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河內老尼、韋什方、老胡人三人的事情,武清只好暫時放棄了在首陽山結廬守孝的計劃,本來這個計劃是讓他安心編纂經濟學理論的。
女皇如此佞佛,讓武清深感擔憂,所以他想盡早拆穿河內老尼等人詭計,但必須得收集證據。
延載元年底,武清再次來到了老胡人的宅邸,見老胡人不在,便輕車熟路地來到老胡人寢室,掀開牀板後,便看到了裡面的金銀珠寶,武清大概估算了下,至少要值十萬貫之多。
這老胡人才來洛陽不過幾月,便斂財竟然如此之多,但這是證據,便恢復原樣,隨即便到了麟趾寺。如今韋什方去了嶺南一帶採藥,所以洛陽只剩下了河內老尼和老胡人。
麟趾寺如今則極爲興旺,因爲河內老尼知未來之故,男女信徒已逾千人。武清許久不來麟趾寺,但見寺內黑漆漆的,便來到一處禪房之後,卻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響,竟然男女交歡之聲,陣陣淫靡之音不絕於耳。
武清愣了半晌,才終於確定後,便來到了前門,從門縫中依稀看到裡面竟然有數對男女交纏在一起。雖然這樣香豔的活春宮非常不錯,但武清緩緩退出,而後來到最大的禪房,也是河內老尼的禪房。卻不見河內老尼的身影,難道那羣人中有河內老尼?
不過他相信河內老尼還沒有大膽到那種地步。隨即便出了麟趾寺,忽然心中一動,便翻身進了韋什方的府宅。
韋什方自詡方外高人,所以並沒有奴僕弟子伺候,韋什方一走,應該燈火全滅。可如今在寢室內有着一抹亮光。
武清靠近,卻見房門並未關上,便朝裡望去,卻不見人影。隨即便踏進了房間。到了裡間門口,卻聽到了河內老尼和老胡人的聲音。
武清緩緩靠近。找了個死角,便看到牀榻之上,河內老尼赤裸着身子正和老胡人斜靠在榻上,旁邊放着一個小几。上面放着一隻盤子,盤中赫然是一隻已經被撕了一半的肥雞。河內老尼一邊喘着氣,一邊吃着。
老胡人的一雙手在河內老尼的身上不斷遊走,不時地揉搓一陣,說道:“我說河內,咱們也賺夠金銀財寶,就趕緊走吧。隱姓埋名,從此過咱倆的生活,也不愁吃穿。”
河內正咀嚼着雞肉,一聽老胡人言語。不禁怒道:“你懂個啥,我說你攢了多少呢,就這樣滿足了?”
老胡人伸手揩掉飛濺在臉上的肉沫,其實以他神仙的身份,玩幾個小姑娘那也是手到擒來,可他就喜歡上河內這一身肥肉了,於是便說道:“韋什方那老道估計是要跑路了,我看咱們還是趕緊走吧,免得被大周皇帝發覺了,那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河內不過片刻,便把一隻雞給吃完了,嘆了口氣,“這幾個月真的是餓死我了,還是你好,要不是你每晚來送只雞,我恐怕真去見如來了。”
老胡人嘿嘿一笑,說道:“道家有房中術,咱佛家有歡喜禪,有我在,你見不了如來的。”
河內本是四十如許的婦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所以被老胡人稍微一撩撥,便耐不住了,也不管滿嘴滿手是油,翻身壓在了老胡人的身上。
武清頓時一愣,雖然很想看這活春宮,但還是忍住了,隨即便退出了韋什方府宅。
武清自然不會立刻上疏裁決,而是觀察數日之後,終於確定河內老尼和老胡人已經無視大周百官,並開始商討逃亡的時候。武清這才親自上奏請查河內老尼和老胡人。但武清也說不上具體證據,畢竟黑夜中翻牆窺探別人隱私也是一大忌。
當然,武清的目的也只是要讓女皇對河內老尼等人產生懷疑,當河內老尼等人逃竄之時,便能一舉抓獲。隨即武清便命顏如玉派人在麟趾寺外買餅監視。
隨着酷吏的囂張氣焰被打擊後,李昭德被拜爲內史,爲宰相之首,豆盧欽望也雖爲內史,但並無多少建樹,也幾乎成爲了陪襯,要不是打上了魏王的烙印,說不得早就被排擠出了中樞。所以李昭德自拜相後,專橫跋扈起來。
武承嗣和武三思曾誣陷李昭德,女皇以李昭德在朝中她能睡安穩覺爲由,不予理睬。自此以後,李昭德深受女皇寵信,每有大事,必與其商議。
