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風聲飛嘯而過,屋內彷彿就是另闢的一片天地,安靜穩逸。
“你有沒有特別我希望爲你做的事情?”
懿淨的聲音從後方響了起來,晚飯她吃了兩口,不太餓,也過了吃飯的時間,今天再大的胃也吞不下去了,胃裡被氣佔滿了。
小烈聽着她的話,勾起一道笑紋。
希望她爲自己做的?
“沒有。”
懿淨從冰箱裡翻找出來汽水,她很少喝帶氣的東西,但今天就特別的想喝一口,她記得冰箱裡有兩罐可樂來的,這是爲他買的,因爲有時候席東烈喜歡喝這種東西,相比較可樂她還是喜歡雪碧,因爲雪碧的顏色是白的,味道不會像是可樂一樣的怪。
扣開然後仰頭喝了下去,覺得整顆心現在舒服多了,順暢多了。
“你吃晚飯了嗎?”
回頭就看見那人已經躺在沙發上睡過去了。
席東烈的頭仰在沙發上,眼眶下方都是青色。
他很久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上週做了一個完全失敗的決策,這也充分的證明了他就是個人而不是個神,總會有算差的時候。
腿上還放着電腦,和懿淨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他的電腦都是不離身的,可能會扣着,但只要你推開那個屏幕絕對就是開着的,他只是儘量的抽時間聽她說話,陪她說話。
懿淨將手邊的雪碧罐子放在桌子上,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從他的腿上拿起來電腦,席東烈動了一下,懿淨屏住呼吸。
見他沒有再動,才把電腦放到一旁,她就蹲在地上看着他。
爲什麼說他們的夫妻生活沒有很火熱,很大程度源於席東烈的工作強度,懿淨不太懂那些,他工作的性質呢,她也說不好,但知道他累,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做別的事情了。
她很想摸摸他的頭,但不能伸出手,她一動,他就醒了,醒了以後在入睡就難了。
陸懿淨無聲的笑了笑,從地上站起,她還有功課還沒做完呢,原本是覺得今天做什麼的心情都沒了,結果沒料到他來了,搞的她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想着那點功課都可以完成了。
點燈夜戰。
席東烈一連睡了四個小時,他原先就是聽她說說話的,沒料到自己會睡着,即便睡着了也應該一個小時之內就醒的,睡過去四個小時問題也跟着大了。
“沒有叫我。”他眯着眼睛,半睡半醒看着他老婆還在挑燈夜戰呢。
她做什麼都有幹勁,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看着你睡着了,就沒忍心叫你,不睡了嗎?”
小烈心中有點着急,但是面上不顯。
“不睡了。”
懿淨卻剛剛結束掉自己手邊的功課,其實還有沒完成的,但是她現在需要休息了。
小烈就躺在沙發上沒有動,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我去睡了。”
“好,晚安老婆。”
懿淨走到他身邊,彎下腰,在席東烈的臉上吻了一記,轉身就回房間休息去了。
席東烈從沙發上起身,進了浴室用冷水不停的潑自己,是個人就會覺得累,他也一樣,覺得整個人都徹底清醒了過來,大步的離開浴室,他的手機一直再響,不過是靜音,只是屏幕不停的亮,可能陸懿淨也沒發現,屋子裡燈光太亮。
“嗯……”
是宋洋打過來的。
公司有公司可以煩的事情,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帆風順。
席東烈虧了不少的錢,外界的謠言也是四起。
外面不說的話,不代表家裡不會有人講。
“媽,喝茶……”
宋寧將杯子遞給席老太太,自己坐在一旁,她就說陸懿淨八字不好了,你看才結婚多久,害得小烈賠了那麼多的錢。
其實宋寧是幸災樂禍的,席東烈的那個死鬼老孃有錢,不是留下一票錢嘛,當個敗家子就算是天天賠他也賠得起,誰讓自己沒有一個這樣有錢的媽了,她是希望席志濤能看見席東烈決策失誤,然後重用宋義海,她的這口氣也就發泄出去了。
“今天有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席老太太就瞧着宋寧,這一早的就眉開眼笑,發生什麼了?
