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狼共舞
秋實漸漸地感覺到自己已經被馬千里一步一步地逼上了虎背,一步一步地加入進盜墓的行列之中。
早晨,馬千里在送秋實去吉慶堂的途中,幾乎是坦白了自己的真實意頭:秋實此行的目的就是陪同任逍遙去聯繫盜墓人,尋找管仲的墓地。具體操作由任逍遙負責,秋實就是在暗中監視着任逍遙的言行和舉動,提防任逍遙的陽奉陰違。
秋實對於馬千里出爾反爾的決定很是反感,第一次在馬千里面前表露出反對的態度,甚至是拍着車門,叫嚷着要返回城防司令部。
馬千里沒有責怪秋實,近乎訴苦般地說出瞭如此的話語:軍人,說直白點就是政府的工具,無條件地聽從政府的號令。自己不願幹這掘墳盜墓的事情,但是胳膊能拗過大腿,不論完成任務,不僅僅是頭上烏紗不保,恐怕還會關聯着項上人頭。這是秘而不宣的事情,只能是暗中操作,秋實不能挑起這個大梁,總不可能讓他這個城防司令親自出面吧?
秋實心中是一萬個不願意,但是聽馬千里如此這般的話語,想推辭也在一時半刻中找不出回絕的理由,甚至覺得馬千里的也是出於無可奈何。堅持自己的看法,就是一種叛逆,也是對他們兄弟友情的褻瀆。
秋實默默無言地嘆息了一聲,面部的神色慢慢地恢復過來。黑色轎車歡快地衝進了吉慶堂。
秋實很不理解任逍遙的有些神秘的舉動,自己從未與盜墓賊打過交道,所以,也不好提出質疑,只有按照任逍遙的吩咐,穿上了任逍遙爲自己準備好了的裝束,騎着駿馬,悄悄地離開了榕城。
駿馬穿過了喧囂的鬧市,走進了人煙稀少的山谷,艱難地爬行在崇山峻嶺之間。直到日頭偏西的時分,人馬疲憊地來到了一個名叫復甦的小鎮。
復甦小鎮,算得上是天下最小的小鎮,具體屬於是什麼省市的轄地,任逍遙也說不上來。當然,不論哪個省市也絕對不在乎這個巴掌大的一塊地方的得失。
不是幾塊石頭壘成的門樓上寫着復甦小鎮這樣的文字,秋實絕對不會相信這樣的地方也能與集鎮牽扯得上關係。放眼望去:不過三四十間瓦房,雜亂無章地撒落在峽谷的左右,一條几尺寬的土路上橫七豎八的埋上幾塊石塊,就是所謂的街道。
復甦小鎮,是一個充滿神秘氛圍的小鎮。小鎮上,除了二十多家旅店和飯店外,就是幾家娼館和兩名家澡堂。街道上人流稀少,根本看不見車馬的蹤跡。偶爾穿行其間的人們,也都是顯露出神秘兮兮的神色。
秋實在任逍遙的引領下,走進了小鎮東端的一家既是餐館又是旅店的瓦房。
既是老闆又是夥計的只有一耳朵的中年人,打量了任逍遙幾眼,笑得很不自然地走過來,招呼着秋實和任逍遙。
任逍遙顯然是來過這裡,對這裡的情形很熟悉。不待老闆開口,搶先說道:“我住東三房。”
獨耳老闆又打量了任逍遙半天,笑意更濃,話語更甜蜜:“很是抱歉,東三房有客,客官是否屈就西二房?”
秋實此時清楚了任逍遙與獨耳老闆是在對暗語。他暗中察看了這間旅店的佈局,除了這間既是大廳又是廚房的房間外,總共也只有三間房間,哪裡談得上是東三房和西二房?
