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好奇地看向她，他除了這個借來的推車和一身破爛的衣服好像沒有別的東西了吧？
“姐姐想買你的手藝。你教會我編這個兔子，我給你學費怎麼樣？我保證不跟你搶生意。”
“嗯……好吧。”
謝淵和古嵐心就那麼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她，不過片刻，言霖月就獨自完成了一隻草編兔子。
“姐姐你學得好快！我才示範了不到兩遍！”少年驚奇地看着她手裡規整漂亮的小兔子。
“哈哈，是吧。我別的不行，學東西特別快！”言霖月絲毫不客氣，笑得十分爽朗。
然後她舉起那隻兔子，隨手遞到了謝淵手裡。
“吶，送你了。不用謝！”
“我要這東西幹什麼？”謝淵用嫌棄的眼神看着那隻兔子，粗糲的大手卻小心地捏着纖細的草繩。
言霖月努嘴說：“兔子多可愛的……”
然後不去管謝淵會不會丟掉兔子，她將整個錢袋塞到了少年手裡，說：“這是你應得的。”
少年趕緊打開沉甸甸的錢袋看了一眼，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這麼多！”他驚訝不已，又爲難且不捨地說：“姐姐，你的學費太多了……”
言霖月笑了笑，說：“手藝這種東西很值錢的！而且你教的好我學得才快，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少年遲疑片刻，似乎相信了她的話，然後鄭重地將錢袋揣進懷裡。言霖月突然想起什麼，又悄悄從心海里取出三顆火紅的靈石遞給他。
“這是什麼？好漂亮！”
“這個是剛剛保護你的大哥哥給的。若是那些人再來找你麻煩，你就說你得到了仙人的庇護，他們不信，你就捏碎一顆，裡面的火靈會幫你擊退他們。”
這小拇指大小的珠子像寶石一樣漂亮，薄薄的殼裡容納着些注入了言霖月靈識的火元素，若被捏碎，火靈會自動保護他。這是言霖月最近根據神典搗鼓出來的小玩意，威力不大，震懾凡人卻綽綽有餘。
聞此，謝淵也投來好奇的目光，不過他很快就收回了打量。
少年小心翼翼接過火靈石，朝謝淵鞠了一躬，鄭重道：“多謝仙人！”然後轉向言霖月，甜甜一笑道：“謝謝姐姐！”
“乖，去請大夫吧。”言霖月伸手揉了揉他蓬鬆柔軟的頭髮。
這時，言霖月餘光掃到人羣中一個不知已在街頭站了多久的熟悉身影，那人一直靜靜地看着這邊。
是他？那個討厭鬼！他怎麼會在這？！
那人依然冷着張臭臉，絲毫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轉身離開後隱沒入了茫茫人海中。
算了，那種人不值得去理會……言霖月收回目光。古嵐心也注意到了他，不過兩人都默契地沒有理會。
“你就不怕那小子是騙你錢的？”
謝淵提着草編兔子，帶兩人往月間相走去。
言霖月沒多大反應，隨口道：“你別老把人往壞裡想。”
謝淵仔細瞧着言霖月光潔明媚的臉頰，淡淡地說：“你太單純了。有好的心腸，未必有好的下場。”
關於這一點，言霖月很有自知之明。她從小接觸最多的是人性的冷漠與自私，但身邊也總有光明溫暖的人爲她拂去那些陰暗與不堪。她確實沒有遇到過大奸大惡之人，很難把一個人往最壞的方向想。她知道，自己還沒有足夠的社會生存經驗。
言霖月輕鬆地回答：“你說得對。不過……在被傷害得遍體鱗傷之前，我更願意把這個世界想得美好一些。”
她拿出一隻草編蜻蜓，在手中上下飛舞，“不論那少年是否說謊，我只是做了遵從我內心的事，真相如何又何必去糾結？”
謝淵眸光微閃，他未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她聰明、勇敢、善良且充滿純淨的力量。當她跨越千軍萬馬朝自己殺來時，洪水襲來般擊碎了他與女性世界的那層冷冰冰的城牆。那一刻起，他忍不住去窺探曾經他漠視甚至鄙視的生物。
當言霖月對着少年笑得那麼明媚時，他希望自己能私自佔有這樣的暖，成爲那個爲她遮風擋雨、守護住一片美好世界的人。不過……仙凡有別，她是否會介意？再者，今早陛下對此事的態度……
月間相里間一處包間。
“你有什麼事？”古嵐心先問了出來。
“你們可知道陛下召我回來所爲何事？”謝淵倚在椅子上看向她們，表情算不上輕鬆。
“我猜是因爲戰事？”
言霖月有些好奇，這些機密之事難道要跟她們說？
謝淵搖了搖頭，指着她們說：“是因爲……你們。”
“我們？”
“嗯，他根本沒有對這次的撤軍發怒，卻囑咐我帶見過你們的士兵儘快抓捕你們兩人。”
“陛下還真是給我們面子，居然將將軍從前線撤下來專門抓我們！我們這是何等的榮幸！”言霖月驚訝不已，隨口打趣道。
這時，古嵐心傳音：“恐怕我們被背後主使發現了。”
言霖月認真起來，用傳音術回覆了一句，“應該是這樣……看來我們要儘快行動了！”
“所以你們還考慮第二種方法去跟陛下洽談嗎？”謝淵猝不及防問道，眼中帶着一絲勝券在握的得意。
言霖月擡眼看他，有些無奈於他的執着，回答：“當然不。不過現在……我需要謝將軍幫我個小忙。”
謝淵眼睛一亮，這是在尋求庇護了嗎？
“好。”
言霖月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誤會了，“我都還沒說是什麼呢……”
她又解釋道：“我希望你認真完成陛下交給你的任務，把我們抓住。”
“什麼？！”謝淵沒反應過來，握緊了茶杯瞪着眼看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沒開玩笑，我需要進宮辦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幫我，不過我們被抓這件事希望暫時不要傳出去，就讓皇帝一人知道最好。”
瞧着言霖月認真的表情，謝淵明白過來，她自投羅網應是早就有什麼計劃。
可他在失落之餘，一點也不願意讓她冒險。皇宮是什麼地方？是她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仙隸司的人可不是一般修士！還有……她們這是把算盤打到了陛下身上？
“我不同意！你們知道陛下身邊有多少高人暗中相護嗎？不要以爲你們會些法術就可以一直任意妄爲！”
謝大將軍根本沒意識到，若將兩個身份疑似“間諜”還實力可怕的人放進皇宮，他該擔心的其實應是自己國家的安危……
“我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賭。”
“你……”
“幫幫忙唄。”言霖月眨巴了下眼。
言霖月其實不一定需要他幫忙，要見皇帝還是很容易的。只是若她們被抓這件事被皇帝知道了，說不定能引出背後作祟之人，打其個措手不及！
許久的沉默之後，謝淵終於妥協下來。必須要讓她死心！若失敗了，他會想出辦法挽救的……
他陰沉着臉說：“既然你們執意不聽勸告，那我就秉公辦事，順了你們的心意！”
“多謝。”言霖月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