宋寧說沒有,陪着婆婆吃過早餐,到底沒有憋住話。
“這小烈的媳婦似乎運氣不是很好。”
老太太一聽,兒媳婦說的是含含糊糊的,但不影響她聽出來全部的意思。
“怎麼不好了?”
宋寧又不想說的過於明白,怎麼不好您老心裡不清楚?賠了多少錢了?
多少個億啊,席東烈一輩子賺到過這麼多的錢嗎?
“沒什麼,我聽說都是聽來的,說是小烈賠了不少的錢……”
老太太笑笑,拍拍宋寧的手:“別沒事兒的時候就出去聽那些八卦,那別人還說你害死小烈的媽媽呢……”
宋寧瞪大眼睛,她什麼時候害吳美言了?
她就特別佩服那些記者和那些八婆們,能把一些不靠譜的事情都說的和真的一樣,吳美言是自己作死的好吧,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是宋太太,別每天活的和市井的八婆似的……”
就差沒指名道姓的說宋寧了。
宋寧癟癟嘴,知道老太太不愛聽這話,但陸懿淨的運氣不好就是真的。
宋寧想在家裡興起來這陣風氣,讓大家都覺得陸懿淨沒有想象當中的那樣好,叫小烈虧了那麼多錢,這就是不旺夫,但偏偏家裡就沒有一個人埋怨陸懿淨的。
首先席東烈輸得起,他賺了自然也會賠的,他又不是神仙,也會操作出錯的,這次明顯他就是想模仿多年前利達啤酒的模式,卻沒料到中間出問題了,怎麼可能怪到陸懿淨的頭上去,這件事情家裡都清楚,老太太是裝聾作啞,花點錢交點學費她不在乎,席東烈的舅媽已經在救市,是一定要把價格給擡上來的,這裡丟掉的遲早在別的地方都會找回來的。
席老太太一聽見宋寧的話,心裡只是不停的搖頭,幸虧席家的孩子沒有一個是出自宋寧的肚皮,媽媽的頭腦決定孩子聰明與否,宋寧啊,給志濤當個晚年的伴兒她沒意見,但是宋寧想成爲席志濤的頭婚太太,她這裡一輩子都不可能的。
“有這個時間多去學學插花,不然學學茶道也是好的。”
*
懿淨入睡的時候他沒有睡,她醒過來的時候他依舊醒着,席東烈熬夜就會顯得眼睛越來越大,他臉上的肉幾乎是不掉的,因爲臉就是這樣的臉,就好比有些女人瘦哪裡都不會瘦大腿是一個道理,他瘦呢,首先就是眼睛越來越大,這雙眼睛現在看着是很漂亮,很勾人,不知道幾十年以後會怎麼樣。
懿淨記得別人說過,眼睛越大的人老了越容易耷拉。
“一夜沒睡?”
看着他的桌子上有咖啡,擺了幾個杯子。
席東烈這人也是有自己的怪癖,他喝咖啡不能在一個杯子裡不停的續,桌面上擺了四五個杯子,其中有一杯還剩了一半看樣子都已經涼透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喝的,有個很細小的細節懿淨注意到了,他有吸菸昨天。
菸灰缸裡有沒抽完的半根菸,可能是很煩吧,他平時幾乎是不碰香菸的。
小烈伸伸自己的腰,他的襯衫上都是褶子,挽着袖子,臉色有些憔悴。
“睡了一會兒。”
撒謊!
