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個大早，言霖月照常修煉完後又溫習了一遍新學的靈技。當第一縷朝陽衝破黑夜的束縛普照大地時，言霖月三人尋到了目前掌事的夢白尊者。簡單表達完叨擾多日的歉意和招待周全的感激，三人踏上了危險的冥界之行。
大半月後。
燕越國邊境處。
“這裡就是兩族交界處了嗎？”
言霖月看着身下一大片光禿禿的草甸和灌木叢，頓覺荒涼。
“我也沒來過，木子師姐以前執行任務時來過這邊。”鷙鳥眼神一黯，“門主派她深入冥界腹地打探冥族情報，她毫不猶豫就應下了，那次卻差點沒能回來……”
言霖月沉默不言。爲了調查奪靈事件與冥族的關係，虞止定然是要派人去冥界打探。而這樣危險的任務他肯定會交給最信任最得力的下屬去辦，白木子首當其衝，卻怪不得虞止。
底下的植物越來越少，已經難見綠意了，地面乾涸開裂，塵土飛揚。不一會，一道橫貫天際的透明牆體出現在視野中。牆面在冷淡的陽光下泛着琉璃彩，像一個巨大的泡泡籠罩在西越大陸上。
“哇，前面就是結界了嗎？感覺很厲害的樣子呀！”言霖月指着遠方故作興奮地大喊，試圖活躍一下氣氛。
鷙鳥沒有搭理她，反倒是原霽空接了話：“集人神兩族全族之力結成的結界自然不會差。據說神族還因此耗盡了空間之力，導致後面的衰敗。”
“原來民間是這麼個說法……”
鷙鳥突然有了興趣，問：“所以真實的原因是什麼？”
“我又沒反駁這個說法。連神族先輩都不知道的事我怎麼知道！”言霖月拒不回答，神的存在可不能泄露出去！
鷙鳥抱着雙臂斜眼瞧她，“切，嘴巴真嚴……”
“這結界夠高嗎？要是冥族從上邊飛過來怎麼辦？”
言霖月盯着這直插雲霄的透明結界，認真思索。
鷙鳥冷笑一聲，“你也太小看了它。這結界可是上通九霄下達九幽，除非冥族能上去九霄界，越過結界再下來，但那樣還有什麼意義？九霄界物資豐饒，笙歌燕舞，下來做什麼？”
“等等，九霄界？”言霖月疑惑不已。
“你不會連這些傳說故事都沒聽過吧？”
“嗯哼，說來聽聽。”
鷙鳥撩開額前那縷被他用手指卷得有些風騷的長髮，簡單介紹道：“在道澤初紀三族誕生之時這個神話就已經廣爲流傳。相傳，在道澤初紀三族和睦共存的時期，這個世界是有神靈存在的。不是代指修仙者，是真的神……羽化階也無法媲美的存在。”
言霖月猛地看向他，但想到自己答應墨殤的事，急忙收斂了震驚的神色。
原霽空和鷙鳥卻看出點名堂，鷙鳥笑着問：“你見過？”
言霖月一邊暗罵鷙鳥太狡猾，一邊調動起這些日子練出來的演技，笑盈盈地說：“我要見過就好了！我只是沒聽過這些傳說，太驚訝了而已。你繼續，別管我的一驚一乍。”
鷙鳥收回打量的目光，一旁的原霽空卻依然不動聲色地緊盯着言霖月，他眼底是深深的疑惑與好奇。
“關於這神靈的存在，最有力的證據就是……道澤初紀時，有一紫瞳女子從九霄之上降臨東華，當時天地異象不斷，很多人都見證了那一奇景。”
言霖月突然插話：“那年鮮花盛開，一直開到了深冬……後來便有了萬花節，是麼？”
古嵐心遇害那天，正是在萬花節……言霖月對此十分敏感。
“看來小神王不是對凡間一無所知嘛。”
言霖月輕笑：“所以你們認爲九霄之上是神靈的地盤兒？”
