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穆先生已經安排好了,請你跟我來。”湯斌曾經是穆氏集團的高管,後來考進了國家單位,就在這民政局做起了領導。
今天這件事是穆慶年親自打電話關照的,老領導交代的事情,湯斌自然傷心,所以他對秦吾也是格外禮遇。
秦吾對他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進入大廳。這個時間,民政局還沒正式上班,大廳的櫃檯裡空無一人。湯斌領着秦吾穿過大廳,到後面的貴賓室。
“秦小姐,你把離婚協議給我看一下。”湯斌給秦吾泡了茶,落座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秦吾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從提包裡將離婚協議拿出來遞給湯斌。
這離婚協議是昨天顧西爵親自簽字的,男方一欄上他的簽名龍飛鳳舞,飄逸瀟灑。秦吾越過辦公桌,盯着湯斌手裡的離婚協議,有些出神。
昨晚她在陽臺上坐了一晚上,想到顧西爵簽字時候的乾淨利索她就難受地無以復加。她始終想不明白,爲什麼一直緊咬着她不放的男人,突然改了手段,那麼輕易地就妥協了?
“你稍等一下,我去把手續拿來。”湯斌仔細地看過離婚協議,確定這份協議上的簽字是顧西爵之後,他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下了一半。
昨晚穆慶年給他打電話說這個情況時,他還有些打鼓。雖然自己是副局長,可如果當事人離婚時沒有一份東西是男方的簽名的話,恐怕他不能做這個手續。畢竟這樣會丟了頭頂上的烏紗帽。
可現在看到顧西爵親自的離婚協議,他對顧西爵的主觀意思做了揣測,覺得顧西爵一定是希望離婚的,只不過是抽不出時間來辦離婚手續罷了。如果這樣的話,那麼離婚時男方到不到場就沒什麼要緊了。
湯斌把手續拿到桌前,“秦小姐,你把這兩張表格填了吧,還有你和顧西爵的個人一寸照片拿了嗎?”
他拿來的是兩張離婚表格,需要填寫基本情況,秦吾把帶來的照片放在桌上,拿起筆開始填表格。
顧西爵沒到場,所以她要連着他那份一起填完。
“你慢慢填,我先去置辦離婚證。”湯斌拿起桌上的一寸照,走去隔壁的房間。
離婚表格上全部都是個人的基本情況,秦吾一一填完。表格的最後一欄是離婚理由,她手中的筆握了許久,筆尖終是下不去。
爲什麼離婚?
如果沒有三年前的事情,她又怎麼會選擇離婚這條路?顧西爵是自己真心愛着的人啊,他們還有了可愛的兒子,本來是人人豔羨的美滿家庭,可她現在卻要親手毀了這份美好。
當真是世間最大的諷刺了。
“秦小姐,離婚原因這一欄你寫感情不和婚姻破裂就可以了。我們一般都這麼填。”湯斌已經把離婚證製作好了,他進門時看見秦吾盯着離婚表格發呆,好心提醒她。
秦吾手裡的筆落下來,寫了“感情不和,婚姻破裂”八個字。當她把填好的兩個表格交給湯斌,看着他手邊的兩張離婚證時,心口的位置彷彿被人用手生生的抓住,一個勁地往下沉去。
終於……
她終於拿到了離婚證,終於和顧西爵離婚了,終於獲得了自由,終於可以用自己的辦法來報復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了。
湯斌將離婚證敲了鋼印,遞給秦吾,向她宣佈,“現在你和顧西爵已經解除了婚姻關係。”
“秦小姐,這件事我想請你保密,因爲我們都不想惹上麻煩。”湯斌離開貴賓室前,特地交代秦吾。
在津陽市,除了穆家,還有權勢滔天的顧家。如果這一次他猜錯了顧西爵的心思,那他追究起來,別說了烏紗帽,恐怕連這條命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秦吾點頭,應允了這件事。
湯斌見她點頭,這才放心的離開貴賓室。秦吾擡手看了看手邊,距離工作人員上班的時間還有半小時,她想起下午才約了顧少廷,於是起身去找地方吃早餐。
手裡捏着兩本離婚證,出門時,她改變了方向,打車去了醫院。
津陽市人民醫院裡,顧西爵依然在加護病房呆着,顧曼從米蘭時裝週退賽了特意留在醫院陪他。這幾天,韓離每天一次會到醫院向顧西爵報告集團的近況,只是他每一次拿來的文件都很少,而且還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文件。
顧西爵休養了一天,勉強能下地了,他坐在門邊的長形沙發上,將最後一份文件簽字之後摔在茶几上,“開發區的開發圖紙呢?爲什麼過了這麼多天,工程部還沒有交上來?”
