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天,正是上城最冷的時候,陸東庭一身黑色長大衣,裡面一件單薄的黑色暗紋領襯衫,穿山越洋從,滿身風雨從海上來,身上彷彿還夾帶着北冰洋上空的寒流攖。
他的眼神一如他身上的寒氣。
深沉黝黑中藏着讓人看不清的內容。
蘇窈大概猜到他的歸期,應該就在幾天後,也猜想他會在除夕之前回來,但是沒想到是現在,在他沒有接她電話的第二天。
所以,按時間算的話,昨天打電話的時候,正是他要上飛機的時候?
心中閃現過某個想法,他是……想給她驚喜?
可現在驚喜,似乎只剩下驚了,從他看她的眼神,她可以料到,他已經知道了那晚的事。
蘇窈走了幾步,陸東庭只稍稍停頓了兩秒鐘,隨後邁開長腿大步走來,到她面前站定。
走廊裡的燈光太過明亮,縈繞着澄澈熾白的光澤,陸東庭就站在燈光下,蘇窈一仰頭就能看見他瘦削了的下巴,連着數小時的飛行,讓他下巴和腮幫長出了一片短短青茬,看起來更加成熟充滿男性荷爾蒙的魅力。
或許是發生太多事,太久不見,思念多了,記着的,是他平常有的樣子,他跟記憶中的樣子少有變化,她便覺得他多了些陌生感……
蘇窈手指攥着大衣,感覺有些侷促,咬了咬脣,半天,說了句:“嗨,好久不見。償”
陸東庭氣得笑不出來。
皺着眉,嗓音清冷而低沉,“嗨什麼嗨?不認識了?”
“不是,”蘇窈清了清嗓子,低着頭,“太久沒見……”
陸東庭一腔莫名的冷火,瞬間沒了蹤影。
他語氣緩和了些,用手去摸了摸她的手臂,看看她穿了多少,一邊問:“在這裡幹什麼?”
蘇窈察言觀色已知他知道了某些事,便據實回答:“本來想看看秦珩的。”
“爲什麼沒進去?”
蘇窈擡起眼,靜靜的望了他一眼,聲音也如同眼神清澈,“蘇西溪在裡面。”
他應該知道她的意思,不然也不會在她說完之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想問什麼,但是沒有問出口。
最後輕飄飄的斜了她一眼,有種準備回去再跟她秋後算賬的感覺。
他側身錯開蘇窈,然後抓住她的手又繼續朝病房的方向往前走,嘴裡說的卻是另一事:“這麼冷的天,多穿點衣服。”
蘇窈穿了一件拼色長袖裙,一件羊絨大衣外套,sw的過膝長靴包裹着一雙長腿,穿得不多,但是很暖和,何況她待在室外的時間很少。
剛一想着,見陸東庭帶着她站在了秦珩的病房門前。
蘇窈一把拉住他,不懂也不滿他這樣的舉動,都說了蘇西溪在裡面了。
陸東庭挑眉,“來都來了,不去道個謝,看望一下?”說完,語氣戲弄的說:“你不願意去,我也得去一趟,畢竟他冒着生命危險救了陸太太。”
蘇窈抿着脣,臉色沉重了好幾分,儘管忍着,但是不開心已經寫在了臉上。
她若是臉色不好也不說話,證明她是生氣了,這時也不再走,低垂着眉眼要去掙脫他的手。
陸東庭不鬆,反而將她握地更緊,蘇窈的力量,自然不可與他相比較,容不得她逃脫。
蘇窈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衝,而且怕裡面的人聽見,壓低聲音說:“你剛回來,別互相找不愉快。”說完,使勁一拽。
蘇窈挺着快五個月的大肚子,這麼一拽,力氣用得大,陸東庭又不放手,差點把她自己給甩出去,一時間沒站穩,晃了晃,陸東庭一下子用兩手將她扶穩。
這纔好好說了句話:“你要是行的正坐得端,別人怎麼看能影響你?我就去例行感謝一下,你走什麼走?”