神靈是有的，不過就她所知只有一個……如果不算墨殤的話。至於那花神究竟是不是當初的神閒來無聊搞的事情，言霖月也不好說。但她能肯定的是，九霄之上沒有九霄界，只有神的子靈界。再往外，或者說“更厚”的“空間牆”後面是生界。
鷙鳥挑了下眉，說：“這是有史記爲證的！你所說的聖域是從東華大陸上分割出去的，可不是史記上記載的九霄界。況且道澤初紀時還沒有聖域的存在呢。”
言霖月不以爲意地說：“我又沒說聖域就是傳聞中的九霄界……所以你們就沒有人飛上去看看？”
“你以爲這爲什麼只能是傳說？越往上飛越是嚴寒、無法呼吸，大陸上曾有不少羽化階的大能扶風而上，卻始終不能窺得天機。”
“哦。”
言霖月終於想明白爲什麼了，就算是修仙者已經一定程度上超越了凡胎肉體的束縛，可以無視高空的極寒與缺氧，卻始終受制於自然法則。因爲他們唯有御風方能扶搖而上，可到達一定高度後就空氣極其稀薄，風元素自然無法派上用場，再也難上升一分。
所以……這個世界的人雖然能駕馭靈力，卻始終無法像生界人一樣看到天外的景象，無法得知宇宙全貌。
靈力與科技不可兼得！她不禁想到，上帝爲你打開一扇窗，一定會啪一下子關上那道門。或許這裡應該把上帝換成神……
原霽空突然提醒：“快到了，找找入口。”
言霖月立即收回散漫的心神四處尋找。根據夢白尊者提供的信息，這唯一的入口在燕越國、上元帝國、冥界交界處，後來人們立了一個石碑，專門爲紀念在滅元之亂中取得的勝利。
幾人沿着結界一路御風，終於找到了那座高聳的白色石碑。石碑後方有一道石拱門，標出了結界的入口。
不知是什麼材料打造而成，在風沙極大的荒蕪之地裡，這座雪白的石碑頂着一千九百年的曝曬雨淋，依然沒有任何風蝕的現象。
三人靠近那座石碑，高十丈有餘，樸素大氣的四棱錐形狀，上面刻有金色的字體。先是和神典開篇一樣的關於三族的史實，不過只記載到了滅元之亂。
“道澤初紀：玄黃既分，三族相伴生，共承一脈，東華共西越初窺道法。
玄子末紀：既掌靈術，御自然。冥以其志亂東華，人共神拒之再三。
神佑本紀：各術法盛集。神統三族，東華盛而至極。
光隕間期：冥蓄勢頗淵，攬衆星而隱其輝。昭昭野心初見端倪。
滅元年間：冥既發難，惑人族共亂東華。時神合人一，共抵侵擾。二元潰，八荒震，三族衰。”
言霖月再往下看。
“銘以碑文悼諸多殞身滅元之戰士，彰聯盟之意志，懷神佑之厚德……”
最末尾還有一小段字，介紹了關於結界的由來、意義、注意事項等。言霖月重點看了最後一部分，這石碑後的那道門是唯一允許進出的門，不過只是針對冥族之外的生靈。冥族身上的死氣無法得到結界認可，這結界只能進不能出。
三人看完石碑，朝裡面走去。
穿過石拱門走到結界前，言霖月停下了腳步。她伸手去觸碰這結界，如同伸進了水面。原來不是毫無感覺，而是有異樣舒適的力量順着指尖迴旋進全身，如沐春風。
“果然有神族的空間之力融合在裡面……”言霖月感覺到一絲熟悉的味道，不過這感覺很淺。
原霽空也來到結界前，凝神看了一眼這蔓延至雲端的透明壁壘。
言霖月側頭看向他，不禁想到，這看似無比柔軟的透明一層，卻將原霽空生父無情攔在了陰暗的彼岸。原槿與淵王從此天各一方，再也未能相見……
原霽空和鷙鳥緊跟着言霖月的步伐穿過了結界，言霖月卻察覺到原霽空穿過時神情有些異樣。果然，空間之力對冥族血脈並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