他是顧西爵,對事事都有自己敏銳的觸覺。住院期間,他時刻關注着津陽市的大小新聞,可最近顧氏沒有什麼新聞,這反而讓他更加不安。
“工程部經理說還需要幾天才能上交。”韓離是顧西爵的特別助理,他也察覺到了這幾天集團裡的異樣。
老闆交代的事情,工程部從來沒有拖延過時間,只會早幾天完成任務,而不會要求寬限幾天。
顧西爵臉色大變,握在手裡的鋼筆緊了緊。
韓離突然想到什麼,馬上報告給老闆,“顧總,今早我從公司出來的時候,看見老爺的車子了。他在地下停車場上了電梯,直接去了總裁辦公室。”
要知道,自從三年前老闆接手了顧氏集團,升任了集團的總裁之後,顧青雲就再沒有到集團來過。他身體本就不好,平時都把時間花在修身養性上了,哪裡還顧得上集團的事務。
可現在卻突然到集團,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蹊蹺。
“你打電話給林曉,讓她馬上到醫院來一趟,還有查一下顧少廷的行蹤,看看他最近和什麼人接觸了。”顧西爵交代韓離,他的直覺告訴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吾站在病房外面,病房的門是微開的,她能聽見顧西爵和韓離的談話。等裡面沒了動靜,她擡手敲了敲房門,走了進去。
韓離見是秦吾,收起茶几上的文件,退出了病房。
“你來幹什麼?”顧西爵的體力雖然恢復了一些,可是他坐着依然覺得疲乏,他往後靠在沙發上,“別告訴我你是來找我去辦離婚手續的,我沒那個時間。”
他還記得秦吾手裡握着自己親手簽名的離婚協議,雖然沒有他的簽字這個離婚證永遠不能辦下來,可這依然是一個隱患。
秦吾站在門口,聽到顧西爵的話,她淺笑着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十分優雅地從提包裡將紅色的本子拿出來,“顧先生身體不適,這種小事我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呢!”
“好好保管,下次結婚的時候需要呢!”她彎腰,將紅色的離婚證放在顧西爵面前。
她站着,明顯看到顧西爵雙眸裡翻滾起來的憤怒,報復的心理得到滿足,左臉上的梨渦更深了一些。
讓顧西爵驚訝甚至錯愕,這是她到醫院來的目的。他之所以會籤離婚協議,就是吃定了自己只有離婚協議不能辦離婚手續麼?
呵——
“秦吾,你不用拿假的離婚證來惹怒我。”顧西爵臉上的憤怒迅速閃過,他舉起手邊的離婚證,隨意翻開,根本不相信這本紅本子是真的。
沒他的簽字,憑秦吾的能力,怎麼可能會拿到離婚證?對面前這本東西,唯一的解釋就是僞造。
他越懷疑,越是自以爲是,秦吾報復的情緒就越強烈,她從包裡拿出自己的那本離婚證,指着上面民政局的公章,“我是律師,我不可能做知法犯法的事。”
“顧西爵,津陽市除了你有權有勢之外,還有別人呢!”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你本人不出面簽字,總有人有能力可以靠關係讓這個手續辦完,讓我拿到離婚證。
“秦吾,你去找穆旭臣了?你竟然爲了離婚去求他了?”顧西爵無法忍受,他甩掉手裡的離婚證,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大手越過茶几,揪住對面的秦吾。
他按住秦吾的手腕,不讓她動彈。
“你爲了能和我離婚,就這樣不要臉麼?”他質問她,話裡和眼裡的鄙夷溢於言表。
秦吾盯着他按在手腕上的手,冷笑,視線不偏不倚地撞進他的眼睛裡。顧西爵的雙眸裡淬滿了火,恨不得將她生拆入腹。
她不說話,更不解釋,沉默逼地顧西爵強壓在胸口的怒火一個勁的往上躥,他的大手不停的用力,收緊,他的指節幾乎要陷進秦吾的手腕裡。
她竟然爲了離婚去求別的男人找關係?就這麼想脫離他的掌控麼?
該死!!
“離了婚打算去爬穆旭臣的牀?”他壓着火,身體卻因爲秦吾的反抗左右搖晃,可是他不放手,死命地抓着她的手腕,扣住。
秦吾反抗的動作有些大,顧西爵的身體還沒恢復,阻止她的反抗時,身體劇烈晃動,咳嗽不停地從他的喉嚨裡溢出來。
秦吾用更大的力氣去掙脫,一把甩開他手——
顧西爵用在她手腕上的力被消解,秦吾反抗的力量將他反噬,他整個人往後倒去,高大的身軀重重地摔在身後的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