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我先回去了。”
“冬姐……”
“你倆好好說清楚吧,冷戰也不能解決事。他要是不喜歡你,你也不要湊過去了,我給你介紹都市男精英。”
傅錦歡怒了:“喂喂喂,我也是都市男精英好嗎?”
輕冬回頭,白他一眼,“哦,看不出來。”
她走向車站,看到有抵達自己自己公寓附近的公交車,她下意識跑過去。
剛打算上車,還是後退了幾步,朝後面的空計程車過去。
“麻煩,到福南區的維多物語。”她坐在副駕駛座,跟司機說了聲。
車子開了差不多半小時,看着計價表上面的數字一直在跳,輕冬默默地抱緊揹包,眼見聯排別墅漸漸落入視線,她心裡特別懊惱。
付款下車之後,輕冬站在距離別墅區入口極遠的地方,感受到夜風拂來的涼意。
“你這是腦子抽了麼?傅錦歡那傢伙一說,你就真來了?”她拍了拍自己腦袋,轉身想走。
走了幾步,還是折返回去,走向保安亭。
快到的時候心裡還是覺得這樣沒必要,只好在外面踱步。
聽到腳步聲,擡頭一看是保安,輕冬有些不好意思,剛想解釋,那保安過來,試探性地問:“是唐輕冬小姐吧?”
“嗯?”輕冬不解,“您認識我?”
“啊果然是你,我就瞧着像。”保安朝她禮貌地笑了笑:“你是來找蔣少爺的吧?來,跟我走,他之前特意給了你的照片給我們看,要我們記住你長相,說以後要是看到你過來,就別登記什麼的,直接放行。”
輕冬跟着保安,隨口問:“他是何時跟你們這樣交代的?”
“剛回國那晚吧,照片裡的唐小姐比較青澀,不過我特別會認人,幸好也沒認錯。”
跟着保安往蔣臨風所在別墅走去,到了門口時候,輕冬剛尋思要不要輸入密碼,突然聽到窗戶拉開的聲音。
擡眸,與二樓穿着米色毛衣的蔣臨風對視了幾秒。
他保持着喝水動作,似乎是要確定自己沒看錯,特意揉了揉眼睛,旋即噗地聲,噴水了。
“輕冬!?”
似乎想確定是她,他微微探出身子來。
“你想摔下樓嗎?”輕冬沒好氣地說,還是輸入了密碼,進去院子。
二樓蔣臨風立刻朝房間內跑進去,輕冬站在屋子外等了會兒,門就開了。
“蔣……”
話未說完,他已伸臂將自己緊緊地摟入懷裡。
這個天氣,他還穿着毛衣,輕冬感覺他臉頰貼着自己耳朵,這才驚覺他身上溫度燙得嚇人。
“怎麼來了?”他聲音有些啞,染了笑意緣故,聽上去特別溫柔。
外面夜風還是有些大,輕冬從他懷抱抽離。
“還活着就行,我先走了。”
剛要轉身,他突然伸臂過來,從後面緊緊地抱住她。
“我還沒吃晚飯。”他下巴點着她頭頂,無奈地說道。
“你很燙……”
突然,背後熱度沒了,驚訝於他鬆開手臂,輕冬回頭,看到他站在距離自己一米的位置,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
“抱歉,我忘了我感冒。”
平時那麼龍精虎猛的一個人,此時耷拉腦袋,黑眼圈特別沉,睫毛陰影掩住他眼底情緒,嘴角笑容一如記憶裡的溫煦。
似乎無論何時,這人總能將好的溫暖的那面朝着自己。
“你冰箱有食材吧?”
“嗯?”臨風擡頭,似乎是不確定是否她說的。
輕冬先走向屋門,回頭,懶懶地掃了他一眼:“不是沒吃晚餐麼?”
月光之下,女子微翹的眼角,漫不經心的口吻和微揚的脣瓣,美得動人。
蔣臨風凝視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染了一層熾熱,看她進屋子,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臉,確定並非做夢,他趕緊跟上她。
“想吃什麼?”
