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午後,已經有了一絲酷熱。
屋內的衆人,臉上都有一些微微出汗,但沒有一人吭聲,都看着李澤軒在桌子上奮筆疾書。
片刻後李澤軒拿起寫好的方子,遞給孫思邈說道:“孫道長,您幫小子參詳參詳。”
孫思邈接過藥方,入眼便是幾行歪歪扭扭的字,他頓時就眉頭一皺,暗道靈虛真人難道沒教過李澤軒寫字嗎?
李澤軒也看見了孫思邈微皺的眉頭,他不由滿臉尷尬,暗下決定日後要好好練練字了,這字是一個人的臉面啊,不好好練練可不行。
他也有些無奈,他融合的這具身體的記憶裡,還真就沒有關於寫字方面的經驗,或許他的前身也沒有練過字吧。
孫思邈感嘆完李澤軒猶如狗刨的字跡後,這纔看向藥方內容,就見上面寫道:
“內服:大桶白酒(烈)兩升,生地黃,熟地黃,制首烏,當歸,天冬,麥冬各二兩四錢,人蔘,枸杞,各三兩,黃芷四兩,茯苓二兩六錢,大棗五兩,五味子四兩二錢,丹皮,肉桂,桃仁各四兩八錢,生地黃六兩。
外用:大桶白酒(極烈)兩升,大田七、血竭、琉珀各二兩四錢,大黃、桃仁、澤蘭、紅花、當歸尾、乳香、沒藥、秦艽、川續斷各五兩,杜仲、骨碎補、上鱉蟲、蘇木、無名異各三兩,馬餞子(炸黃去毛)各三兩四錢,七葉一枝花一兩八錢。”
孫思邈看完藥方後,閉目凝思,嘴裡還斷斷續續地喃喃自語。片刻後他睜開眼,對李澤軒說道:
“小軒,這方子在貧道看來雖然有些出奇制勝的味道,但歸根結底,也不過只能治療傷痛,活血化瘀,強筋健骨而已,真正用於治療暗傷,藥效怕是有些不夠用。”
李澤軒笑道:“孫道長所言有理,不過這正體現了烈酒在裡面的關鍵作用,正所謂藥借酒力、酒助藥勢,二者相輔相成,最大程度發揮其效力,這樣才能治好秦伯伯的暗傷。”
孫思邈有些不確定地看了李澤軒一眼,說道:“那且等你的藥酒拿來試試。”
...............
秦府和李澤軒家相隔並不遠,不到兩刻鐘,就有一名小家丁抱着兩個大瓷瓶敲門走了進來。
李澤軒接過瓷瓶,遞給孫思邈說道:“孫道長,您瞧瞧。”
孫思邈接過那瓶上面寫着“外用”的藥酒,打開木頭瓶塞,這可是用的六十多度的烈酒,頓時滿屋的酒香藥香。程咬金使勁地吸了吸鼻子,讚歎道:“好酒哇,這比神仙醉還過癮!小軒,你那兒還有沒有這種酒?也送給老夫一罈,如何?”
汗,這老酒鬼想喝酒想瘋了,這麼濃的酒要是喝到肚子裡豈不是要燒死人?燒不死人估計也會讓人酒精中毒啊。
李澤軒連忙搖頭道:“程伯伯,這酒只能外用,不能喝的,再說這種烈酒釀製也極爲困難,目前僅剩這麼一點了。”
程咬金聞言,失望地搖了搖頭。
孫思邈將藥酒放在鼻子下面輕輕嗅了一會兒,然後詫異道:“酒烈,藥的味道也烈,還真是藥借酒力、酒助藥勢,或許真的可以治癒秦將軍的傷勢也說不定。”
他又打開另一瓶內服的藥酒,聞了之後點頭對秦叔寶說道:“秦將軍,你可以先試用幾天這藥酒,內服加外用,過些時日,貧道再來看看你的暗傷恢復的如何。”
秦叔寶拱手笑道:“多謝孫神醫,小軒,你這次的情分你秦伯伯也記住了。”
李澤軒連忙躬身道:“秦伯伯言重了。”
他又轉身看向孫思邈,說道:
“孫道長,家師生前曾對小子說過,人體的血液一般不足人體重量的一成,秦伯伯這些年流失的血加起來怕是比他體內的總血量三倍還多,而且秦伯伯現在年紀大了,自身的造血能力遠不如年輕人。小子擔心僅憑您的那些益氣補血方子,怕是不能將秦伯伯的氣血完全補回來。”
孫思邈贊同地點了點頭:“令師的理論,貧道也十分贊同,秦將軍的確損失氣血太多,但除了讓秦將軍慢慢調養,貧道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法子。”
秦叔寶這時眼睛一亮,試探地問道:“小軒,你莫不是有什麼法子,能讓老夫快速好起來?”
