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筠歡目光一凜,冷聲道:“你給我出去!”
趙何蘭佇立在門口,臉色鐵青,雙眸透出來的是誓在必贏。這一天的吵架,是一個繼母與女兒之間的戰爭,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一場決定地位的戰爭。
誰主沉浮,就取決於秦建雄的態度!
在趙何蘭看來,秦筠歡的暗中調查等同於侵犯了她的尊嚴,這就是在老虎頭上動土。這口氣,趙何蘭怎麼也無法容忍。
對於秦筠歡而言,這是自己的領域,一個繼母未經允許就闖入她的房間等同於侵犯她的人身。其實,這也不過是秦筠歡想與這個繼母撕破臉皮的一個契機,或者說這是真正拉開戰爭的帷幕,自己與秦家之間的決鬥也會從這一刻開始。
趙何蘭微微一笑,凝視着秦筠歡不急不緩地說道:“秦筠歡,這個家,對你的養育已經仁至義盡。你媽一死,你在這個家裡其實就沒有了地位。你還得意什麼?你也不睜大眼睛看看,在這個家裡的人有幾個是你真正的親人?”
趙何蘭似乎也做好了準備與秦筠歡撕逼,把這些話給說了出來無疑是告訴秦筠歡,她在這個家裡始終是個外人,母親的逝世就是她悲劇的開始,也是這個集團篡權的開始。
秦筠歡並不甘落入下風,淡淡然的笑容揚着在臉上,擡眸直勾勾地盯着趙何蘭:“趙阿姨,秦氏是誰的東西,你似乎還沒搞清楚吧?趁着你現在還有榮幸住在這裡,趕緊好好享受眼前的榮華富貴,說不準哪天就被驅逐出去了,欲哭無淚我也幫不了你啊到時候。”
“哦喲,小丫頭片子還開始在我這個老人家面前放狠話了。你是哪根蔥,你有什麼能耐?”趙何蘭眸子流轉,眉毛挑得高高的,一副不屑秦筠歡的神情,那尖銳的語音聽着就刺耳。
秦筠歡昂首挺胸,幾步走上前,蹬着趙何蘭:“那就等着瞧!到時候你帶着你的那兩個子女一起滾出這個門!
“你!”趙何蘭氣結,可眉眼之間仍是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斜眼看着秦筠歡的眼神更是透露出一絲讓人生畏的殺氣。
秦筠歡轉身走回房間,把桌子上的那杯前一夜沒喝完的咖啡端出來,二話不說就直接潑到了趙何蘭的臉上。
這一潑,徹底惹惱了趙何蘭。
趙何蘭直接就一把拉扯着秦筠歡的頭髮把她的頭往牆壁上撞擊,秦筠歡雙手本能地護着頭還用力擰了幾把趙何蘭的手。可是趙何蘭狠勁上來了,不但沒有鬆手,反而更加用力。
“住手!”秦建雄勃然大怒,深邃的黑眸在厲聲當中顯得格外的讓人畏懼。
趙何蘭一聽見秦建雄的聲音,一下子就鬆開了手,轉過臉看着他,馬上流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建雄,你看看你的這個女兒,還有沒家教的。有這樣對繼母的嗎?還辱罵繼母……她……”趙何蘭惡人先告狀,瞥着秦筠歡的雙眸透着的陰險讓秦筠歡無法忘懷。
秦筠歡看着趙何蘭,只見她挑眉,脣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秦建雄怒視着秦筠歡,儘管還沒開腔教訓,不過他那明顯透露着不悅與不滿的眼神卻已經告訴了秦筠歡,眼前的這個男人,這一個父親,終究還是傾向於袒護趙何蘭。
這真的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不管她做什麼,在這個父親的眼裡都是錯誤。不管繼母做的什麼,在他這個丈夫的眼裡,都是名正言順無可挑剔!
往角落瞥了一眼,秦筠歡想要轉身離去。趙何蘭一個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那笑容格外妖冶還帶着一種要置她於絕境的冷冽。
秦建雄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趙何蘭,沒有做聲,只是默默地幫她擦拭了一下被咖啡玷污了的衣服,然後還抹了一下她的臉頰。這一系列的動作足以可見他對趙何蘭這個女人的用心。
剛從外面回來的秦若雲,一進屋子發現人都不在,很自然地擡頭,,發現人都在樓上,似乎感到不妙。忙不迭就往樓上奔走。
看見趙何蘭略有骯髒,身上衣服帶着咖啡污漬,面色一冷,立即轉過臉蹬着秦筠歡興師問罪。
“秦筠歡,是你乾的吧?”一邊說一邊還伸手推搡着秦筠歡。
秦筠歡沒有做聲,只是順着被秦若雲那麼推搡。這不動聲色的樣子讓秦若雲更加來氣,一個咬牙切齒,秦若雲已經無法控制自己,舉起手中拿着的一袋東西就往秦筠歡的頭部砸去。
秦筠歡沒來得及躲閃,就幾秒鐘間,砰一聲,東西掉落在地。一個類似獎盃狀的東西從袋子裡掉露出來,那個尖角,讓人看了發毛。
秦筠歡雙眸木然地看着眼前的這三個人,秦建雄的冷漠,趙何蘭的得意,秦若雲的兇狠,彷彿三個人圍堵一個人。在這一剎那,秦筠歡想起了蘇默。想起了蘇默當初勸她合作時所說的話,她是一個人,他們是一羣人,如果她單打獨鬥,她鬥不過他們。
之前她不信,現在她徹底信了!
