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我這兩天實在是懵圈懵的夠多了。
紀寒深討厭陶燦燦也就算了,可他這一句“一家子賤種”,分明是連陶燦燦的姐姐一起罵了。
他那麼愛她,她死去多年,他不再爲任何女人動心,一門心思打光棍,也要把“紀太太”的位置給她留着,這麼深的感情,怎麼會罵她是“小表子”“賤種”?
一定有什麼東西,跟我想象的不一樣。
然而曲可欣不肯告訴我,陶燦燦顯然就更不可能告訴我了。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紀寒深,我能不能問……”
紀寒深霍的回頭,眼神冷冽鋒銳,彷彿一把冰刀,直直地扎進我心底裡。
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慫巴巴的縮了縮脖子,喃喃道:“那我不問了,我餓了,我要吃飯了。”
不料,紀寒深居然回過頭去,冷漠的打開了話匣子。
“我和陶燦燦的姐姐陶婉婉是同學,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在一個班裡。初中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
我呼吸一頓,沒想到紀寒深居然會主動提起。
陶婉婉?
我猛的想起來,有一次紀寒深喝醉了,我依稀聽見他叫“婉婉”,我一推他,他又叫起了“苒苒”。
原來,真的不是我聽錯了,紀寒深的白月光,的的確確叫“婉婉”。
我不敢打斷,呆呆地坐着,屏氣凝神的聽他說下去。
“陶婉婉人長得漂亮,學習很差。我考上了京城的一流大學,她則在A市上了一所野雞大學。”
紀寒深說到這兒,輕蔑的勾了勾嘴角:“沒想到,這一上野雞大學,居然真的變成了野雞。”
額,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居然這麼說死去的前女友。
“快畢業時,陶婉婉懷孕了,我開心的跟什麼似的,向她求婚,等一畢業就領證舉行婚禮。不料她居然對我說,我一窮二白,什麼都給不了她。她把孩子打了,跟了個禿頭挺肚的暴發戶,過上了二夫人的生活。”
……
我原以爲,紀寒深是沉溺在甜蜜的過去中無法自拔,沒想到他的初戀居然這麼狗血悲催。
“後來沒過多久,她就死了,聽說是挺着大肚子逼宮,被那暴發戶的老婆一腳踹在肚子上,大出血,沒撐到醫院就沒氣兒了。”
“她死後沒多久,我爸就找到了我,我從一窮二白的臭吊絲,搖身一變成爲豪門闊少。呵,真諷刺!”
紀寒深的眼神陰冷如冰,除了嫌惡,再沒半分感情,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
片刻,紀寒深向我走了過來,挨着我坐下,攬住了我的肩膀。
他的手罕見的冰涼涼、溼漉漉的,出了不少汗。
可見他雖然表情淡定,內心還是無法坦然面對。
紀寒深突然掐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臉轉過來,盯着我的眼睛,一言不發。
我顫了顫,下意識抿了抿脣,一顆心緊張的都快從嘴巴里跳出來了。
“我這輩子最恨背叛,誰要是敢背叛我,我他.媽弄死他全家!”
我猛的打了個哆嗦,弱弱道:“你你你嚇唬我幹什麼?我我我又沒幹對不起你的事!”
紀寒深擡起另一隻手,把飄到我臉上的碎髮攏到耳後,眼神驀地變得很深。
“苒苒,你不要去管曲可欣和陶燦燦說什麼,就當她們放屁。她們要是敢惹你,你只管打,只要留口氣就行。你記住,你是我紀寒深唯一的女人,以後再有阿貓阿狗跑到你跟前亂叫喚,別慫,撕就對了!”
我又懵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紀寒深剛纔說啥了?
他說我是他唯一的女人?
是了,紀寒深之前說過好多次,他只要我一個人,但我都是聽聽就算了,根本沒當一回事。
畢竟他不愛我,也不會娶我。
一場交易,一段露水情緣,哪兒來的真心和承諾呢?
可是今天紀寒深對我說起埋藏在內心深處的隱秘往事,我突然就信了。
至少在這一刻,他說我是他唯一的女人,是真心的。
我摟着紀寒深的脖子,把臉埋在他胸膛,半埋怨半撒嬌:“你別到處招蜂引蝶,就沒有阿貓阿狗跑到我跟前亂叫喚了。”
紀寒深哈哈大笑,眯着眼睛,有那麼幾分小得意:“你吃醋了?”
我故意說:“我哪有資格哦!沒名沒分的,我吃哪門子醋啊?”
