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路再次逃竄進了洗手間,我進了廚房,韓野去開的門,來的果真是傅少川。
“路路在嗎?”
他們倆在門口寒暄了一陣,傅少川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傅總進來坐吧,吃麪條嗎?我女朋友最擅長做雞蛋麪,要不要來一碗?”韓野請傅少川進來,還順帶着誇讚了我一下。
我確實最擅長做雞蛋麪,站在韓野家的廚房,我才驚奇的發現,我們兩家竟然隔得這麼近,他家的陽臺緊挨着我家的陽臺,還能一眼看見我家的廚房。
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或者沈洋半夜喊餓的時候,我做的最多的就是雞蛋麪。
傅少川禮貌性的笑了笑。詢問道:“這樣會不會太叨擾了?我還真是有點餓了,非常想念家裡的味道。”
沒想到這兩人之間看似客客氣氣的人,實則默契的很。
韓野給傅少川倒了杯水後,走進廚房,我小聲埋怨:“你這什麼情況?路路還在洗手間裡呆着呢。”
我都能想象到張路此刻抓狂的表情。韓野摟住我的腰:“辛苦老婆大人多做一碗麪條,睡前我給你講故事。”
我臉一紅,小聲反駁:“女朋友而已,再說你這男朋友沒準過兩天就不是了呢。”
韓野貼着我的額頭:“過兩天就是老婆了,遲早都是我的人,遲一點不如早一點。”
我向來鬥不過油嘴滑舌的韓野,只好將他往外推:“你快出去陪傅少川吧,我趕緊做好麪條端出去,早吃完早點走。”
事實證明我完全是想多了,傅少川吃完麪條後對我的廚藝是讚不絕口,關鍵是他絕口不提要走的事情,和韓野在客廳裡坐着聊合作,相談甚歡,就連韓野都似乎忘了洗手間裡還關着一個可憐蟲。
我在旁邊端茶倒水的,心裡百爪撓心。
終於等到傅少川站了起來。我長舒一口氣,他卻對我一笑,禮貌的問:“請問洗手間在哪兒?”
韓野偷笑,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
我出了一手心的汗,就在傅少川移步走向洗手間時,我急中生智,捂着肚子衝了過去:“傅總,不好意思啊,今晚下大雨我着涼了,所以您先坐會,女士優先。”
傅少川十分紳士的點點頭,又回到座位上。
但是他們兩個人的視線都停留在我身上,我去開洗手間的門,張路從裡面反鎖了,我尷尬的大聲說:“肚子太疼了一手的汗,連開門的力氣都沒了,你們繼續聊。”
張路在裡面聽到是我,開了門,我走了進去。
“曾小黎,你家男人是故意整我吧?”
張路忍不住低聲咆哮。我捂住她的嘴:“你小聲點啊,小祖宗,生怕傅少川不知道你躲在洗手間裡啊。”
張路虛心的點頭:“行行行,你現在是我祖宗,你快說說吧。我該怎麼辦?”
從洗手間出去一定會經過客廳,我不由得嘆口氣:“韓叔家這麼大,你完全可以躲房間裡去,要不然主臥也有洗手間,你倒好,哪都不去偏偏蹲這兒,要不然你就出去見見傅少川吧,他對你沒有惡意,你何必逃避?”
張路一臉抓狂:“我不想見他,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他。”
說到最後一句,張路沒有控制住嚷嚷出聲來,等她反應過來時,傅少川已經在敲門了:“路路,我知道你在裡面,你不願意見我也沒有關係,我想說的是從明天開始,司機徐叔負責接送你上下班,你的車子我暫時停在了我家的停車場。”
張路揮着拳頭恨得牙根癢癢的,卻始終不肯出去見傅少川。
沉默良久,傅少川嘆息一聲:“湘江邊來往的人羣很多。明天就有人去咖啡館安裝設備,喻超凡不是喜歡唱歌嗎?就讓他在咖啡館當駐唱吧,酒吧嘈雜,你天天去陪他,對身體不好。”
我驚訝的不得了。張路卻不爲所動。
“你出來吧,別悶壞了,我明天出國考察,有大半年不會回來。”
也許是張路遲遲不給迴應,傅少川終於挪動了腳步。連一聲保重都沒說就走了。
我開門出去時,韓野正好送完傅少川從門口進來。
“他走了?”