任逍遙與獨耳老闆談得很投機,老闆手忙腳亂地給秋實和任逍遙添了茶水,匆匆忙忙地將店外木杆上的一面黃色招牌旗收了下來,熱情洋溢地召喚着老婆爲任逍遙準備飯菜。
不出片刻,兩名帶着斗笠的人走進了旅店。他們頭戴的斗笠壓得很低,很難看清他們的面目的全部。從他們的身板和步伐上,一眼就能看出是練武之人。
二人在旅店的櫃檯前停留了一會兒,默默無言地徑直走向秋實旁邊的一張桌子邊坐了下去。
獨耳老闆湊近任逍遙,低聲說道:“客官,我沒有欺騙你吧,這二位就是住東三房的客官。萍水相逢也是緣,你們認識認識,說不定,因此而多了個朋友。飯菜馬上就好了,空坐着也很無聊。”
秋實雖然沒有與盜墓賊打過交道,但是,他敢於斷定,這兩位戴斗笠的人,就是與盜墓賊有着密切關聯的人,不是幹着盜墓營生,也是盜墓賊的眼線和耳目。
秋實聽不清任逍遙與他們交談的內容,卻能肯定正在談論與盜墓相關的話題,不然的話,他們不會用上江湖道兒的暗語黑話交流。
他們的談話在酒菜飄香中結束,他們的行動在酒足飯飽後開始。
絡腮鬍斗笠將兩顆黃豆大小的藥丸放在桌面上,任逍遙沒有半點猶豫地吞下一顆,拿起另一顆送到秋實跟前。
秋實遲疑地沒有伸手,雙眼盯着任逍遙沒有吭聲。
“這是道上的規矩。”
任逍遙話語很簡短,態度很堅決。
秋實接過藥丸,極不心甘情願地,卻又好回絕,同時,也想看看最終的結果,所以,也將藥丸吞嚥了下去。
秋實吞嚥下藥丸的同時,暗中調運自己的氣息,悄悄地發出功力,將快要通過咽喉的藥丸送回到口中,偷偷地觀察着任逍遙的表現。
任逍遙面色砣紅,眨眼間,雙目慢慢地眯了起來,身子軟弱無力地斜靠在椅子裡。
秋實不失時機地模仿着任逍遙的姿態,身子緩緩地倒伏在桌子旁邊,趁機將口中快要融化的藥丸和有些酸澀的口水偷偷地吐地桌子的橫樑上。豎着耳朵,半眯着雙眼,留神着身邊的動靜。
獨耳老闆和兩名戴斗笠的人急忙行動起來,獨耳老闆拿出兩條麻袋,兩名戴斗笠的人一一將任逍遙和秋實分別裝進了兩條麻袋中。一人扛着一個麻袋,走進中間的房間。
這時,獨耳老闆已經推開了房間裡的一隻高大的木櫃,打開牆壁上的一合暗門,從房子旁邊的馬廄裡牽出兩匹駿馬。兩名戴斗笠的人將麻袋橫放在馬背上,翻身上馬,鑽進一條窄窄的荊棘叢生的山道。
獨耳老闆和兩名戴斗笠的人都沒有發覺他們被人跟蹤了,兩名戴斗笠的人進入到旅店的時候,他們身後就悄悄地跟隨着一位身材修長的人,步履輕快,行動敏捷。
秋實是發現了,但是,也只是看見那人的身影。
兩匹駿馬時緩時急地在叢林穿行了一個多時辰,才走出了崇山峻嶺,來到一條河水清清的小河邊。
一葉孤舟,牽制在歪脖子的柳樹旁,隨波左右。一抹夕陽的餘輝,有些吝嗇地塗抹着波浪,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兩名戴斗笠的人將麻袋放進船艙,從草叢中取出長長的竹篙,輕輕一點,孤舟象是一隻古銅色的梭子,剪開水面,歡暢地射向對岸。
視野盡頭猙獰的山峰,吞食了最後一半邊紅日,掃盡空中慘淡的光輝。一陣緊一陣的晚風,帶着暮秋的寒意,聲威放浪地在天地間闖蕩,有些霸道地抽打着小河源頭的那遍青磚黑瓦的樓閣。
這遍樓閣,就是餘光門的大本營。
餘光門,江湖上知名的幫會,幹着很漂亮的買賣:盜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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