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陳如是,我想見見你,你有時間嗎?”
席東烈此時人就在辦公室裡,接到丈母孃的電話,見他去哪裡見?
讓他飛過去見?
“媽,我現在需要飛過去嗎?”
席東烈也搞不清楚陳如是又怎麼了,他對陳如是幾乎無感,不存在感激不存在討厭,尊敬是有的,誰讓她是陸懿淨的媽媽了。
陳如是不繞彎子,爲了什麼來,開門見山。
“你不需要飛,我就在酒店,你找個空閒的時間來見我一下吧,我知道你很忙。”
知道人家很忙,還是說飛就飛了回來,知道人家忙現在打這通電話。
“媽,你住在哪裡?”
陳如是報了酒店的名字,席東烈拿着自己的西裝外套,穿上然後出門。
“席先生……”
秘書說他兩個小時以後還有場會議,席東烈不知道兩個小時以後自己是否能回來,如果不是爲了什麼,他想陳如是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想見他就一定有話要說。
席東烈叫司機送他過去,人到了酒店的附近打電話上去。
“你到咖啡廳等我。”
陳如是有些頭疼,她的飛機落地也不過才一個小時左右,稍作休息就給席東烈去了這通電話。
席東烈點了兩杯咖啡,陳如是很快就出現了。
“我不喝咖啡,給我一杯水就好。”
席東烈對着服務生招手,服務生對着他禮貌的微笑,很快就爲陳如是送上了白水。
“媽,你找我?”
陳如是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裡的水,然後開口。
“你們打算要孩子嗎?”
席東烈:……
這麼遠跑過來就是爲了問他這句話?
身體好好的,又不存在毛病,爲什麼不要孩子?
“媽……”
即便是媽媽,這管的似乎也太多了吧?
陳如是擺手:“你們生不生呢,我也不想管,這是你們倆的事情,只是我好像聽說之前你們倆鬧離婚,現在和好了?”
席東烈搖搖頭。
“那只是誤會。”
陳如是卻沒有興趣去聽,這中間發生過什麼誤會,或者誤會是怎麼解開的。
“我知道自己也是挺奇葩的,按說我不該來找你,你們一起過生活,你們想怎麼樣就是怎麼樣,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婚姻維持下去僅僅靠愛還不夠,陸懿淨呢,她自己的位置擺的不正,或者說她就不適合當你老婆,她不能爲誰委屈自己,放不下自己的身份,其實她也不是個好老婆,雖然我不清楚你爲什麼喜歡她……”
席東烈喝着咖啡,想要壓壓驚。
陳如是帶給他的永遠都是刺激。
作爲一個母親,講出來這番話,一點都不得他的心,事實上席東烈對陳如是開始有意見了,合適不合適,不是你瞧了你看了就是的,我就喜歡她這樣,我慣的,就想讓她高高興興的生活怎麼了?
哪裡有問題了?
你總是盯着她看做什麼呢?
“她現在接節目,她怎麼懷孕?還是打算推掉了這個節目?你應該知道的,她本身和別人就不同,她的形象很重要……”
小烈強烈的有一種想要讓陳如是閉嘴的衝動,他對着陳如是笑笑。
“我覺得接節目是她的自由,她自己經過深入的考慮。”
陳如是終究沒有忍住,到底還是把眼睛集中在了席東烈的臉上。
這到底是個什麼生物?
腦子有泡吧?