他昨天醒了以後就再也沒有睡過。
懿淨含含糊糊的也沒有追問下去,知道他沒睡,自己洗漱好進廚房,見他準備做早餐,她解着他後腰的圍裙,拇指和食指比成手槍的動作抵在他的後腰。
“舉起手來。”
小烈配合的舉高手,懿淨推他去客廳。陸懿淨在這邊的公寓其實不是很大,太大的話她也很難打理,夠住就好,有個自己的空間就好。
“你去洗臉刷牙,我來做早飯。”
推着他進了浴室,席東烈又跑了出來。
“還是我做吧,你不是想吃蛋炒飯嗎?”
懿淨踮着腳揉着他的臉,她就喜歡他的這張臉,怎麼揉都揉不夠。
“你洗臉吧。”
席東烈坐在浴缸上,他想讓自己清醒清醒,身體的機能還是好的,男女的不同可能也出現在這裡,男人過了三十歲熬夜也不成問題,體力精神上都能跟上,但是如果換了懿淨的話,她不是不可以不睡,但這一夜不眠那第二天她就要糟糕了,一定是沒有辦法集中精力的。
陸懿淨切好蔥花,然後打蛋,將兩者合到一起下鍋,可能是火太急了,下去蔥花就黑了,瞬間的事情。
她已經去調小火了,但這個蛋炒飯裡還是有糊掉的味道。小烈用水潑着自己的臉,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取過毛巾擦了一把臉,從裡面出來。
鹽放多了,真的放的太多了。
懿淨吃了兩口就告饒了,吃不下去了,都要齁死自己了。
“鹽放多了。”
席東烈悶聲不吭的一杯水配着蛋炒飯就都吃下去了,他對吃的其實沒什麼要求,覺得很累的時候有口飯能把肚子填飽就好,心情好的時候難免就會放縱一下,吃點好吃的,玩點好玩的。
“別吃了。”
懿淨去拉着他的手。
他過來這裡老婆就擺在面前,肯定不會是一點動作都沒有,陪着她看電影,看的是一部愛情片,美國片就是這樣的,演着演着就擁吻上了,他摸着懿淨的手,摟着她,懿淨靠在他懷裡。
誰先起的頭也沒人知道,等着他抱着她上了牀,席東烈只覺得渾身都累。
特別特別的累,他明天一早的飛機,就要趕回去。
不是身上沒有力氣,稀罕她的力氣是有,但身體一沾牀他就有些精神渙散。
懿淨摟着他脖子,看着他不停的集中精神在集中,他的眼神有些分散,昨天沒有睡好。
“就這樣陪着我睡吧,好不好?”
兩個人並排躺着,手拉着手,很快他就睡了過去,睡的很踏實,懿淨瞪開眼睛確定他睡熟了,自己帶上門,找了兩片面包,她一會兒有課,他肯定是不會陪自己了。
她下午要去做義工。
其實在這裡生活就是最平淡的,沒有很多人認識她,真的被認出來了,可能對方也只是友好的對着你禮貌的點點頭,真的特別喜歡會提出來想和你拍張照,或者讓你給個簽名,大部分她的行動都是自由的。
揹着自己的包帶上門離開家,她想席東烈可以有個美妙的睡眠。
懿淨的這份義工工作是偶在某大學的醫學院眼科中心做數據錄入,她的工作呢很簡單,就是把一紙箱的文件整理出來,等待所有醫生打分以後再由她輸入表格當中,最後將每個文件單獨的裝進一個信封當中,工作很繁雜,義工的話自然就是沒有工資的。
下午兩點開始到晚上的五點左右,她做的不快,陸懿淨的不快是源於她不接觸EXCEL表格的使用,她確實在這方面有些落後,人家快速的也許一個小時甚至更短的時間內就可以完成,她卻不能。
五點多,席東烈過來接她,知道她在哪裡做義工,其實他一直都有些擔心。
像是雞媽媽,小烈怕的是懿淨適應不習慣,很多的單詞她都需要別人再三的重複,有些可能聽幾次還聽還不明白,在這裡生活,她幾乎相當於是半個溝通障礙者,席東烈所擔心的就是,她會不會碰上比較難心的事情,如果指導她的人不夠細心的話,她原本是處於那樣的地位,會不會有個適應不良的過程。
但真的插手,他又做不到,他來保護她,不讓她接觸外界,能保護一輩子嗎?
