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不可遏,用力拍着桌子站起來,冷厲的質問:“這麼重大的醫療事故,還沒查清楚原因就要辦後事?你們醫院的規章制度就是這樣的?”
張院長連忙站起來,雙手擡起來往下按,示意我冷靜。
“冉小姐,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院方也非常難過。只是既然已經出事了,那咱們肯定是要積極處理的。這次事故原因的確在於醫院,我們也絕對不會推諉。我代表院方和你商討賠償問題,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我會如實反饋給上級領導,咱們爭取和平解決。”
我死死地攥着拳頭,勉強維持住最後一分理智,冷笑着罵道:“你們這是要拿錢買我媽的命嗎?”
“冉小姐,話不是這麼說的。醫院比病人更不想出事故,可是既然出了事故,我們積極賠償,也是在努力補償。我們理解你失去至親的痛苦,也希望你可以理解我們的工作。”
“你們的工作就是病人送進觀察室的時候儀器是好好的,過一會兒儀器突然就斷電了?究竟是儀器壞了,還是你們工作失誤了?是意外,還是人爲,都查清楚了嗎?我作爲家屬,不在乎什麼錢不錢的,我只要一個公道!我不能讓我媽走得不明不白!”
我不管不顧的大吼起來,說完這番話,我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張院長說,事故原因是儀器斷電,而不是電路故障。
也就是說,別的儀器都正常,偏偏我媽用的那臺呼吸機出了問題。
真就那麼巧?還是有人蓄意爲之?
聯想到昨天在病房裡看到的那個矮胖女人,我突然就篤定了——所謂意外,所謂事故,一定是王佳媛做的!
陳浩前腳去我家,後腳她就派人過去打砸;我一出金陵大酒店就被她堵了個正着;我還沒趕到醫院,她已經搶先一步派人過來刺激我媽。
她做的那麼絕,分明就是要我家破人亡,又怎麼會容許我媽留住這條命呢?
一定是她!
一定!
“我要看監控!”我噙着淚,死死地咬着牙關,提出要求,“張院長,我要看觀察室的監控。”
張院長遲疑了一下:“好,我答應你。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答應我,看過監控之後,可以配合我們,良性的解決這起醫療事故。”
“好,我答應你。”
我沒猶豫,乾脆利索的點了頭。
如果真的是王佳媛做的,那她纔是罪魁禍首,我應該找她算賬。
張院長親自帶着我去了監控室,調出了觀察室的監控。
我目不轉睛的查看,除了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有個戴着口罩的護士進出過觀察室兩次,之後就沒有任何人進出過了。
“呼吸機是怎樣斷電的?”我又提出了一個要求,“張院長,我想見見當天值班的所有護士。”
我媽在觀察室期間,一共有三個護士輪流值班,每人值班十二小時,以確保每班都有兩個護士。
張院長把三名護士都叫了過來,其中一個對我說,是她發現呼吸機斷電的。
由於觀察室的儀器太多,固定插頭不夠用,就用了排插,每張病牀都有一個專用排插。
排插上橘紅色有個按鈕,一按下去,整個排插上的所有儀器都會斷電。
而我媽病牀邊的那個排插,按鈕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按下去了。
當時值班的另一個護士去衛生間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剛好有動過手術轉移到觀察室的新病號,她忙着護理那位新病號,沒顧得上盯着儀器。等她忙完,再去盯着儀器時,就發現我媽那邊出問題了。
我又仔細看了一遍監控,負責護理我媽的兩位護士也在看着。
突然,一名護士指着屏幕叫了起來:“她是誰?”
另一名護士說:“不是你嗎?”
“不是啊!我來了例假,身邊的衛生巾用完了,就去護士站拿,用的是外面的衛生間。”
我心一驚,也就是說,中間有外人進入過觀察室!
接下來的畫面,更是令我出了一身冷汗。
那個穿着護士服、戴着口罩的人進入觀察室後,各個病牀轉了一圈,看看儀器,擺弄一下輸液開關,最後走的到了我媽的病牀邊。
排插是放在桌子上的,她側過身體,將排插擋住了,幾秒鐘之後,她調了一下輸液速度,就走了。
排插上的按鈕一直被儀器擋着,監控畫面拍不到。
但我可以確定,一定是她把按鈕按下去了。
這個假冒的護士,就是王佳媛派來的!
“院長,我一直有例假期間便秘的毛病,在衛生間裡蹲的時間長了點,一回到觀察室,我就過去護理新來的病人了,中間那個進出觀察室的人不是我。”
張院長神情凝重,先示意護士們出去,然後把我叫到剛纔的那間屋子裡。
“冉小姐,事關重大,我們得繼續調查下去,希望你能夠理解並配合醫院的工作。”
我心裡已經有數了,這都是王佳媛做的。
她敗壞了我的名聲,少年宮肯定會把我開除,我在A市絕對混不下去。
現在我媽因我而死,我受不了這個打擊,萬一想不開自殺了,那她就再也不用擔心陳浩會纏着我了。
我深吸一口氣,對張院長說:“報警吧,這是蓄意謀殺。”
張院長遲疑了一下,應了一聲:“冉小姐,醫院一定會查清楚的,請你耐心等候。”
我知道是誰做的,可是我沒有證據。
那個假冒護士進來的人到底是誰,能不能抓到還不一定。
就算抓到了,視頻沒拍到她按下按鈕,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她蓄意謀殺我媽。
而王佳媛,她家有的是錢,有的是關係,想要讓她給我媽償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在醫院等了兩天,第三天,張院長再次找到了我。
“冉小姐,我這次找你來,是希望能夠跟你談一下賠償的問題。”
“兇手找到了嗎?”
我不在乎賠償不賠償的,我只想爲我媽報仇。
張院長面露難色,頓了頓,才說:“是這樣的,那個假冒護士進觀察室的人,完全沒辦法找出來。這兩天院方一直在查監控,但是根本查不出來那個人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出去的。”
“報警了嗎?”我又問,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醫院的態度,顯然是想息事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