兩人進屋,走到大廳時候輕冬看到桌面放着好些文件還有兩部筆記本電腦,又看蔣臨風一直看着自己,視線根本沒有挪開過,專注至極,她有些不太好意思,伸手要去擋住他臉。
“走路別看我。”
“嘿,這麼多天沒見面,想我沒?”
“沒。”
“那怎麼會過來?”
是啊,怎麼就過來了?
輕冬在心裡詢問自己答案,卻發覺根本無法捉摸。
很多事,來不及思索,就先進行了,總有一些人,排在了理智的前面。
“我跟曉岸出去喝酒,看到傅錦歡抱着一個女人看上去挺親密的,他倆就吵起來了,我想幫忙,你哥們呢就說我與其管他們閒事不如來看看你這個病人。”輕冬將自己的包和手機放在一旁小凳子,過去冰箱那邊。
蔣臨風靠在料理臺看她從冰箱裡選出想要的食材,頗爲遺憾地感慨:“原來不是因爲自己想我纔過來的。”
“那當然,我就是順便過來看看。”
“本來還想給你報銷的士費,既然是順便……”
“53元。”輕冬站起身,晃了晃手上的蘿蔔,不客氣地說。
蔣臨風笑,“可以,我等會給你。”
看他笑起來也顯得虛弱,輕冬洗菜時候問他:“有沒有去醫院看過?”
“前兩天去了,打了吊針,本來沒什麼事,我晚上睡覺踢被子,所以又加重了。”
“而且還有不好好休息、飲食不正常的原因吧。”
輕冬開始切菜,突然感覺他走到自己背後,在某人伸臂想抱住自己之前她開口:“蔣臨風我手上拿着刀,你還是小心些吧。”
話落,他已伸臂將她抱住,低頭在她耳後、後頸位置,以脣溫柔地磨蹭。
如同羽毛落入水面,泛起的微微漣漪那樣,那種引起心裡情緒的波動,漸漸擴散開。
很細膩,很撓人,很……無法抵抗。
心跳加速的感覺那麼清晰,輕冬拿刀的右手微微有些顫,生怕自己錯手真的拿刀不小心弄到兩人,她只好放下刀。
“蔣臨風,你感冒了。”
“我知道……我在努力不親你。”
他臉在她肩窩位置蹭了蹭,特別像撒嬌的大型犬。
而他手臂,一直在家重力道,那種恨不得兩人融爲一體的情緒,輕冬感覺到了。
她微微轉身,本想阻止她的,可是剛側過身去,就脣瓣就蹭過她臉頰,貼在她嘴角。
兩人都有些驚訝,擡眸,隔着那麼近的距離看着彼此。
呼出的熱氣,拂在皮膚,呼吸有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和她剛切開的番茄的清新味道。
很曖昧。
看出他眼底渴求,卻在這樣時刻歸然不動,距離很近,是看不清彼此目光的,輕冬卻覺他眼神好似要將她溫柔地吸過去,帶引彼此沉溺其中。
如果是平時,他早就吻下去了,哪會想此刻這樣,遲疑,好似等待她的迴音。
輕冬想起他在門口離自己遠了,好不好意思地說他感冒了,此刻遲疑,是否也是因爲這樣?
似乎不論多久,這個在別人眼裡強大驕傲的人,總將卑微與溫柔放在自己身上。
她臉偏向他,脣瓣印在了她的脣上,微微加深了這個吻。
蔣臨風似乎受到激勵,緊緊環住了她,啓脣開始吻她。
熱吻,擁抱……
她想起了幼年喜歡涼水拂過皮膚的滋味,那種感覺在時隔好多年後都能帶來歡愉。而男女身體對彼此的熟悉,彷彿也帶着那樣喚醒情感的能力,記得上次他如何在自己身體內宣告着存在。
帶來歡喜,帶來深刻。
不安,期待,渴望……
所有這些情緒,似乎都被此人喚醒。
感覺他指腹沿着自己的腰往上,輕冬下意識抱住他,低頭,如之前兩人互相索歡那樣,或輕或重地揉他耳朵。
兩人呼吸都有些喘,感覺他解開自襯衫鈕釦,她腿分着,鉗着他腰,這個姿勢,能感覺兩人身子貼合。
她微微擡頭,與他脣舌糾纏。
襯衫快褪的時候,放在凳子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
輕冬如夢初醒,直起身子來,摁住蔣臨風覆在自己胸前的手,微微別開臉,聲音微啞。
“我家電話。”
應是母親打來的。
這個時間點,鄉下的電話會響起,輕冬總有種不好預感。
蔣臨風脣瓣蹭着她的脣,啞聲說:“媳婦,難受。”
“你雙手該動一動了。”輕冬拍了拍他肩頭,微微推開他。
跳下料理臺的時候發覺某人那兒的小帳篷,她面色發窘,匆忙過去拿過手機。
“媳婦,到我懷裡來。”蔣臨風一手撐在料理臺,另一手臂張開,笑得有種虛弱美。
輕冬忽視他,接聽時候,突然聽到甜甜詢問的喚聲:“媽媽?”