他不想懿淨當個瞎子,當個啞巴,所以這關她必須自己去適應,他是相信她會做好的。
國內醫生的字跡呢,大部分你都看不懂寫的到底是什麼,國外的醫生也差不離了,懿淨腦子當中的英文詞彙不是很多,相對而言她現在就沒有辦法判定出來這些都是什麼,就算是工整的對她也是有一定的難度。
她不能不停的去打擾別人工作,因爲這樣一來,速度勢必會被她拉降下來,她只能一處一處做着標記。
陸懿淨的人緣還算是不錯,她可以和別人和平共處,或者說這裡的人都很好相處,她們很友愛,儘管大家不是來自一個國家,懿淨就是在請教的過程當中,自己去學習這些單詞。
席東烈問了一個人,說是她還沒有結束掉工作,他就安靜的等在樓下。
就算是長期在這裡工作的人也不是醫生寫的所有單詞都能分辨出來,寫的過於潦草,連帶着猜也上場了。
“嗨!”
看見他出現,她打着招呼。
“我來接你回去。”
懿淨剩下的工作要拿回家去完成,席東烈就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師,可惜的是有些他也猜不到。
結婚五個月,陸懿淨的肚子依舊平平,沒有任何的喜訊傳出來。
宋寧終於等到了機會,這身體肯定就是弱,過去當運動員嘛,身體疲勞了,積攢了這麼多年的疲勞,想一下子就緩解好,太難,這回有的瞧了。
懿淨的頭髮懿淨過了耳邊。
席東烈帶着她回家,傭人接過她手裡的行李,她和席奶奶打過了招呼就上樓去休息了,她需要倒時差,她有點累。
唸書做義工都很辛苦。
席奶奶倒是沒有避諱的當着席東烈的面提起來了這件事情。
陸懿淨也不小了,眼見着就31了,這個年齡生孩子正正好,以前她打球沒有辦法,現在不打了……
“不是不生,而是懷不上。”
原因是什麼席東烈很清楚,原因在他的身上,他想明年儘量的減輕工作量,其實多少也是爲了配合陸懿淨,她的書沒念完,現在就懷孕的話,可能會少了很多社會學習的機會,多個孩子總是會影響到她的。
席奶奶擰着眉頭,真被宋寧說着了?
“我今年身體特別容易累,總是飛來飛去的,她自己也很累,我們現在的狀態想要孩子太難,沒準備好。”
席奶奶嘆口氣:“早點生總是要比晚點生來的好吧。”
孩子一拉扯就大了。
小烈無奈的笑笑:“我明年儘量減輕一些手上的工作。”
懿淨晚上下來吃飯的時候臉色也是很白,感冒了,不小心受涼了,在飛機上的時候就一直睡一直睡,還會有吃不下去東西的症狀,席志濤吃晚飯就多看了懿淨一眼,因爲席東烈的那番話沒有對他父親講。
“懿淨是不是懷孕了?”
宋寧身體一僵,不會吧?
“懷孕倒是好了呢,我去問問。”
懿淨吃過飯沒有吃好,全部都吐出去了,蹲在馬桶邊抱着馬桶開始吐。
“你別碰我,別碰我……”
懿淨推席東烈,不要靠近她,自己聞着都想吐了,一股子的酸了吧唧的味道,這麼一想,又吐出來了,場面不是很好看。
席東烈呢,他肯定不喜歡這些東西,但因爲吐的人是她,會有所包容,那老婆身體現在不舒服,還能怎麼辦,她自己站都站不起來。
“你把水喝了,含在嘴裡,漱漱口……”
懿淨抱着馬桶又是一陣搜腸刮肚的吐,現在已經吐不出來東西了,都是水,嗓子眼很難受,覺得像是渴的感覺,但實際不是的,就是因爲吐的。
席東烈就一定要往馬桶的前面擠,懿淨蓋上馬桶蓋,按了水。
她自己都覺得夠了,裡面都是臭味兒。
小腹一抽一抽的疼,往一塊抓。
“你出去出去……我肚子疼……”
“你是我老婆,我看看怎麼了……”
她現在弄成這樣子離得開人嗎?