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日子他是真的過夠了,如果有辦法能讓自己快點好起來,秦叔寶覺得就是讓自己少活幾年,他也願意。
程咬金和秦夫人也眼巴巴地看着李澤軒。
李澤軒沉吟片刻,斟酌了一下用詞,說道:“秦伯伯,小子的這種方法雖然能短時間內彌補您虧損的氣血,但終歸治標不治本,會讓人產生依賴性,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用,您還是按照孫道長的方子慢慢調養些時日,看看效果如何,更爲穩妥。”
輸血的確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但現在秦叔寶是自身造血功能減退,輸血治標不治本,輸了一次血,就會輸第二次,第三次。更何況他現在身邊也沒有輸血的工具。
秦瓊擺手笑道:“只要能讓老夫爽利一陣子,怎麼都行,小軒,你快說吧。”
孫思邈也好奇道:“小軒,你到底有何辦法,你先說出來,貧道幫你參詳參詳。”
李澤軒猶豫片刻,說道:“不知孫道長有沒有聽說過奪血續命之術。”
孫思邈聞言,霍然變色,厲聲呵斥道:“小軒,你身爲靈虛弟子,怎敢提及這種邪術?”
孫思邈乍聽到奪血續命四個字,瞬間就想到了一些江湖邪修,他一生行醫向善,怎能眼睜睜地看着李澤軒誤入歧途,這才厲聲喝止。
李澤軒看孫思邈過激的反應,就知道他想歪了,連忙解釋道:“孫道長,這奪血續命之術,並不是邪術。家師生前曾經說過,一個人自身會不斷造血,一次抽出一點血,只要不超過身體總血量的一成,就不會出事,反而會對自身的新陳代謝有好處。”
“果真如此?”孫思邈問道。
“千真萬確,家師曾以此法救活過一重傷的山民,並且被抽血的那人仍然非常健康。”李澤軒肯定地答道。
程咬金擼起袖子,咧嘴笑道:“既然抽血抽不死人,那小軒你快抽老夫的血,給你秦伯伯輸過去。”
李澤軒搖頭道:“程伯伯,這世間共有五種血型,除了一種極爲特殊的血型之外,不同的血型不能互相混合,況且小子下山的時候,並沒有把我師父留下的輸血工具帶回來。所以秦伯伯的氣血衰弱之症,目前最好還是通過藥物調理,如果效果不理想的話,小子再想辦法做一套輸血工具,爲秦伯伯輸血。”
秦叔寶只能點頭道:“那就依小軒所說,老夫再調養一陣子。”
程咬金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李澤軒兩下,說道:“你個敗家小子,你師父的東西那麼珍貴,怎麼就不知道帶回來?”
李澤軒趕緊跳開,鬱悶地揉了揉腦瓜子。
孫思邈倒是對李澤軒的剛剛說的那一套血型理論很感興趣,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寶藏似的說道:
“小軒,你剛剛說的那血型理論可有實據?”
李澤軒肯定道:“當然有,待小子將輸血工具做好後,孫道長過來看小子做個小實驗就知道了。”
孫思邈滿意地點頭道:“好,貧道最近掛職在太醫署,你到時候記得差人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