紀寒深皺了皺眉,沒接話。
我也不再往下說了,反正提到名分婚姻這些,無異於自己往自己臉上扇巴掌。
我對紀寒深說,我想要一個專業的音樂製作團隊,幫我拍一支MV。
“就你啊?還拍MV?”紀寒深斜眼睨我,從頭髮梢到腳後跟都是不屑,壓根就沒把我的要求當回事。
“對啊,怎麼啦?不行啊?”我梗着脖子跟他互瞪,毫不示弱。
紀寒深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嘖”了一聲:“你來真的啊?”
我點了點頭:“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不過我不瞭解這方面,你幫我找一個靠譜的團隊,反正我剛從曲可欣手裡忽悠了三百萬,足夠玩了。”
紀寒深眯着眼睛,看了我好一會兒,才說:“好吧,團隊我幫你找,至於後面的事情,我只能說,祝你一飛沖天,美夢成真。”
他話說得好聽,但眼神明顯不是那樣的。
不過我也不是那麼在乎他的支持與肯定,他只要不攔着我就好,要是願意幫點忙,那就更棒了。
下午,紀寒深工作,我去休息室睡午覺。
剛迷迷瞪瞪的有了些睡意,就收到了一條信息,是陌生號碼發來的。
“姓冉的,你給我等着!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我困得厲害,一看見這條信息就來了火,直接截屏發給紀寒深,然後拉黑,睡覺。
睡醒,出來休息室一看,紀寒深正在喝茶,大約是工作告一段落,小憩片刻。
紀寒深對我說,他已經幫我聯繫好了團隊,明天會有人過來跟我接洽,讓我做好準備。
“這個團隊可是專門給一線歌手打造主打歌的,輕易不出手,你可要爭口氣,別讓我的錢打了水漂。”
“嘖嘖,我這還沒開始呢,你就這麼給我潑冷水,你這根本就是觸我黴頭!”我嫌棄的瞪他一眼,大搖大擺的走過去,拿過他手裡的杯子,把半杯茶水一口氣喝完。
“紀寒深,你用這麼好的青瓷茶杯簡直太浪費了,回頭跟張曼交代一聲,給你買個搪瓷茶缸,就那種印着大團大團牡丹花的,又能裝又耐摔,最適合你了。”
紀寒深笑着往我腦袋上輕輕拍了一巴掌:“又沒花你的錢,你那麼摳幹什麼?
頓了頓,他又說:“我已經讓人教訓過陶燦燦了,她以後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
“哦。”我應了一聲,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那條信息,於是問道,“短信是陶燦燦發的?”
紀寒深點了點頭。
我心頭一寒,感覺汗毛都豎起來了,忍不住問道:“她怎麼知道我的號碼?今天她一看到我,就叫出了我的名字,而且她是怎麼知道你養着我的?”
紀寒深蹙了蹙眉,抿着脣似乎在思索。
我突然想起之前曲可欣說讓我等着瞧,還說什麼以後就知道了,難道是她告訴陶燦燦的?
再說,除了曲可欣,也沒人知道我跟紀寒深之間的糾葛。
“絕對是曲可欣,除了她,沒別人了!”我咬牙切齒的拍了一下桌子,忍不住爆了粗口,“媽的,那女人屬小強的嗎?這麼不依不饒的!”
紀寒深的臉色越發陰沉了,抿着脣一言不發。
我是真窩火了,衝着紀寒深冷冷的哼了一聲:“都是你乾的好事!”
紀寒深仍然沒說話,只是低着頭,一個勁兒的鼓搗手機。
我憋着一肚子火,不想再在這兒待下去,乾脆去酒店找羅清他們,把已經請到專業音樂製作團隊的事情告訴他們。
跟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商量正經事是很愉快的,我暫時忘記了所有的鬱悶,和他們興高采烈的討論着明天跟音樂製作人接洽的事情。
羅清問我:“苒苒姐,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以前是少年宮的舞蹈老師,現在已經不幹了。”
他們姐弟三個對視了一眼,羅清又說:“你好厲害啊,居然能請到這麼頂級的團隊。”
我遲疑了一下,什麼都沒解釋。
雖然紀寒深對我很不錯,幾乎是有求必應,可畢竟沒名沒分的,我說他是我男朋友,總歸沒什麼底氣。
而且有些話說多了,自己慢慢的也就當真了。
我不想再陷入泥淖中,太難受。
今晚紀寒深又加班,我在跟羅清姐弟吃過晚飯後,就直接回了悅華府。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陶燦燦居然在悅華府小區的大門口,坐在花壇邊上。
她的右手臂上打着繃帶,被吊在脖子裡,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塗了碘酒之後,大片大片的黃褐色,觸目驚心。
她的左腳應該也受了傷,打着石膏,繃得老直,僵硬的搭在地上。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腿,用左手輕輕摩挲着石膏。
我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是可想而知,她把這筆賬記在了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