出點事情,摔了怎麼辦?
“拜託,你在這裡,我上不出來……”
懿淨捂着肚子,臉上都是冷汗,席東烈見她固執的可以,只能出去帶上衛生間的門。
她說不清到底是吃什麼吃的,反正現在上吐下瀉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按了水就坐在馬桶上動彈不得,從來沒有這樣過,從結婚到現在就生病過這麼一次,沒想到來勢洶洶,就把她給撂倒在地了。
肚子一直疼,拉到最後也都是水了,她能感覺出來。
“我叫醫生來家裡吧。”席東烈推門進來。
他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她這樣下去會脫水的,絕對不行。
“這裡臭……”
“行了,我都不覺得臭……”
懿淨的身體發偏,小烈上前穩住她的身體,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人家說結婚久了,可能彼此之間放個屁都不會覺得有什麼,那現在陸懿淨和席東烈還沒達到這地步呢,結婚就開始分居,睡的次數也不是那樣的多,所以彼此還是把最好的那一面留給對方。
陸懿淨就覺得丟人,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發生在他們之間呢,想都沒有辦法去想,但是她現在確實吐的拉的已經不行了,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一點美感都沒了……”
席東烈聽了她的話苦笑了出來,都什麼時刻了?還想着美感呢?
“我以後拉肚子了,拉到躺在地上,你也會這樣侍候我的,我不過是先付出一點利息而已……”
懿淨一直覺得這就像是一場噩夢一樣,衛生間裡的味道,她聞的特別的清楚,但他就和一個沒事兒人一樣。
把她給抱回到牀上的。
不需要宋寧來問,眼下就真相大白了,醫生給她掛了水,掛了小半瓶以後好像整個人又活了過來,稍稍好受了一點,她還上稱去稱了稱,沒想到拉肚子減肥可有效了,一下子就掉了七斤。
“不打這水了,是不是我體重就降下去了?”
她也只是隨便一說,她原本就不胖,怎麼吃都胖不起來。
席東烈沒好氣的看着她:“你當這是什麼好事兒呢?”
懿淨呵呵的笑着,拉着他手:“我就是隨便一說,完了我老公厭惡我了,一定覺得我渾身都是臭味兒……”
倒是沒覺得身上有味道,但是她也是有小潔癖的,想要洗澡現在卻不能洗,站都是問題,站不住,腿是軟的。
那句話才落地,就被席東烈以口堵住。
她瞪着眼睛,要親也等到她好了以後在親嘛,現在這都是什麼味兒?
席東烈是沒覺得她身上有任何的不好,相反的覺得她哪裡都好,只是鬧着她,也怕她呼吸不上來,現在不比以往,鬆開對她的鉗制,懿淨臉色紅彤彤的靠在枕頭上。
“你也太重口了……”
他伸出手彈她的腦門。
事兒太多了,不招人愛。
不親你,你覺得是你身上味道太重了,親了你,你又覺得我太重口了。
席奶奶上樓過來看看,推門進來。
“怎麼樣了?”
“比剛剛好多了。”
席奶奶看着懿淨那張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明明下午看着還沒覺得瘦呢,現在就覺得消瘦的厲害。“在外面唸書是不是特別辛苦?吃飯不應時?”
人是鐵飯是鋼,反正她現在是年紀大了,每頓飯都必須按點吃,少吃一頓都不行,席奶奶那意思就弄個助理過去,陪着陸懿淨唸書,平時就照顧照顧她的生活。
“奶奶,我可能是感冒拐的的……”
席奶奶有些沒聽懂,什麼?
什麼拐?