因爲專權使氣,百官都不敢言,心中有些怒氣。前魯王府功曹參軍丘愔上疏,言道:“臣聞百王之失,皆由權歸於下。宰臣持政,常以勢盛爲殃。魏冉誅庶族以安秦,非不忠也。弱諸侯以強國,亦有功也。然以出入自專,擊斷無忌,威震人主,不聞有王,張祿一進深言,卒用憂死。向使昭王不即覺悟,魏冉果以專權,則秦之霸業,或不傳其子孫。陛下創業興王,撥亂英主,總權收柄,司契握圖。陛下天授以前,萬機獨斷。自長壽以來,委任昭德,凡軍政機密,都要昭德參謀......臣聞蟻穴壞堤,鍼芒寫氣,涓涓不絕,必成江河。履霜堅冰,須防其漸,權重一去,收之極難。臣又聞輕議近臣,犯顏深諫,明君聖主,亦有不容。臣熟知今日言之於前,明日伏誅於後。但使國安身死,臣實不悔。陛下深覽臣言,爲萬姓自愛。”
總之,此疏讓女皇陷入深思,對李昭德專權使氣也有些不滿,但想到往日李昭德並無違拗自己,便有些猶豫了。
丘愔是武承嗣的人,因爲李昭德屢屢阻撓女皇立武承嗣爲太子,便早已仇深似海,一直以來,武承嗣就想置之於死地,來俊臣在時,曾誣告李昭德數次,然而女皇深信李昭德,並沒有得逞。如今李昭德爲相日久(相對其他宰相),女皇心中也有些想換換宰相了。
而李昭德聽到丘愔上疏後,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該罵人的時候依舊罵人,總之在政事堂,凡是他看不順眼的都要呵斥一頓。
這時果毅都尉鄧注撰寫《石論》呈遞女皇,此疏數千言,記述李昭德專權之狀。
鳳閣舍人逄弘敏適時地上疏言李昭德專權之惡事。於是,女皇終於決定讓李昭德退出中樞,因爲其功勞便貶爲南賓尉。
李昭德沒有想到他爲宰相兢兢業業,竟會被小人誣陷,而女皇在他被貶之後,也沒有召見,百官也沒有一人送行,他這才發覺,在朝中他或許真的有些過了。
總之,李昭德被貶,武承嗣是最爲高興的。
延載二年正月初一,武承嗣領數萬人上表請女皇加尊號“慈氏越古金輪神聖皇帝”,女皇應允,大赦天下,改元證聖。這是武承嗣給女皇上的第四個尊號。
《金光明最勝王經疏》中訴述,“慈氏,梵音梅呾麗曳,此雲慈氏。或雲那,即慈姓中生,或本性行慈。或雲曳尼,即女聲中”。通俗點就是彌勒。
彌勒佛是未來佛,以超越世間的忍辱大行於世。武承嗣上此尊號,也正暗合女皇心意。女皇本來就是以彌勒佛轉世來證明她繼承大統的合法性,是天意。如今加“慈氏”更符合她佞佛心裡。
武三思見武承嗣又給女皇加尊號,看到自己的天樞還未完成,不禁大爲惱怒,但天樞已經鑄造半載,府庫爲之枯竭,天下之銅鐵,四夷酋長之錢財也已經差不多用盡,加上武三思貪墨了一部分,鑄造天樞愈加困難。在端門外搭起十六座熔爐自開爐後便從未熄滅,因爲一旦熄滅就又要耗時良久才能再次熔鍊。
可是銅鐵即將告罄,武三思的心有些慌了,畢竟已經耗費錢糧將近百億錢,若半途而廢,那麼他的太子之夢也就會斷絕。所以他奏請收天下百姓銅鐵農具熔鑄天樞。
女皇也是一愣,這大過年的,武三思竟然有這樣的要求,而且眼看都要到春耕時節,百姓沒了農具如何生產,女皇再糊塗,這一點她還是明白的,所以沒有同意。
但武三思到了生死關頭,什麼事也能做出來,便奏到:“如果不收農具,如今天下銅鐵已經告罄,那麼天樞將很難完成。”
女皇思慮再三後,便讓武三思自己想辦法去。武三思得了女皇如此之話後,便也明白了女皇的心思,於是讓中書出旨,收天下百姓農具集於神都。
武清並沒有反對,而是讓裴匪舒建議熔鍊銅汁用石炭,經過督造使檢驗後,石炭比木炭火力更高,隨即便奏請武三思用石炭代替木炭。就此一項,讓武清在石炭上到如今賺了有五百萬貫。並通過一些商路,把這些年開採的銅鐵礦熔鍊的粗製銅鐵塊以高價賣出,差不多賺取了兩千萬貫,讓武清終於可以修建並投入礦業研究院。
天樞的建造讓武三思承受了天下民憤,但百姓手無寸鐵,也只能忍受了。而武清讓一直負責開礦的李雲聰加大了開礦人力,反正這個年代礦產資源是隨便開採,也不用上繳稅收。
因爲沈南蓼的受寵,薛懷義使了小性子,女皇漸漸疏遠,武承嗣和武三思察覺之後,也就疏遠了薛懷義,想接近沈南蓼,可沈南蓼常居太醫署,也親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