她怔住,回頭看了眼蔣臨風,看他還在保持張開手臂的姿勢,她摁住手機對話孔:“你自己煮東西吃吧,我媽估計要找我閒聊很久。”怕他等會過來打擾,她特意強調:“估計有重要的家事。”
蔣臨風點頭:“那我煮多一份你的。”
她點頭,匆匆離開廚房,走到陽臺拉上玻璃躲在了窗簾陰影后才繼續接聽:“甜甜,是不是想媽媽了?”
“嗯,好想好想。不過媽媽呀,我想跟你說一件事兒。”
“什麼事?你同桌大胖成了你男朋友了?”
“哎喲我纔不喜歡他。”甜甜聲音忽而變笑聲了:“剛纔有個老伯伯又來找外婆了,那個老伯伯來了好多次,會給甜甜買玩具,還讓甜甜喊他外公呢……可我沒見過那個老伯伯,而且看到外婆好像總是給他錢,甜甜就怕他是媽媽說過的那種壞蛋。”
輕冬怔住,夜風拂過臉龐,皮膚有些冷。
“你可以跟媽媽說一下那個老伯伯長什麼樣子嗎?”
“頭髮有點亂,眼睛大大的,有好多鬍子,說話時候聽上去很啞,有點恐怖……”那邊甜甜說的很慢,似乎還在回想。
聽着孩子的話,她拿着手機的那隻手微微顫抖。
幼年時候,每當不聽話,父親那低啞略帶恐怖的聲音總會高分貝地響起,年少的她貼着牆面站,看着父親坐在窗邊辦公,陽光落在父親的鬍子上,看上去亮閃閃的,她每回都會忍不住看着那鬍子笑。
“媽媽,你怎麼不說話呀?我說完了呢。”
“甜甜乖,媽媽知道了,你將電話給外婆好不好?”
“外婆跟老伯伯出去了,之前也是這樣,估計要等會才能回來。”
“那外婆回來,你讓她給我打電話,好不好?”
“好嘞!”
“甜甜真乖,啵一個。”
“麼麼媽媽!”
輕冬放下手機,看着不遠處露天泳池水光粼粼,漸漸出神。
曾經哭着央求母親能否告訴自己父親的消息,當時記得母親抓着她頭髮,厲聲地讓她不許再問,還說她爸爸不要她們母女了。那時的她最後一次見到父親的時候,她傻傻地過去問爸爸能不能帶她去吃麥當勞,當時父親還溫和笑着說等他回來就帶她去。所以她自然不相信母親的說辭,她離家出走想去找爸爸,無功而返,回家時候卻看到過來收債的人將家裡值錢的東西都收走,母親臉頰發腫眼睛有淚地看着那些人,卻咬牙沉默着,她撲過去想阻止,被母親拽住,只好朝着那些人痛罵出聲。
印象很深刻的是,當時那些人嘲弄地啐了口痰在地上,冷冷地說要恨就恨你那拋棄妻子將債務都往你們身上推的唐成安。她那時候才知道父親與母親離婚後,銷聲匿跡,就是爲了躲避沉重的債務。
她始終尊敬着的父親,終究是被現實擊垮,拋棄了她們母女。
往後那些年裡,母親不停地工作,還額外做了很多兼職,身體也因此熬出事,她抱着母親的期望在貴族學校讀書,貧富差距和同齡人的惡意相待,都是她青春時期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