眼睛迷惘的看着懿淨,懿淨沒忍住笑了出來,這是她家裡的土話,不知道外面用不用,就是說別的病給帶的,和她平時作息沒有關係的。
席奶奶也沒忍住跟着一笑。
“拐的?還有什麼?”
“波棱蓋兒卡馬路牙子上禿嚕皮了。”
席奶奶張張嘴,什麼蓋兒?
看着席東烈,等着席東烈去翻譯,那陸懿淨和席東烈在一起,她也沒有講過這個啊,任憑席東烈會的再多,這句話他是真的聽不懂。
“膝蓋磕馬路邊了,磕破了……”
席奶奶搖着頭,這丫頭沒看出來,平時看着挺嚴肅的一個人,你說弄的這一套兒一套兒的。
“能講笑話就證明還行,好好躺着吧,想不想吃東西?”
叫廚房已經給她煮了粥,想吃就讓人端上來。
小烈說的也對,兩個人平時睡在一起的時間太短,受孕這種事情也是需要機率的。
懿淨點頭。
她是真的有點餓了。
因爲這方言,她想起來了,以前聽人說可能隔條馬路就講兩種土話,互相都聽不懂的那種。
自己端着小碗,吃的很歡快,席東烈問她聽過那些就完全聽不懂的話。
“以前國家隊有個溫州的隊員,講的普通話特別的好,我們也能聽懂,但是一講她們自己本地的方言我就聽不懂了,一句都聽不懂……”
最後的一口她都喂席東烈吃了。
八點以前陸懿淨看起來就完全好徹底了,到了半夜就開始折騰人了。
睡着覺呢,就突然坐了起來哇的一聲吐了一牀,控制不住捂着嘴她想下牀往衛生間跑,根本就不給這樣的時間和機會,吐的一手都是,到處都是。席東烈今天睡的早,她生病了他也就沒工作陪着她早點休息了,那幾個小時前還能吃粥呢,胃口看起來好好的樣子,懿淨一吐他就醒了。
屋子裡全部都是酸臭的味兒,被子上,牀單上包括他睡衣上都是。
懿淨下不去地,小烈也是有點慌,拿着手去接,她吐慘了。
等到他反應過來去拿盆出來,她抱着盆一直吐一直吐,吃的這點東西也都吐出來了,吐了一個一乾二淨,就這樣還不算,困的實在不行不行的,席東烈將被子都扯到了地上,被單都拽了下來,給她也換了睡衣,吐的自己身上都是,他還沒騰出來手去處理這些,看着她眼睛有點睜不開,今天給折騰的確實有點慘。
單手摟着,慢慢的放下她,想讓她睡着,睡着了就不難受了,手臂停頓在牀上和她後背之間,他想着她睡熟一點在撤出來自己的手,小烈纔要將她放開,懿淨從牀上爬起來對着他的腿吐了他一身,這回是吐了一個正着,吐的他睡褲上都是,可能是因爲喝粥了,所以現在吐出來的不是清水。
她覺得自己要死了,特別的難過。
一直吐嗓子也不舒服。
懿淨是想上手去清理他的睡褲,小烈捉住了她那隻手,被子一扯,將人抱了起來,腳踩過被子直接抱進了浴室裡,他也顧不得房間裡都是什麼樣子了,懿淨跪在馬桶前,眼淚都吐出來了,抓着他的手,死死的摳着,她太難受了。
誰能來救救她。
小烈給她拍着背,等到她終於不吐了,他想抱她回去,懿淨搖頭。
“我怕一會兒還吐,讓我在這裡趴着吧。”
小烈還是把她給抱回去了,一夜折騰了五六次,到了早上天都亮了一點,還沒亮透,她才徹底消停了,屋子裡的味道就別提了,真是各種味兒,他把懿淨給換了一個房間,然後將她吐到的被子都塞進洗衣機裡,這些是不用他自己做,家裡也是有傭人,但席東烈唸書的時候衣服也是自己洗的,特別是有點髒,讓人家弄,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推開窗子,放放空氣。