但願你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那我就沒的好說了,原本我是覺得我生的這個孩子很不懂事……”
小烈繼續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只是敷衍的微笑而已。
“我覺得她應該回來念書,就近照顧你。”
小烈脣角扯啊扯的。
“媽,我覺得吧,她現在的年紀還不算是大,要孩子我們一定會要的,她的身體和我的身體都沒有毛病,其實你們並不需要擔心這些事情的……”
想哪裡玩兒就去玩會兒吧,別操這個心了。
“那你回去吧。”
陳如是站起身,她沒的說了。
“媽,晚上一起用個餐吧。”
“我沒有時間。”
陳如是邁着步子離開,剩席東烈站在原地,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搞清楚,陳如是到底是爲了什麼而來的。席東烈離開之前進了一趟酒店的洗手間,他反覆的洗着自己的手,看着鏡子裡的那個人,無奈的搖搖頭。
陸懿淨錄節目的時候節目組給她們出了一道難題。
滑索。
需要從一端滑到另外的一端,中間的地方呢下面就都是水,這個季節裡面還有冰,真的掉進去了,可以想象那種結果,每組派一個人來參加,陸懿淨的這組呢,其實就她最年輕的,大姐卻覺得既然出來參加節目了,她就要做好,提出來自己來做。
可她今年都五十多了,說實話身體狀況肯定就沒有陸懿淨來的好,大姐的助理當時也着急了,雖然不讓跟,還是跟了過來,和節目組一直在溝通,說大姐身體不行,能不能換個項目,或者取消,真的玩出來人命了那問題就大了,再說了就算是爲了給觀衆呈現真實也不要拼命吧。
懿淨恰好路過。
“我來吧,我對這個還挺感興趣的。”
大姐也不是真的就願意真上,她這把年紀,手臂的力量不行,真的掉下去到是不會怎麼樣,一場感冒跑不掉的,她拍完這節目還有戲要拍呢。
“還是我來吧。”
既然當個姐就必須有樣子。
懿淨說她試不過大姐再來。
旁邊的幾組進行的很快,男人永遠都要比女人的動作來的利索,不過也不是沒有意外,B哥滑下去的時候腿太長了,這個滑索道距離水面不太高,但是足夠的遠,他沒有弄好,直接掉了下去。
岸上都是跟隨導演還有助理工作人員,一下子就擠了過去,圍着B哥。
“沒事兒沒事兒。”
B哥大度的揮揮手,也冰的夠嗆,還摔了一下,旁邊的助理立馬端着熱水送了過來。
“先不喝了,先完成。”
大姐的眼皮一跳。
“還是我來吧。”
她是覺得陸懿淨年紀小是小,才結婚沒有多久,真的冰了一下,人家還沒生孩子呢,這樣不好。
懿淨做着準備的工作,手套懿淨換好了,工作人員告訴她只要把腿彎着然後胳膊不要放開堅持到了對岸就不存在問題了,皮划艇會一路跟着,但這個距離和速度都不好掌控,真的掉下來掉在水裡會很麻煩。
她調整着自己的姿勢。
Alice正在和席東烈通電話,如果席東烈拒絕讓陸懿淨去拍,她現在就要出聲阻攔了。
“有危險嗎?”
Alice回答,危險到不至於有,就是怕人掉在水裡,這樣的天,被水一激怕着涼。
“她自己上了嗎?”
“已經準備就緒了。”
席東烈放開手中的鍵盤,往椅背後靠靠。
“你過去看着她吧,多準備一點熱水,還有羽絨服,把這些都交給她的助理導演,你不要靠前。”
陸懿淨的手臂確實很有力氣,只是身體稍微的搖晃了一下,很快的就完成了動作,完成的又快又好。
她錄這個節目其實吃了不少的苦,沒有辦法,偏就是這樣的天氣,又不是館內錄製。
這還不算,有一場錄製,偏就趕上了下雨,溫度已經很低了,可能堪堪維持在5°左右,下了一場大雨,錄製這場節目的時候,他們倆已經又將近兩個星期沒有見,有時候吧,時間真的就不是自己能說了算的,你想找一個大家都有空的時間,奈何找不到。
她自己的事情也多了起來,要念書要排節目要出席慈善活動,還有國內的一些和乒乓球有關的活動。
小烈有點想她了。
是真的想她了。
晚上一個人躺在牀上的時候,會抱着一個娃娃,這是陸懿淨買給他的,說了如果她不在的時候允許他抱着它睡。
思念一點一點的累積,堆積到了胸口然後傾瀉而出,滾燙滾燙的思念溢出,就想看看她,看看側臉都覺得知足。
她錄完節目可能馬上要直接飛回去,沒有辦法去陪他,小烈就飛了過來,事先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是臨時起意,上飛機都沒有和Alice打過招呼,簡便出行,牛仔褲配了一件毛衣,其實這個城市的天氣,他也不是很喜歡。
那種冷是飄進骨子裡的冷,還不如那種剛烈的冷,忽忽的小風不停的想要透過皮膚抵達骨頭裡。
在機場外面招手打車,今天的天氣不好,沒有開車出行,沒有人接送的話,只能打車,打車的人也很多,根本都打不掉,打車就要走出來,走出來就會被雨淋到。
溼涼涼的雨水澆在他的頭頂,滑過頭皮。
他來到這裡,就是順理成章,也許是匆匆忙忙,愛慕的心卻暗自生長。
胸膛裡的那顆心,滾燙。
小烈招着手,因爲Alice會和他報告陸懿淨都在哪裡拍節目,席東烈的肩膀上就都是雨滴,很快就被打溼了。
他看着有一輛空車行駛了過來,也許是在前方客人下車了,他走了過去,沒等走到車邊呢,後面有人和他說,自己帶着老母親,這樣的天氣不好打車,又冷,老人家穿的不是很多,希望席東烈能把車讓他。
席東烈比了一個請的動作。
前後他在機場的入口站了足足有半個小時左右,等到上車的時候也凍的夠嗆。
穿的不多,身上的熱度不夠。
司機問他去哪裡,他報了地址。
司機很愛講話,很愛侃大山,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問席東烈來這裡是度假嘛,還是出差。
“我是來看我太太的。”
“你老婆在這裡工作?”
