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寒跟顧止安兩個人聊着工作上的事情,尹梓沫插不上話,不過看兩人的樣子,似乎大哥已經放下了那些仇恨。
尹梓沫悄悄的從病房裡退了出去,她來到了葉嘉凡的病房,這才知道葉嘉凡已經辦了出院手續。想起葉嘉凡爲她挨下的那一槍,尹梓沫心中充滿了感激,不管葉嘉凡曾經對她做過什麼,他當時能那麼奮不顧身的救她,都說明,他已經接受了她這個妹妹。只可惜,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
尹梓沫失望地往回走,到了拐角,被人擋住了去路,擡起頭看到歐陽雄那張充滿了歉疚的臉,尹梓沫下意識地轉過身。
歐陽雄連忙追上去,攔住了她,,“小沫,能不能跟我談談?”
“我不認爲我們有什麼好談的。”尹梓沫往後退了一步,跟他保持着安全距離。
“小沫,我知道做的那些事情對你的傷害很大,可是,那都是因爲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歐陽雄心中充滿了悔恨。
造成今天的局面的,除了葉偉天的故意設計之外,還有他自身性格的原因。從小的生活環境造成了他冷血無情的性格。加上他對尚凌青近乎病態的愛,讓他根本無法承受尚凌青對他的背叛。
而那些恨最後,全都轉移到了小沫的身上,他不擇手段的去迫害她,結果,卻是親手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越推越遠。
尹梓沫看着他悔恨的樣子,不由地搖了搖頭,“我現在只要一看到你,就會想起我曾經失去的那個寶寶,就會想起你曾經拿槍指着我的畫面,就會想到,你一次又一次,是如何的折磨我。我不想見到你,一點兒都不想。”
“當時我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歐陽雄無力地垂下肩膀,“我知道,你無法原諒我,甚至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我希望,你以後可以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尹梓沫深吸一口氣,“我的爸爸只有一個,那就是尹振凱。”
歐陽雄看着她堅定的樣子,知道不管他說什麼,都不可以消除他曾經對她造成的傷害。
“我已經派了人去尹氏,很快尹氏就會恢復正常了。至於葉偉天……”
“難道你還沒有報復夠嗎?”尹梓沫的聲音裡帶着幾分怒氣,“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一定要這樣針鋒相對,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媽媽現在是清醒的話,她一定不希望再看到你們再爲了她互相傷害。”
歐陽雄看着她激動的樣子,連忙安撫道:“小沫,我不會再跟他鬥了,你不要擔心,他現在得了腦瘤,已經沒有幾天活頭了。”
尹梓沫不由地收緊手心,想起葉偉天曾經對她的那些好,雖然,那些溫暖不過是爲了給她更大的傷害,可是,他至少曾經給過她溫暖。想到他得了腦瘤,尹梓沫心中還是很難過。
再次見到葉偉天的時候,是在醫院後院兒的草坪上。尹梓沫陪着顧青蘿推着顧止安在後院兒曬太陽,不遠處,葉嘉凡跟寧瑤陪在葉偉天身邊。看到尹梓沫,葉偉天的腳步一頓,沒一會兒,葉嘉凡便走了過來。顧青蘿識趣地推着顧止安走開了。
葉嘉凡的手上還纏着繃帶,傷口還沒有完全康復。尹梓沫看着他手臂上的傷口,感激地開口:“當時真的謝謝你推開我,爲我擋下了那一槍。”
葉嘉凡勾了勾脣角,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尹梓沫覺得有些恍惚,就像回到了兩人最初相識的時候。那個時候,葉嘉凡總是向她這樣笑,只不過,此時此刻去想,只怕只有現在的笑纔是真正的發自內心。
“如果你真的想謝我,那就幫我一個忙。”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幫你。”尹梓沫本來就覺得對他很歉疚,他這樣一說,她心裡自然希望可以還掉這份人情。
“別那麼緊張,不會讓你上刀山下油鍋的,我爸爸想要跟你談談。”葉嘉凡示意她看向不遠處的葉偉天,“醫生說,如果不手術的話,他最多還能活半年。”
“手術的話,有多大的成功機率?”
“一成。”葉嘉凡的聲音很平靜,可是卻透着幾分淒涼,“說實話,我不想看着他死在冰冷的手術檯上。”
尹梓沫聞言,鼻頭一酸,她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帶我過去吧。”
葉偉天看到尹梓沫,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謝謝你還願意來見我。”
尹梓沫也釋懷的笑了笑,“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已經不想再去追究了。”
葉偉天搖了搖頭,“可我還是應該對你說一句,對不起。如果一開始,我就將你的真實身份說出來,就不會讓你遭受這些痛苦了。都怪我,以爲自己找到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以爲終於可以給那個男人致命的一擊。卻沒想到,險些犯下了大錯。”
尹梓沫握緊手心,認真地看向葉偉天,“你當初是真的打算,要讓我死在歐陽雄的手下嗎?”