早上吃早餐,就沒叫懿淨,這一夜把她給折騰的。
“不吃東西能行嗎?吐了那麼久……”老太太覺得肚子都空了,一定會很餓的。
“先不讓她吃了,在睡覺呢,等她醒了以後再說。”
她生病了是不要緊,把他給折騰壞了,他這眼睛就沒敢合上,真的是他生病他也不會覺得如此難熬,忍忍就過去了,睡覺總會睡好的,到了她身上,明知道還是這道理,但心裡不由自主的着急。
陸懿淨身上的睡衣是結婚之前別人送的,沒有帶走,就留在了這裡,昨天那一身給吐的太狼狽了,洗了現在就沒的穿了,她不太喜歡性感的睡衣,都是短衣短褲很隨便,昨天半夜被他給換了,身上的這件就偏薄一些,睡的暈乎乎的,窗子不知道是她醒了之後推開的,還是風颳的,有點角度太大,自己睡在牀中央蓋着被子,被子都快要將她給掩埋了,睡的臉蛋都粉了。
小烈原本推門進來是想看看她睡醒了沒有,肚子會不會覺得餓。
見她睡的踏實也沒打算叫,坐在一邊玩着自己的電腦,他今天不去公司了,在家裡也是有工作的,差不多九點多她醒了,吐乾淨了就不難受了,嗓子也好了,就是腦子還有點昏沉沉的,她感冒但是身體溫度一直不高,低燒。
睜開眼睛看見的人就是他。
沒說早安,先嘆了一口氣。
狼狽的一個晚上。
他可能都會酸死在自己的嘔吐當中了。
“哎……”
“醒了就嘆氣。”他調侃她。
扶着她起來,讓她靠着自己,伸手去摸她的頭還是沒覺得太熱:“嗓子現在好受了一點嗎?”
“嗯。”
“嘆什麼氣?”
懿淨的身上都是熱熱的,這種熱氣不是源於身體不舒服,而是被子將她包裹的時間太久,像是剛剛出爐的小籠包,粉嘟嘟的惹人愛,被子一離開她身體,那股子的熱氣就都噴到了小烈的身上和臉上。
“沒什麼,你沒睡好吧。”
“我平時也都是這樣,我也是夜貓子你不用擔心我,你不難受了,我就好受了。”
她就軟噠噠的靠在自己身上,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渾身帶着熱氣兒,又是一大早的,明知道她還生病呢,但是生理反應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堪堪的靠在他的前胸,喘着氣兒,靠就靠吧,她捏着你手。
懿淨也沒有往其他的地方去想,她就是想摸摸他手,結婚以後多了一個人,她就養成了以下兩種習慣,一是摸摸席東烈的臉,二就是喜歡摸和捏他的手,他的臉因爲是有肉,摸起來手感很好,喜歡摸他手,這就純屬是個人惡趣味兒了,陸懿淨以前覺得自己的手長得好看,夠長,就是保養的不好,摸的話現在還是覺得咯手,那個繭子要氣死人了,就是不能全部都消掉,席東烈的手呢,骨節分明,比自己的好看,她就喜歡摸。
其實她也有看到過宋洋的手,一起吃飯難免對方會用手去拿杯子或者做別的動作,懿淨就發現男人的手和長相無關,不管長相如何,似乎手都很漂亮。
捏着他的骨節,靠在他身上,一副無力的樣子。
“你吃了嗎?”
她現在對於吃飯心有餘悸,如果昨天自己不喝那一碗粥,是不是後來就不會吐那麼多次了?