他點了點頭,抽着紙巾擦着自己臉上的雨滴。
“對。”
“長期在這裡工作嗎?”
司機大哥覺得應該是這樣的,不然千里迢迢的跑過來探望妻子呀?
真的有這樣的感情?
平常的老百姓不興這個,什麼情啊愛的,過日子就是能賺到生活費,讓老婆孩子不捱餓,孩子不求有大出息不和家裡伸手要錢,將來結婚了呢,能合合滿滿的就好,什麼我對你呀一見鍾情那都是不實際的。
電視劇就是毒害孩子的,現在那幫的小孩兒被毒害的,搖搖頭。
“她只是短期出差。”
司機無語的看了看席東烈,覺得這就是有錢燒的,就幾天或者一個月有什麼好想的?
他老婆不在家的時候,他覺得可輕鬆了,只有做飯的時候纔會想老婆,人家出差你還來探望,探什麼探?
賤的呀。
“你老婆長得肯定好看。”
席東烈就只是笑,沒有回話,他覺得和長相無關。
陸懿淨呢,其實就是一種他的信仰,在他的血液裡流淌,就是這樣的順理成章,將他帶到她的身旁。
司機嘮嘮叨叨的說着:“那地方現在有節目組在,你也湊熱鬧去呀,其實電視機上看看就好了,這樣的天……”
都是一些小青年瘋的和什麼似的,看見所謂的偶像,親爹媽都可以扔到腦後了。
司機穩當的開着車,天氣越來越不好了,落下來的雨滴越來越大,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司機將席東烈送到地方,席東烈付了車錢,他找了零錢然後開車離開,覺得那個男人有點神經病。
下雨你就連一把雨傘都沒有,還說是來探望老婆的,是爲了明星吧,都這把年紀了,看着也不像是小朋友了,也這麼瘋。
席東烈漫步在雨中,沒有着急,其實也冷,不過冷過勁了反而覺得還好,挺詩情畫意的,站在這塊地上,站在和她相同的一塊地上,他就覺得心中滾燙滾燙的。
緩緩的走着,節目組現在就差個收尾,據說明天還要下雨,不如就趁着現在收尾,也和各位嘉賓都打過了招呼。
席東烈行走着,找到了陸懿淨他們拍節目的地方,前後也有走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平時很少有時間去度假,今天既然已經出來了,索性就當度假了,到處看看,等看見前方,還真的有很多觀衆都在圍觀,下雨也沒能擋住他們,看樣子瘋狂的人不只是他一個。
現在覺得一點不冷,陽光大概就在蒼穹之上。
想來就來了,算不算是荒唐?