從開始到後來她被綁架,葉偉天曾經有太多的機會可以阻止這一切,可是直到槍口指向她的腦袋,他都沒有阻止。甚至,歐陽雄讓他二選一的時候,雖然他選了她,可是,目的也不過是爲了刺激歐陽雄。
葉偉天歉疚地看着她,“我只是希望歐陽雄將來後悔,一開始我以爲他只是要讓你嫁給蘇浩然,後來,看到你被綁架,他把你跟小凡綁到一起,甚至拿槍指着你,我才知道,原來他是要你的命。”
“如果你當時不知道我媽媽還活着,你還會阻止他嗎?”尹梓沫看着他歉疚的眼神,心中一緊,有些酸澀。
“不管當時我知不知道,我都會把你的身份告訴他,你是凌青的女兒,我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你被殺死的。”
這些話多少給了尹梓沫一些安慰,“既然是演戲,那生病的時候,爲什麼還要在我的病牀前照顧我?”她不懂,就算是演戲,葉偉天也演的太過投入了。
“一是,歐陽雄在葉家安排了眼線,我不想讓他起疑。二是,你跟你媽媽實在是太像了。每次看到你,我都會忍不住想到她。”
不遠處響起寧瑤的聲音,“偉天,體檢的時間到了。”
尹梓沫不由地問道:“寧瑤阿姨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嗎?”
葉偉天看向不遠處的寧瑤,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其實,我是故意要用你氣走她的,她等了我這麼多年,可我始終還是沒有放下當初的那段恩怨,而我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允許我再去招惹她,她還這麼年輕,一定可以遇到一個可以全心全意愛她,呵護她的好男人。”
尹梓沫看着他眼中的柔情,心中有些傷感,“有時候太過執着,也不是好的事情。”
“如果不是當初我軟弱無能,無法保護你媽媽,她就不會落在歐陽雄的手裡,更不會遭受後來的那些事情。這對我而言,是我這輩子的遺憾,後來她去世,更對我造成了很大的打擊。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很自責,沒辦法放開這件事,更沒辦法對寧瑤敞開心扉。”
葉偉天收回視線,不安地看着她,“小沫,其實,我是有一個不情之請。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想要……想要再見見她。”
尹梓沫微微一愣,寧瑤已經走了過來,她笑着摸了摸葉偉天的臉頰,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冷不冷?”
葉偉天笑着看搖了搖頭,“我很好。”
寧瑤看了尹梓沫一眼,禮貌地勾了下脣角,尹梓沫起身,露出一抹平靜的笑容,“你放心,我會盡快安排你們見面的。”
葉偉天先是一愣,接着笑着握住尹梓沫的手,“謝謝你還願意讓我跟她見面。”
“我想我媽媽應該也很想見您。”尹梓沫回握住他的手,“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希望,您更要珍惜眼前人才是。”
從醫院裡出來,尹梓沫跟顧亦寒手牽着手走在路上。跟葉偉天談過之後,尹梓沫的心情好了許多。
路邊的花壇裡,不知名的花已經靜悄悄的開放,四周都洋溢着芬芳的味道。尹梓沫腳步輕快的哼着歌,顧亦寒笑着跟在她身後。
“小沫,我忽然想起有件東西丟在了別墅裡,你跟我過去拿好不好?”
尹梓沫停下來,回過頭,嬌嗔地看他,“你這個男人,也有丟三落四的時候嗎?”
“人無完人,是人就會有出錯的時候。”顧亦寒牽着她,跟在他們的身後的車子停了下來。顧亦寒幫她打開車門,護着她坐進了車裡。
她的肚子雖然還不明顯,可是顧亦寒緊張她緊張地要命,就連她下個臺階,他都小心翼翼的護着,生怕她摔着磕着。
到了別墅,下了車,顧亦寒打開別墅的大門,牽着她的手,將她帶到了客廳裡。尹梓沫換了鞋,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子,眼前浮現出兩人曾經在這裡度過的溫馨時光。
說起來,兩個人結婚快要一年的時間了,可真正算的上甜蜜的日子,卻沒有多久。她不由地抓住顧亦寒的衣服,委屈地說:“顧亦寒,我發現自己真的好可憐,居然連一個像樣的蜜月都沒有!你當初,到底是怎麼把我騙到手的?”
“顧太太,當初可是你哭紅了鼻子,問我要不要跟你結婚的。”顧亦寒笑着打趣,將她帶到了沙發旁,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