“吃了……”
她身上的這件睡衣吧,領口開的特別的大,陸懿淨呢很瘦,她是屬於沒胸沒屁股那夥的,那麼大的開口就在他眼前,裡面什麼也沒穿,等於在邀請他伸手。
她和他閒扯,席東烈的眼珠子就恨不得掉她睡衣裡去了。
懿淨聽着後面的人沒有迴音,看過來,和他的視線正好就碰觸上了,她有些無語。
她看過一些書,說男人對於女人的某些身體特徵會有眷戀,但席東烈沒有這樣的習慣,她也有想過是不是因爲自己胸小的原因,但今天來看,應該不是,他看的位置是自己所想的那地方吧?
他也沒打算鬧的多大,順手,真是順手就給蓋上了不過就是繞過了那層睡衣而已嘛。
覺得滑不溜丟的。
她昨天最後一次吐,還是抱着她洗了澡,那時候腦子裡一點別的東西都沒有想,真的是沒有,現在就不一樣了。
屋子裡關着門,外面也看不見都發生什麼了,九點多醫生又過來看看陸懿淨,確定是沒問題了,陸懿淨現在三餐都在樓上解決,席東烈是專屬的送飯員。
宋寧看着席東烈端着早餐進屋子裡的,自己冷冷的笑着。
女人你越是對她好,你越是不給自己留活路,真的就虛弱成這樣了?
打球的時候,她不是挺堅強的嘛,拉上了綁着就上場了,吃藥也能抗住,怎麼嫁人就突然嬌氣了起來?
宋寧一開始就不喜歡懿淨,現在更是覺得懿淨擺譜,進了這個家大家都是兒媳婦,陸懿淨這個兒媳婦呢,什麼都沒做過,家裡人還都捧着她,當天仙似的。
心裡不平衡,特別的不平衡。
宋寧見席老太太要出門,上前。
“媽,出去呀?”
席奶奶說她要去做禪修,和張橫約好了,她是真的很喜歡張橫這個性,這要是自己的孫女那就好了。
“我原本是打算陪着您老去的,但一想孫媳婦都回來了,也就不用我陪了,媽弄不好還嫌棄我呢,誰知道人家一覺就睡到了九點多,我剛纔看着小烈端着早餐上去的……”
這樣說還不火大?
席奶奶慢條斯理的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抽空看着宋寧。
“在樓上吃的呀?”
“小烈太慣着她了……”
她生病多嚴重,不也是下樓來吃的嗎?
席家有席家的規矩。
現在是陸懿淨不懂規矩。
老太太脣角動了動。
“那懿淨是冠軍,總要享受點特殊待遇的,這樣,你也打一個世界冠軍,下次你生病你也在樓上吃,你看這樣行不行?”
宋寧的臉拉着。
席奶奶還特別認真的拍拍宋寧的肩膀。
“你考慮一下。”
她考慮什麼?
她都這把年紀了,她能去拿什麼世界冠軍?
宋寧的目光追逐着自己婆婆,她是嘴上沒有講,但心裡就是這樣認爲的,偏心。
心都偏到胳肢窩去了。
偏席東烈也就算了,現在還偏陸懿淨。
她進門的時候比陸懿淨做的好多了,可婆婆每天都找她茬,現在好不容易等到陸懿淨進門了,人家壓根不在這裡生活,瀟瀟灑灑的在國外唸書,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做,好不容易回來了一趟,生點小病你看看把家裡人給折騰的。
席奶奶上了車,傭人陪着她去的,傭人也是看出來宋寧的臉色不是很好,估計心裡很鬱悶。
“她就不明白一個道理,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什麼時候徹底明白這個道理了,她的人生就再也沒有障礙了。
傭人忍不住搖搖頭。
“你說張橫有點野心該多好,給我當兒媳婦……”
傭人瞪大着眼珠子。
這話可不能論說的。
雖然席志濤的條件很好,可人張橫那姑娘真是什麼都好,人傢什麼都不缺,那何必……
“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傭人吞吞吐吐的開口,“我覺得沒有。”
老太太嘆口氣。
“愛情往往都是發生的沒有理由,真希望她能沒有理由的看上我兒子……”
傭人撐臉,她心中默默的替宋寧點了一根蠟,保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