這種強勢猶如血盆大口直奔而來,她很努力地在奔跑想要躲避,卻依然抵不過它的速度,掙扎幾下,仍然被吞噬。
血,一點點蔓延出來,緩緩地順着秦筠歡的右邊臉頰流淌下來。秦筠歡沒有伸手去擦拭,沒有笑容沒有哭聲,沒有抱怨沒有怒喊。
看到秦筠歡流血了,秦若雲先是一驚,後是冷笑。
秦建雄走過來站在秦筠歡跟前很冷淡地說道:“別吵了,去醫院吧。都流血了。”
秦筠歡嘴角勾起笑意,平平地說道:“我們之間的父女關係,今日斷了。”
這個寧靜的夜晚,窗外月色撩人,窗內的房間門前,燈光柔和地灑落在小小的臥室內。
這個臥室,從秦筠歡出生就陪伴着她,她在這個房間內度過了二十多年,也是這個房間內親歷着這場父女情的變化。
秦筠歡咬脣說的話,是經歷了多少的內心掙扎,是經受了多大的打擊纔會下這樣的決定。
曾幾何時,她一度懷疑過自己不是秦建雄的親生女兒,所以她爲了證明這一設想,還偷偷拿了秦建雄的頭髮與自己的頭髮送去醫院檢驗,結果DNA顯示他們是存在高達999的機率是有血緣關係的。這一證明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在這一天,秦筠歡發現這其實就是一個壞事,起碼讓她知道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原來對自己並沒什麼感情。
秦筠歡的血流讓趙何蘭也愕然了一下,不過趙何蘭卻沒有吭聲,推了推秦若雲一把示意她趕緊下樓去,然後自己就下樓去了。
留下秦筠歡跟秦建雄相視着。
“筠歡。”秦建雄試圖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的關係,溫聲叫道。
秦筠歡別開臉,眼看血快低落地上,秦筠歡終於伸手擦拭了一下。看着手心裡的血,秦筠歡閃過一絲驚恐,不過卻很快就淡定下來,目光黯淡,卻不失凜冽。
“一定要跟你趙阿姨她們鬧成這樣才安樂嗎?”秦建雄開始質問,儘管他的語調很平和,平和得讓人聽起來根本不像是一種教訓。
然而,秦筠歡卻不吃這一套路。擡眸凝視着秦建雄,擠出了一絲艱澀的笑容,低沉說道:“你總認爲是我在挑事端,你從來沒有睜開過眼睛去看看她們都做了什麼?從我媽去世以後,你都對我做了什麼?我都是過的什麼日子,你有看過嗎?秦若雲秦若淼欺負我的時候你知道嗎?趙何蘭趁着你不在的時候虐待我你知道嗎?”秦筠歡控訴起來,卻再也剋制不了情緒,聲淚俱下的她突然心痛得無法挺直腰,手壓着胸口緩緩地蹲了下去。
“你什麼都不知道,那幾個人口口聲聲辱罵着我是小賤人,其實他們纔是真正的賤人!”秦筠歡激動起來,終於把那句難聽的話罵了出口。
然而,隨之而來的不是秦建雄的心疼與歉疚,而是迅猛而來的巴掌聲。
這一巴掌依然有力,比上次有過之而無不及。秦筠歡的嘴角漾出了血珠,可有着一股傲氣的她並不畏懼,昂首直勾勾地看着秦建雄,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打死我吧,今不打死我,讓我走出這個門你一定會後悔!”
秦建雄看着這樣的秦筠歡,怔住了。這一個表情,這一個眼神,這一股倔強與傲氣,像極了當年的她母親。秦建雄看着自己掌摑秦筠歡的那個手,突然笑了起來,帶着一絲苦楚,帶着一絲憤怒,那黑眸子對她的凝望帶着一種仇恨。
秦筠歡抹了一下嘴角,還用舌頭輕輕地舔了一下,那股血腥味濃烈得差點讓她作嘔。不過再難聞的血腥味也不如這一家子給她帶來的傷害更噁心。
再擡眸看,秦建雄的雙目猶如一頭虎視眈眈的野獸,而她則是他的獵物,這眼神透出的寒意令秦筠歡的內心不禁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