這樣才能體恤前線將士,不是嗎?”
太師站在一旁,事不關己地由他們辯論。
皇帝清咳了聲,道:“罷了,過往的事就不追究了。今日召三位愛卿前來,便想就教導太子一事,商量出個對策,太子太不知上進,身子也不濟,如此下去不是辦法。”
祁連玉聽了,不由替太子說了句公道話,“皇上,太子並無不上進,反而在學習方面十分刻苦,這一點,相信太保與我有相同看法。”祁連玉說着看了一眼太叔萌。
“啊,是,”太叔萌領悟過來,道:“太子十分上進,都病了,還刻苦訓練呢。這一點,我贊同祁王。”
太師尹章近來是不知太子發生了什麼狀況,但太子向來聰慧,在他面前也算乖巧,故而尹章對太子並無不良印象。這時他也說了一句,“太子是可造之材,假以時日,必定青出於藍。”
皇帝聽了,可算放心,對尹章道:“那就有勞太師多教導太子些治國良策,讓他快些成長起來。”
“這個自然。”尹章應承。
“老臣還有一事,”尹章想了想,又道。
“太師請說。”皇帝看着他。
“老臣素日見太子一個讀書,委實孤單。何不給他找一個伴讀呢?”尹章道,“老臣的孫兒尹賀與太子年紀相仿,在家老臣也是教導他,如今也習得了四書五經,不知他可否有此榮幸,能進宮陪太子一塊讀書?”
“哦,是此事。”皇帝瞭然,看着他道:“太師曾是先帝伴讀,如今太師的孫兒也做太子的伴讀,真是緣分哪。朕素日瞧着太子也委實孤單了些。”
皇帝說着瞥了祁王一眼,心想祁王年紀畢竟與太子相差太大,又有輩分擺在那,如今還當了他的太傅,想來也不能太親近。還不如另外給他找個伴呢,讀書也好,玩樂也好,是需要個伴的,便道:“此事允了。便讓太師的孫兒尹賀進宮陪伴太子讀書吧。”
“謝皇上恩典。”尹章臉上褶皺舒展了些。
“祁王,”皇帝又看向祁連玉,道:“你近來上的課太多,太辛苦,便休息一下吧。不必緊趕着給太子灌輸太多軍事理論,多學學治國良策纔是正經。接下來,就讓太師和太保多辛苦些。你就少上點吧。”
“是。”祁連玉應着,心中卻不大爽快,眼看教太子的輕功,剛有些眉目,就此罷手,他如何甘心?但此事也不由他說了算,只得答應。
皇帝接着又讓太叔萌多教太子練功,鍛鍊好身體,這身體也太差勁了。這讓他以後怎麼能放心呢。太叔萌只得應着。
三人最後出了皇帝的御書房,齊齊望了一眼慘淡的天空,太叔萌嘆道:“天涼了,快入冬了。”
另兩人未說什麼,太叔萌看向祁連玉道,“祁王近來辛苦了,接下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唔。”祁連玉面無表情地應了聲,想了想,又道:“接下來辛苦太師和太保了,還請兩位多注意殿下的身體。不要太勉強纔好。”
尹章點了點頭,太叔萌知道祁王主要在說他,呵呵一笑,道:“我一定每天等太子來,都先摸一把他的額頭,確定沒有發燒再訓練,請祁王放心。”
祁連玉想到太叔萌每天都要對太子動手動腳,就有些心裡不舒服,嘴上道:“注意你的身份。”
哎我又怎麼了?太叔萌一臉古怪地看着祁王,不知又有哪句話得罪他了。太叔萌發現這小子忒難伺候了些,怎麼做都不合他的意。
祁連玉看了太叔萌一眼,面色清冷地走了。尹章跟着也走了,留下太叔萌在原地一臉懵逼。
果然還是搶了他的課心裡在不爽麼?太叔萌望着祁王離去的方向想,他就這麼喜歡上課?真是個怪咖。
這之後,太師尹章的孫兒尹賀就順理成章進宮陪伴太子讀書。
太子看到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孩子,這孩子五官端正,神情嚴肅,再看向太師,這不就是太師的縮小版嗎?又一個不苟言笑的來了。
尹賀拜見太子,“見過殿下,我叫尹賀,是來陪殿下一起讀書的。”
“哦,”太子應着,看着他不知說什麼好。
太師道:“都坐吧,要上課了。”
三人各自坐下,太師尹章面對着兩孩子坐在上首,尹賀和太子並排坐在底下。課堂上沒有身份高低,只有老師和學生。太師開始給他們授課。
尹賀坐得很端正,聽得很認真,這無形中給了太子壓力。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太子如今靠着毒丸,努力在維持着自己天資聰穎的人設。只有自己一個,怎麼樣都可以。可是多了一個人,就會有比較,萬一自己被比下去了,還有何顏面?
太子心裡犯了愁,這之後的日子會不會更難熬啊?沒想到太師一回來複課,就給他帶了那麼大一個難題。真是愁死個人了。
好不容易熬過了上午,下午以爲能見到太傅,結果卻是太保。
太叔萌呵呵一笑,道:“殿下,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