席東烈站在遠處,陸懿淨他看的不清楚,實在距離的太遠,加上前面的人又多,別人都拿着雨傘,雨傘的那個尖尖流淌着雨水,小烈錯開了兩步。
他給Alice去電話。
Alice一聽說他到了,嚇了一跳,是真的嚇了一跳。
陸懿淨結婚之前兩三個月她就成了陸懿淨的貼身助理,那時候她就知道席先生特別的喜歡陸懿淨,愛不愛一個人,喜歡不喜歡一個人,其實有時候真是看看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來,她自己是不太相信愛情的,也有受過傷,但不妨礙她喜歡席東烈和陸懿淨,特別養眼的一對,可以說是席先生讓她又相信了愛情。
對陸懿淨的那種好,沒有辦法形容出來。
席東烈要求Alice不要和懿淨說,他一會兒會回酒店的,到時候就見面了,不要影響她錄節目的心情。
Alice說好。
“她現在身體有些不適,在吸氧。”
因爲有高原反應,也是天氣的問題吧,陸懿淨的狀態不是很好,節目組很多的人都圍在她的身邊,也是怕她出事兒,真的嘉賓出事兒了,他們是直接倒黴,大姐拿着自己的披肩給懿淨披着,想讓她暖一點。
改觀,真的改觀了。
這年頭會說的人見過太多,已經拍攝了三期,她和陸懿淨同進同出的,一個人裝是不可能裝很久的,總會出破綻的,她很會疼人,明知道自己不行,卻會擔心別人身體不適,嘴都紫了一直都忍着,如果不是真的難受,可能也不會講。
大哥那邊讓人送過來熱水,讓懿淨暖暖,握在手裡,身體也會跟着暖起來的。
席東烈聽了Alice一說,就有點急。
他確實有點急。
有句話不是這樣說的嘛,老婆是自己的,別人不心疼自己心疼,只要陸懿淨身體有點不舒服,小烈的理智就全部都扔到了垃圾桶裡,他也不想這樣,可控制不住,給Alice打過去電話。
“她現在不需要去醫院嗎?”
Alice說情況有緩解,真的沒有達到那種地步,如果難受,她一定會講的,她已經反覆的和陸懿淨確認了幾次,她也相信懿淨不會逞這個強,她向來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的,說不需要去醫院,就一定沒達到那個地步。
Alice緩緩的說着。
“你出來接我一下。”
Alice以爲席東烈會出現在陸懿淨的面前,但是沒有,他只是讓自己把他接進去,他遠遠的看着,確定能看見她,確定她是真的沒有事情,不是不心疼,就這麼一個老婆,好不容易娶到手的,看着她折騰,你說這個錢最後也不是她握在手裡了,也不缺這個錢,但小烈站在原地沒有動。
學會尊重就是從給彼此空間開始,她說可以那就一定可以,她能堅持下去,他不需要無謂的擔心,那樣反而是給她增加煩惱。
腳站在地上,褲腿裡都是涼颼颼的風。
懿淨和身邊的人說着話,還能笑出來,儘管嘴脣的顏色確實不好看,導演組也有和她溝通,節目拍攝完畢以後還是要送陸懿淨去醫院檢查檢查的,有備無患。
不停的有人過來問候她,確定她現在是真的沒有問題。
小烈的雙眼就沒離開她的身邊,這地方他真是第一次來,但卻覺得熟悉,可能夢裡來過吧。
她能去的地方,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他都會來,問他是什麼給他力量?
因爲她在這裡,她給自己力量。
懿淨拍攝結束,大姐摟着她的肩膀在和她說話,說着悄悄話,大姐這人吧,外人看着特別的高冷,因爲在影壇的地位確實是高,現在哪怕有這麼多的新生代女明星,卻沒有人能達到她的程度,她也不缺錢,嫁的也是富商,參加這個節目第一是推不開有人情在裡面,第二就是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拍過綜藝節目,可以試試看。
現在陸懿淨入了她的眼,她覺得參加這個節目的嘉賓都很棒,無論出名的不太出名的,都太優秀了,其實離開電視,他們就都是一羣普通人。
Alice手裡拿着毯子護住陸懿淨,席東烈不讓她開口說,懿淨上了節目組的車,車子很快的離開了現場,Alice爲席東烈安排的車子,她畢竟比席東烈要對這裡熟悉一些,司機載着席東烈,也以爲他是過來追星的,自己的城市嘛,覺得很自豪,馬上就要出現在電視機裡了。
“追星來的?你追着誰來的?”
司機就說自己特別的喜歡那個女明星,好看,是真好看,現在哪怕老了還是那樣的漂亮,他這把年紀的人,對那些年輕的女明星反倒是沒什麼太特別的感覺。
“陸懿淨。”
司機笑笑。
“奧運冠軍呀,我老婆也很喜歡她,可惜人家已經結婚了,嫁給有錢人了,不然你還可以去追追。”
他是覺得不太靠譜了,這些女明星運動員看看就好,如果你沒有特別優秀的家世就不要去想了,沒有錢人家怎麼會嫁呢,你看看哪個嫁的不是有錢人,就算是嫁給自己隊友的,那也都是有錢的人呀,哪裡是普通人。
他對陸懿淨感覺還好,不討厭,但也沒達到特別着迷的地步。
小烈笑笑,頭髮都溼透了。
“是啊,是想追追看,也許說不定哪天就回頭看見我了呢。”
司機把席東烈定義爲瘋子。
他以前有看那個娛樂新聞,有個什麼歌迷不是特別喜歡劉德華嘛,那陣子鬧的沸沸揚揚的,這位估計也差不多了,穿的挺人模人樣的,看着也挺精神的,怎麼就到處追着跑呢?
