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被樑以陌拖着馬尾來到陽臺上看月亮數星星的時候,我爲自己剛纔那不知廉恥的想法而感覺到慚愧,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他所謂的一直以來想做的事情居然是如此純潔而無聊且無害的。
我側過頭去看樑以陌,他的側臉很好看,正眯着眼睛一邊品着紅酒一邊看着天空,可是,我總覺得今晚的他眼睛裡盛滿了心思。我看不懂的心思,好像在高興的同時又帶着一絲憂傷。這樣的樑以陌對於我來說是陌生的,我看不透,也猜不明白。
後來,我們兩個人就真的那樣抱着各自的紅酒,懷揣着各自的心思,賞着各自眼中的夜景。樑以陌似乎故意要把自己給灌醉,他一直自斟自飲,偶爾纔跟我碰個杯。我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存在的必要,就想趁着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溜走。
可是,我這邊剛有動作,他那邊就突然橫過身體來,炙熱的氣息帶着紅酒的醇香有意無意地縈繞在我的脖頸之間,“陳佳蕊,你要是不好好地陪我,我可以考慮給你再來點額外的節目。”
這樣帶有顏色暗示的威脅無疑對於我來說是管用的,我只好用我被撕壞了的齊地長裙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地陪着樑桑把酒當歌,人生幾何。
再後來,樑以陌大概是真的醉了,他靠在陽臺上對着我哼哼唧唧的,我又聽不清楚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他眯着眼睛,壞笑着對我勾了勾手指頭,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就聽見他在我耳旁說道,“陳佳蕊,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有掐死你的衝動!”
我想我自己肯定也醉了,要不然怎麼會產生這樣的幻聽呢?我再低下頭看樑以陌,發現人已經歡快地進入了夢鄉,我本來還想做點好人好事把他給拖到牀上去的。可是,幾個回合下來,我除了把自己折騰了一身汗以外一無所獲。
看着樑以陌蜷縮在陽臺上的樣子,明明那麼大的一個人卻莫名地給人一種自我保護的感覺。我拍了拍自己有些凌亂的腦殼,去臥室給他拿了條毯子蓋上就走了。
等我到家的時候,我爸和我媽還沒有休息,兩個人正在客廳裡面議論着什麼,好像還產生了爭執。我走過去,看了一眼收拾好的行李,“明天準備回去了?”
“嗯,家裡店門都好幾天沒有開了,老關着也不是個事兒。你這裡的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我跟你爸再待在這裡也是給你添麻煩。”我媽難得的不給我擺臉色,拉着我的手坐在她的旁邊,我不知道自己是因爲喝多了,還是因爲突然脫離了已婚婦女的身份又變的矯情起來,我吸了吸鼻子朝着我媽的懷裡蹭了蹭。
我媽摸了摸我的頭髮,又捏了捏我的鼻子,“瞧把你給矯情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女兒十好幾呢。哎呀,你這個樣子倒是讓媽想起你小時候,只要你弟一往我懷裡鑽,你就在那裡擺個臭臉,完了就到你爺爺那裡告狀,說我跟你爸爸重男輕女。全家那麼多個孩子,你爺爺最喜歡你,拎着你就來跟我和你爸理論。你爸說啊,你從小就是個敏感多疑的孩子,以後怕是跟人不好相處。要我說啊,我女兒其實最好相處,人對她好十分,她記人一百分。”
“嗯,媽,我這都是繼承了您的優良傳統,咱就一個缺點---實誠!”難得我媽把慈母的角色塑造的如此成功,我也不好抹了她老人家的面子,跟着一起塑造起孝女的角色來,給我爸在一旁樂的夠嗆。
“少貧嘴,陳佳蕊,我告訴你,爸媽這次走了之後,你可得給我把自己照顧好了。下次再讓我看到你瘦了,看我不掐死你,讓你盡知道疼白眼狼了,什麼時候把自己放在自個的心裡了。我現在都不敢想你瞞着我的那些事,我一想那麼要強好勝的你跟着林家那一大家子......”
我媽三句話說不到頭又抹起眼淚來了,我掙扎着從她懷裡坐起來,給老太太擦了擦淚水,“好啦,好啦,事情都過去了,您就別再在哀傷了。就像您說的,很多事情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所以,媽,事到如今,我認,我都認!”