韓野如釋重負:“剛進電梯。”
我去了陽臺,等了一會兒後,傅少川走向了停在小區樓下的車,又擡頭往上望了一眼,路燈下,傅少川的身影無比落寞,看得人心頭不忍。
“嘭。”
我聽到屋裡一聲響,等我回頭時,韓野從身後抱住了我:“張路下樓了。”
可惜傅少川的車子已經開了,出了小區後,張路纔到的樓下,眼睜睜的看着傅少川的車子消失在眼前。
我以爲失落而歸的張路會跟我講她和傅少川之間的故事,但她並沒有多說,依然一口咬定兩人之間並沒有事情發生,我有些小無助,從前不管發生什麼,張路都會第一時間跑來跟我說的,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學會了埋藏秘密,一個人承受那些別人不爲所知的心酸。
我凌晨三點就醒了,熬了一鍋湯放在桌子上,然後反鎖房門繼續睡覺。
韓野早起看到了,來敲我的門,我沒應,他提着湯就去了醫院。
一夜沉睡過後,早起的張路像是忘了昨晚的事情,又成了沒心沒肺的女漢子。
我本來是想陪着張路去上班的,出門後沈冰開着車子在小區門口等我,張路不放心。就變成了她緊跟着我。
沈冰那隻受了傷的腳像是一夜痊癒了,整個人神采奕奕的。
“黎姐,董事長醒了要見你,特意讓我來接你。”
我有些心慌,緊拉着張路的手,忐忑不安的問:“韓總不是去了醫院嗎?你腿傷還沒好,能開車嗎?”
沈冰在我面前旋轉了兩圈,笑嘻嘻的說:“完美痊癒,姑媽給我介紹了一個治崴腳的神醫,今天我睡一覺醒來發現這隻腳竟然好了。昨天那場車禍,專門負責接送董事長的老司機不幸身亡,貼身秘書也還在昏迷當中,現在暫時由我接替秘書和司機的職位。”
張路上下打量着沈冰:“哪來的神醫這麼厲害,你把那神醫介紹給我。我自從上次出了個小車禍後,總感覺身子骨不舒服。”
沈冰笑而不語,低頭在包包裡找了一張名片遞給張路:“對你而言,這個神醫纔是包治百病。”
那張名片竟然是喻超凡的,從沈冰臉上的笑容可以看出。這張名片應該是喻超凡主動遞給沈冰的。
張路拿着名片發了半天愣,許久才喃喃一句:“你怎麼會有我家凡凡的名片?”
沈冰嫵媚一笑:“那就要去問問你家凡凡了,路姐,喻超凡這樣的男人不是我的菜,這一趟雲南之旅,你們應該看出來了,我喜歡的是韓總這樣的男人,黎姐,你可別怪我心直口快,只要你跟韓總一天沒結婚。你應該不會介意我喜歡韓總吧?”
沒想到沈冰會突然變得這麼直截了當,我當場傻眼。
張路也是一頭霧水:“凡凡什麼時候給了你名片?你們?”
沈冰得意的笑着:“那天晚上你們去逛麗江古城,我一個人睡在房中,喻超凡來找我,還帶我去外面吃了臘排骨火鍋,我覺得臘排骨火鍋中份的兩個人吃,剛剛好。”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張路卻沒有張牙舞爪的撲過去,而去很平靜的將名片收進包裡,十分從容的對沈冰說:“我家凡凡比較熱心。你一個弱女子出門在外也不容易,他一個大男人照顧你也是應該的,如果你覺得我家凡凡騷擾到了你,我會提醒他注意分寸的。”
不光沈冰驚訝,連我都覺得張路一夜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記得她二十五歲的時候談了一個男朋友。結果那個男人不僅勾搭她身邊的其她女性朋友,還對我這個有夫之婦也遞交名片,張路知道了,當時就從我家提把菜刀衝到男人的店裡大吵了一架,然後果斷分手。
對於張路的火爆脾氣,所有朋友都聞風喪膽,今天的她卻能把這件事情處理的如此淡定。
我和沈冰都愣了很久,直到張路撩撥了一下劉海,笑着問:“沈冰,我們可以走了嗎?”
沈冰有些木訥的答道:“上車吧。”
張路毫不客氣的坐到了主駕駛上,沈冰又是一愣,也不敢多說什麼,默默的坐到了副駕駛。
我緊握着把手,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張路會一路超速,從小區到醫院,張路開到了有史以來的最快速,沈冰嚇得嗷嗷叫,後面的交警一路追蹤。
到了醫院,沈冰下車就開始狂吐,張路將車鑰匙丟給沈冰:“沈秘書,超速這種事情,你應該能輕而易舉的解決好吧?”
沈冰還沒反應過來,張路已經拉着我進了醫院。
韓澤的病房門口還真是門庭若市,來看望他的人都排滿了一整條走廊,我和張路好不容易擠了進去,卻被兩個保鏢攔在外面。
沈冰很快就回來了,進了病房在韓澤耳邊說了幾句,隨後出來攔住張路:
“董事長說了,他只見曾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