傻子。
人家回頭看你做什麼?
你能提供給人傢什麼?
是幾百萬的珠寶,還是別墅,跑車?
他如果是女人,他就要這些,不然要什麼?
陸懿淨在車上給小烈打電話,很奇怪他沒有來電話,平時這個時間差不多了。
“沒有給我來電話,感覺怪怪的。”
席東烈讓司機能不能儘量開快一些,和前面的車保持並排。
司機心裡無語,這就是瘋子,讓你看見有什麼用?也不可能變成你的。
“想我了?”
“想了。”
“今天辛苦嗎?”
懿淨說着不是很辛苦,絕口不提自己吸氧的事情,倒是把一整天的行程都和他講了講,半是英文半是中文,碰到生僻的詞語席東烈會教給她。
席東烈乘坐的計程車和陸懿淨所乘坐的大巴保持一致,他擡頭就能看見她的臉,她卻沒有往下看。
小烈知道她的習慣動作,懿淨做什麼都會一心一意的,她打電話就只會將視線停留在自己的前方,不會看外面的。
她乘坐的位置旁邊有哈氣,因爲下雨的關係,他看的不是很真切。
“披了衣服沒有?”
懿淨說有披,其實她也特別的想飛過去看他,真的超級超級的想他,想要抱抱他,就抱抱,莫名的想念,但時間上不等人,她明天必須飛回去,她原本想去看看爺爺奶奶,現在都不行的,只能留到下次的行程。
車上的人又多,加上她不太喜歡講肉麻的話,藏在心裡的話都沒有辦法傳遞到他的耳中。
懿淨也認爲心有靈犀其實就是一種假象。
真的存在,他就會馬上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
感覺自己越老越不正經,他很忙的,平時已經夠累了,還要遷就她。
歪着頭講這話,席東烈全部都納入自己的眼底,他的脣角抑制不住的向上,和她保持最近的距離,他伸出手,手掌貼在車窗上,車窗上的溫度冰涼涼的,卻有什麼在血液裡流淌,畫出心的形狀。
陸懿淨,我就在這裡,我在看着你。
他也不相信心有靈犀,但是他卻能創造心有靈犀。
懿淨和他講了很久的電話,哪怕是沒有話說了,她也沒有捨得掛斷電話,她特別想讓他飛過來,但是不能開這個口,太自私了,有時候她都覺得奇怪,一個人愛另外的一個人是不是就特別大公無私,席東烈從來不要求她,不要求她做任何事情,他那麼喜歡她,也一定是願意時時刻刻的見到她的,可他從來不講,她忙起來他也沒有埋怨過,似乎只要她不碰觸離婚那個地雷區,她的生活就是安安全全的。
至於說所謂的分離,經歷過了兩次,再有不適應也適應了,分離只會把他們的感情凝聚在一起,彼此給與力量。
荒唐的說,如果當初她沒有動離婚的念頭,她今天都不能如此去依賴席東烈。
她從小生活的環境,她不靠別人的,再能依靠也絕對不靠,這個世界上能相信的人就只有自己而已,但是她現在卻依賴席東烈,在血液裡流淌的是相信,是信任。
婚姻就是去愛去吵去爭執,去相信,去感受到悲傷和喜悅。
別說什麼地老天荒,她不相信未來,只相信現在。
“你想我嗎?”
小烈不會問她太過激的話,也知道她的個性,她願意過來抱抱你,給你一個吻,說想你了,那就是真的想你了。
“想,很想。”
懿淨壓低聲音。
前面休息的大姐已經聽到了,她在裝睡,不裝睡的話彼此多尷尬,她是沒想到陸懿淨竟然是這個範兒的,很熱血呀,看樣子她和她老公感情很好的新聞不是做出來給別人看的,是真的。
想想也是,她什麼都不缺,又不難看,似乎只差一個孩子而已,人生很圓滿,自己是男人也會對她好的。
席東烈的臉就快要貼在車玻璃上了,心口那片土壤被塵封,他不相信愛情的,雖然他在愛着人,荒唐不荒唐?