“不過,你跟我爸放心我不會虧待自己的,保準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一臉的旺夫相,到時候再嫁個財大氣粗的,保證讓您在老林阿姨的面前賺回上次丟了的面子。”
我媽一巴掌就拍在我的大腿上,自己抹着眼淚呵斥我,“瞎說什麼呢?誰要你嫁個財大氣粗的,找個真心實意疼你的就好,能讓你這顆多疑敏感的心安定的人就是能和你度過一輩子的人!我看小樑那孩子......”
我媽這邊還沒有說完,我爸就一個勁地在那邊咳嗽,我媽拿眼睛白他,卻也沒有繼續往下說了。後來等我媽去衛生間的時候,我爸坐到我的身邊,有些嚴肅地說道,“佳蕊啊,不是爸爸覺得小樑不好,只是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受你媽媽思想的影響,把眼界放的寬一些,不要急着給自己的人生下結論!”
我點點頭,雖然我不明白爲什麼爸爸對於我和樑以陌在一起的這件事情不似我媽那樣的熱忱,不過,他的這席話依舊是沒有錯的。爲什麼我的人生除了林軒就只能是樑以陌呢?我難道就不能碰到個張三,遇上個李四,再邂逅個王二麻子呢?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模模糊糊地好像聽到一陣陣的敲門聲,我以爲自己又開始幻聽了。可是,那聲音卻越來越清晰,還伴隨着我的名字,“陳佳蕊......陳佳蕊......開門......你給我開門......陳佳蕊......老婆!”
那聲“老婆”是徹底把我嚇醒了,我趕緊一掀被子,麻利地跑到門邊,透過貓眼正看見林軒提拎個酒瓶,懷裡抱着好多零零散散的衣服,在那裡鬼哭狼嚎的。
我正在衡量到底是開門還是不開門的時候,林軒又繼續嚎了起來,他這一嚎我爸媽也跟着起來了。我媽氣呼呼地要上前去查看,被我爸給拉開了,他走到我旁邊透過貓眼又看了下外面的情況。
“還是把門打開看看吧,要不這大晚上的就讓他在這外面鬧,把隔壁鄰居都給吵着了,以後你一個女孩子家的住在這裡影響也不太好。”
我覺得我爸說的也有道理,就點了點頭,我爸猛地一拉門,林軒就一個踉蹌地跌了進來。他手上拿着酒瓶,眼睛紅紅的,懷裡抱着的都是我的衣服。他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看眼前的人,似乎仔細辨認了一下才認出來是我爸,他還跟着喊了聲爸,引得我爸眉頭直皺。在看到站在我爸身後的我的時候,他就像找到黨了似的,蹣跚着就要朝着我走過來。
我爸一把把他推到門上,厲聲地問道,“林軒,你跟陳佳蕊已經離婚了,你這麼大晚上的又來這裡鬧什麼鬧?”
林軒根本就不看我爸,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我,拿起手上的一件連衣裙就往我懷裡塞,“佳蕊,你怎麼那麼多衣服都不帶走?你看,這件還是我們一起去海南的時候,我給你買的。當時......我還說你穿這件裙子秒殺沙灘上所有的美女......”
“還有......這件你怎麼也不帶了?你不是最喜歡這個薄荷色的嗎?”
.....
林軒像個瘋子一樣抱着那些衣服一件件地拿出來訴說他們所代表的往事,也真是難爲他了,喝醉了還能記得住每一件衣服的細節。我垂着手站在那裡,什麼都沒有說,就看着他一個在那裡上演着獨角戲。
“陳佳蕊......你走的時候爲什麼不把屬於你的東西......統統都帶走?你知道嗎?你把它們留在那裡,滿屋子都是屬於你的氣息,你的......我老婆的......哦,不對,你現在已經不是我老婆了......我們離婚了......咔噠一聲......你就不是我老婆了......”
“童靈說要一把火把這些東西全部都燒掉,我覺得燒掉也好,都燒了房間裡就沒有你的影子了。可是,她拿出來一件......我就想起一件事來......我感覺......感覺你的影子就在房間裡每一個角落對着我笑。陳佳蕊,你說我該怎麼辦?啊?我該怎麼辦?”
.....
林軒說着說着已經癱軟在地上,拽着我衣服,一邊喝着酒,一邊撒着潑。我媽看他那個死樣子氣的在一旁直給自己順氣,我爸想把他拖起來扔出去,他卻像是一灘爛泥一樣癱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我低着頭有些悲哀又有些嘲弄地看着那個樣子的林軒,我覺得此時此刻的他正在離我愛的那個林軒越來越遠,一想起他的背叛的時候那種痛心疾首的感覺似乎也淡卻了一些,我拿起一旁的電話就打給了童靈,“麻煩你把你男人從我家裡給弄出去,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