蘇窈覺得他這話還是在理的,這才肯服服帖帖的跟着他走。
心裡卻是一邊想着,她雖然行的正坐得端未曾越矩,但是她問心有愧,秦珩是因爲她出事,沒有人無緣無故會做這種險喪命的事,現在蘇西溪也知道緣由。
不過,陸東庭陪着她一起去,確實能避嫌,雖然陸東庭口中的‘感謝’,意思太官方,但卻是於情於理的。
陸東庭沒有做絲毫猶豫,推開門,蘇窈被他拉着,落後了一小步。
病房裡擺着許多的花束和花籃,蘇西溪和秦珩聽到聲音後,同時看了過來,面色各異。
前者半躺在病牀上,額頭和手臂皆纏着繃帶,聽說他胸腔和肋骨也有傷,消瘦了不少,眼神卻如同黑曜石一般,略過陸東庭看見蘇窈的時候亮了亮。
隨後又恢復了平靜。
蘇西溪看着來人,心思難測,眼神安靜而暗藏地方的掃過陸東庭和蘇窈。
然後將目光落在陸東庭身上,問:“陸先生剛回國?”
“嗯。”陸東庭答了一聲,這樣讓人沒有接話的可能。
蘇西溪卻道:“陸先生有心了,剛回國就來探望秦珩,也不枉他對你太太的照顧。”
蘇西溪臉色不太好,連僞裝的笑容也很難見到,眼圈下一團青黛,穿着一身寬大的大衣,骨架清瘦而小巧,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也沒能將衣服穿出味道來。
她狀態不好,說話時語氣也幽幽的,‘照顧’二字讓人倍覺咬牙切齒。
陸東庭面不改色看了她一眼,“是,”然後看向秦珩,“那天還多謝秦大少了,要不是你,蘇窈和肚子裡的孩子,指不定會出什麼事。”
“應當的,當時本能反應而已,”秦珩話是對陸東庭說的,眼神卻是看着蘇窈的。
這句話一出,讓原本一語不發的蘇窈,心情更是百感交集,緊緊攥着自己的衣服。
而另外兩個聽着這句話的人,都很不樂意。
蘇西溪動了動喉嚨,說不出話來。
陸東庭按下里使勁捏了一下蘇窈的手,蘇窈卻沒反應,頓了稍許,嗓音輕輕的說了一句:“秦珩,那天謝謝你。”
蘇窈說不出‘沒讓你來救我’這樣的話,如果沒秦珩,她不死也得重傷,孩子一定會保不住。
所以,這份人情註定是她要欠他的。
她竭力恢復平靜,壓下心裡那股上涌的異樣情緒,抿着脣揚了揚脣角,“你好好休息。”
秦珩也笑着點了點頭。
陸東庭又跟他說了幾句寒暄慰問的客套話,緊跟着才道:“我剛回來,還有些事要處理,我跟蘇窈就不打擾你們了。”
秦珩點點頭,“不送了。”
等人拉開門走遠,漆色病房門緩緩的關上,最後不輕不重的‘砰’的一聲。
秦珩還沒有收回視線,靜靜的盯着那兒,好像那裡還能看見蘇窈的身影。
蘇西溪重新在旁邊坐了下來,譏笑一句:“你能不能把我放在眼裡一點,要懷念舊情
人,至少考慮一下你未來妻子的感受。”
秦珩知道那天她去找了蘇窈,再聯繫這段時間來她有意無意說出的一些話,估摸着她已經知道他和蘇窈以前是個什麼關係。
所以就沒有故意在她面前隱隱藏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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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曾經也不是情
人的關係。”
蘇西溪冷笑,“可你忘不了不是嗎,親着我的時候還叫着她的名字,是不是跟我做
愛的時候,幻想的都是她的臉?”
有些想法在她腦海裡輾轉,一旦到了某個點,觸及到她的神經,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音量擡高,整個屋子裡都回蕩着她的聲音。
她起伏着胸膛,緩了緩,才咬牙切齒吐出一個字來:“賤!”她說完摔門而出。
秦珩也不在意,該幹什麼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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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窈一直到上了電梯都還沒緩過來。
“你該回神了。”耳畔突然傳來陸東庭冷聲的提醒。
蘇窈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吸了一口氣。
陸東庭按了一樓後,又按了另外一層樓,看了看腕錶後說:“我還有事,先讓姚現送你回去。”
蘇窈見他目不斜視,知道他暫時還不想談其他的事,便沒再自尋沒趣,何況現在這種地方也不適合說話。
蘇窈沒有多問,陸東庭在下了兩層樓之後,出了電梯,而蘇窈跟姚現徑直去地下停車場。
陸東庭下了電梯,電話響了,那頭傳來緊繃的哭腔,哽咽了一聲,嚥下哭意,“陸東庭,你到了嗎?”
“馬上到了。”陸東庭說完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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