一個不相信愛情的人,會和別人結婚,會去主動付出愛別人。
他心中的那片土壤,需要熱血滋養,那熱血就來自陸懿淨。
他覺得自己沒有操守,前一秒說她自私,說她這樣那樣,但只要她願意對自己說句好的,把她送到自己的身旁,迷霧也不能阻擋他衝破黑暗的鋒芒。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着席東烈怪異的舉動,他可不看着就是覺得怪,覺得這人有病,自說自話,他現在是和誰通話?
陸懿淨嗎?
電話有通嗎?
年年有怪人,今年特別的多。
只想快點的把席東烈給送到地方,不然怕他一會兒瘋起來砍自己,這樣的人都不好說的。
懿淨低着頭,睫毛眨眨,想馬上見到他,想馬上飛過去,她想她一會兒不會留在酒店,辛苦就辛苦吧,有他的地方纔是天堂纔是家。
因爲想要訂機票,不清楚現在能不能訂到,哪怕她到地方站一腳馬上飛回去也無所謂,能看見他一面就好。
她開始相信了,是有愛情的存在。
懿淨和小烈說着要掛斷電話,小烈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剛剛還說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要掛了?
懿淨想要去訂票,Alice自然是要阻止她的,因爲她知道席東烈來了。
但是席東烈要給她驚喜,她就不能說破,自己打電話去訂票,然後說訂不到,時間推後,先不訂票就是了,懿淨說自己肯定要飛的,她下車之後直接去機場。
Alice給席東烈發着短信,說着這面的情況。
席東烈讓司機儘量開的快些,他需要提前到酒店去。
路上所浪費的時間似乎就特別的長,懿淨回酒店就打算收拾行李馬上離開。
等到大巴開了過來,席東烈早他們一步到了酒店,他沒有站在酒店門前,而是稍稍靠前的位置,他希望陸懿淨能看見他,一進酒店就看見他的身影,然後能覺得特別的高興,高興起來。
哪怕下着雨,哪怕雨滴落到身上會涼,哪怕他現在已經覺得後背冒寒風。
大巴開了進來,Alice在考慮要不要提醒陸懿淨,因爲她那面的玻璃上面都是霧氣,可能看不清。
小烈跟着大巴走了兩步,陸懿淨突然站了起來,站起來的很突然,她覺得很荒唐。
他怎麼會出現呢?
但是她就覺得那個人像,很像。
席東烈的身影她能認出來,是他。
懿淨向前走着,她拽着上面的扶手,走的跌跌撞撞的,因爲大巴要轉彎到酒店門口正好停好,現在轉彎動的幅度就特別的大。
誰也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就站了起來,然後往前走,就算是再着急回酒店也不至於啊。
陸懿淨走到司機的身邊,她看清了。
看清楚了。
是小烈。
她不知道是什麼帶他到自己身旁的,卻感激,非常的感激。
站在車門前,用手去擦着霧氣,看着外面的人對着他笑着。
因爲要停車了,大巴的速度開的真是很慢,司機也很小心,外面的席東烈跟的也不是很辛苦,大巴停穩,他指指裡面。
只是爲了讓她看見自己,但是這裡,不太合適,酒店人來人往的,被人拍到了。
小烈指指裡面,示意她到裡面去找自己。
大巴徹底停好,車門一開,陸懿淨第一個就下車了,酒店的工作人員就在下面等着,看着陸懿淨一陣風似的跑了下來。
“她這是怎麼了?拉肚子了?”
這麼着急?
大家都覺得陸懿淨可能是身體不舒服,自然是要問她助理的,助理一臉迷茫,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她不好說的。
倒是大姐笑了笑,她沒猜錯的話,她覺得陸懿淨的老公可能來了。
她沒看見人,但什麼能讓女人沒有理智成這樣?
恐怕就是能引起她激動情緒的。
懿淨一路跑進酒店,酒店的電梯很多,好多個,她跑了拐角裡,差點就進錯了,因爲第一個門正好開着,有人從裡面下來。
“額……”
對方覺得陸懿淨很嚴肅,是那個誰來的,名字就在脣邊,卻想不起來了。
“陸陸我在這裡……”
席東烈在最後的那個電梯裡出聲了,他怕陸懿淨找不到自己。
懿淨快速的進了最後的那個電梯裡,撲到他身上,小烈一把抱起來她,電梯緩緩向上。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來了?”
懿淨雙手捧着他的臉,他怎麼知道自己特別特別的想他了?
自己差點就要飛過去看他了。
好想好想他。
席東烈抱着她,按着她的頭,不讓她擡頭,因爲怕電梯停會有人進來。
還真的沒有猜錯,三樓就有人上電梯,看着裡面的人人家嚇了一跳,怎麼還抱着呢?
這可真恩愛。
到了房間裡,她才放肆的抱着他,不停的往他身上跳。
“我差點就訂機票了,我今天感覺怪怪的,感覺你好像來了,第六感,但是我第六感一向不準的,我覺得不可能,你那麼忙……”
有時候婚姻當中離不開性,有時候性佔據的比例似乎又不是那樣的重要。
想你就是,你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抱抱你,我擁你入懷,我荒唐一次,我給你力量一次,我奮不顧身的扔掉一切,不理智一次。
懿淨的手就沒有離開小烈的臉,她太激動了,他怎麼就會來了呢?
天知道她現在多想他,就想抱着他,不撒手,晚飯也可以不吃了。
對於陸懿淨來說,三餐就是她活下去的動力,是佔據了很重很重的位置,可是她現在覺得不吃也可以很飽。
小烈一身的雨水,怕把冷氣傳到她的身上,想去沖洗一下,然後換件衣服。
“你先鬆手。”
懿淨鬆開了,他進了浴室,她就跟着進去了,從後面又抱住他。
小烈覺得無奈。
“我身上有涼氣。”
他自己會不會着涼,他其實真的不在乎,在乎的是她,是她的一切。
“我不覺得涼,我覺得心都熱炸了。”
小烈任由她抱着自己,他想沖澡的,但是現在肯定就不能衝了,脫掉了外面的衣服,抱着她上了牀,扯過來被子摟着她,讓她抱着,不鬆手的抱着。
懿淨拉着他的手,將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就像是夢一樣,你怎麼就會出現了呢?我太高興了。”
節目組的人打電話讓陸懿淨下來吃飯,也是在電話裡詢問,是不是她生病了,還是身體覺得哪裡不舒服,現在要不要去醫院,她剛剛還吸氧呢。
“我好的很。”
懿淨的聲音很暢快。
小烈這纔想起來,她剛剛身體不舒服來的。
等到她講完電話,掛了電話,他說應該去醫院看看。
“我現在看見你了,哪裡都不難受。”
小烈撫摸着她的溼發,她現在也沒打算去洗,只能先給擦擦,擦什麼樣是什麼樣了,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腰。
“還是去看看吧,沒有問題,我也就放心了,去醫院也不會太遠,檢查一下。”
懿淨的頭貼在他的胸膛上。
“我今天都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想我老公的臉,我嫁了一個帥哥,如果就連這個都不能做,那就得不到這個帥哥了……”
小烈失笑,這是什麼和什麼?
完全不搭好嗎?
他現在就是她的私有物,無論她做不做,他都不會跑掉,也不會變成別人的。
“當着別人的面千萬不要這樣說,太自誇了,每個人審美都是不一樣的。”
就像是他從來不認爲自己很帥,也不認爲陸懿淨特漂亮,只是對他的眼,對他的緣,他們互相覺得好就好,沒有必要說出去讓大家覺得可笑。
“爲什麼不能說,我就覺得你好看。”
席東烈的模樣就完全符合她所喜歡的類型,原來呢覺得朦朦朧朧的,只是一個大概,但這個人出現了,就是他了,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臉,看着似乎有點胖,很有福氣的樣子,沒什麼脾氣。
小烈擁着她,如果她每天都這樣認爲,他就覺得滿足了。
不管是不是謊言,他現在不迷茫了。
如果靈魂存在交換存在交流,他覺得他這一瞬間他碰觸到了陸懿淨的靈魂,這一趟來的很值得,雖然匆匆忙忙的,旅途都是模模糊糊的,但彼此的感情正在生長。
他的心滾燙。
小烈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你在大巴上的時候,我就在你對面的那輛計程車裡,有感覺嗎?”
懿淨是不信的,當時她雖然沒有瞧外面,但感覺他就在,只不過她以爲就是因爲自己太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