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
奧特里聖卡奇波爾村莊,外圍的陋居廚房裡,烤箱裡的烤牛肉正在滲出微微泛紅的濃稠肉汁,滴落在用牛奶、雞蛋和麪粉製成的約克郡布丁上,碳水與蛋白質一起炙烤出濃郁迷人的香味。
美妙的氣味像是羽毛一樣撓動克魯克山的鼻尖,讓這隻嗅覺靈敏的可憐小貓在屋子裡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
哈利和羅恩在玩桌式魁地奇,那套玩具的年紀比金妮還大,兩邊的魁地奇球員都已經很老了,在迷你的飛天掃帚上搖搖晃晃,看起來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樣子,指揮起來很不方便。
“梅林的屁股!”羅恩懊惱的一巴掌拍在球場中央,震得得分圓環都晃了晃,他指着後排的守門員,臉色急得漲紅,“守門員回擊,回擊啊!”
哈利的情況只比他好一些,臉色同樣漲紅,鼻子哼哧哼哧喘着粗氣,這些球員們太老了,動作緩慢,反應遲鈍,不能準確執行他完美戰術。
“哦,要我說你就不應該讓他擊球射門。”
喬治大聲嚷嚷道,“你應該用源源不斷的攻勢打亂他的陣型,把節奏掌握在自己手裡!”
弗雷德也在旁邊指指點點:“沒錯!前兩天在山上的時候,你和查理就是這樣輸給我們的!”
“相信我們準不會錯!”
“……”查理不動聲色的挪了挪凳子,離他們遠一些。
這些弟弟真不討人喜歡,不就是不小心輸了兩個球嗎,爲什麼總要掛在嘴邊。
洛倫手捧着一本家務魔法書籍坐在桌子後面,津津有味地讀着上面的菜譜,莫麗今天做的菜大多數都在菜譜上,他能對照着吸取些經驗。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他突然從書籍上擡起頭,看向牆邊壁爐。
沒有柴火和煤炭的壁爐中突然竄起瑩綠色的火焰,零散的煤灰濺出爐口灑在地上,亞瑟從壁爐裡走了出來,珀西也緊隨其後出現,肘下夾帶着文件夾,手裡還提了兩瓶酒,一瓶威士忌,一瓶香檳葡萄酒。
亞瑟一邊拍打身上的煤灰一邊熱情招呼道:“我們回來啦!”
“……”
亞瑟頓了頓,再次喊道:“猜猜我們帶了什麼回來?”
“你爲什麼要讓守門員去擊球,守門,守門,他是守門員啊!”
“進攻進攻……幹得漂亮!”
“……”
亞瑟氣呼呼的瞪了幾個兒子一眼,作爲一家之主的他回來了,這些人竟然裝作看不見他,真是沒禮貌……
嗅了嗅空氣裡瀰漫的甜美氣味,亞瑟的氣一下就消了,樂呵呵的走進廚房,準備跟莫麗好好探討一下孩子們的教育問題。
莫麗正在做炸鰈魚排,用魔法可以去除魚肉裡所有的刺卻不損壞魚肉的形狀,用事先食譜上的秘製醬料醃製後加入野生的蘑菇和松露放進油鍋,不一會兒就變得色澤金黃、鮮香撲鼻。
沒多久,鍋裡的蛤蜊濃湯也好了。
大概是味道了食物的香氣,一直縮在棚子裡的赫敏和金妮也慢慢溜達了出來,坐在凳子上,一邊說着悄悄話一邊翹首等待。
洛倫瞄了赫敏一眼,看她的臉蛋不像午餐時候那樣緊繃着,於是他知道「古代如尼文」作業應該已經完成了。
半個小時後,桌椅被搬到了外面花園,莫麗端了烤紅鹿肉,亞瑟端了洛倫主動要求加上的草莓酥皮餡餅,豐盛的晚宴就此展開。
亞瑟變出了一些蠟燭,把漸漸暗下來的院子照亮了。
珀西迫不及待地拿出威士忌和香檳酒,興高采烈的說道:“嚐嚐這個,克勞奇先生說是他的珍藏!”
“克勞奇先生……你的那個上司?”羅恩好奇問道。
“是的,克勞奇先生聽說家裡要給人過生日,特意送了我兩瓶酒。”珀西臉上帶着自得的神色,“妖精釀製的,據說一瓶就值好幾十金加隆,克勞奇先生真是個好人。”
“幾十加隆!”莫麗和亞瑟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喬治和弗雷德湊近了仔細端詳着兩瓶酒,似乎想從裡面看出加隆的影子。
比爾眯着眼睛看了看,慢慢收回目光:“是古靈閣送給客戶的禮品,其實不值這個價錢,但因爲是非賣品,所以翻倒巷的估價會高很多。”珀西小聲嘟噥:“那也價值幾十加隆,克勞奇先生就是看重我……”
莫麗反而鬆了一口氣,輕鬆的笑道:“那正好,我們也嚐嚐幾十加隆的威士忌是什麼滋味。”
魔杖輕輕一晃,瓶塞就「啵」一聲彈出來,莫麗接過比爾和查理的杯子,開始倒酒。
比爾的、查理的、珀西的、亞瑟的,她自己的……
咕——
第六、第七個杯子也低了過來,和桌布摩擦發出輕微的響聲,玻璃杯湊到酒瓶下面。
“……”莫麗不用想就知道是誰,頭也不擡就拒絕道:“別想了,喬治,弗雷德,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喝酒。而且如果被我發現你們耍聰明偷偷喝酒,哼哼……”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面前又多了幾個杯子,莫麗擡頭看過去。
洛倫、哈利、羅恩都默默遞過來自己的杯子,就連赫敏和金妮兩個女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亞瑟在旁邊小聲竊笑。
莫麗挑了挑眉毛,態度強硬的說道:“伱們都還沒有成年呢,肯定不能喝酒!哪怕今天是洛倫的生日也不行,一個個的,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總去霍格莫德的三把掃帚喝黃油啤酒!麥格教授真應該跟羅斯默塔女士談談……”
衆人又默默的把杯子挪回去。
委屈巴巴的樣子把莫麗氣笑了:“好了好了,家裡還有我釀的蘋果酒,你們可以一人嘗一勺。”
“什麼蘋果酒,明明是蘋果醋……”羅恩小聲嘟囔了一句。
莫麗眼神一橫:“那你喝不喝?”
“喝,當然喝!”羅恩站起身利落地跑進屋裡,帶回來一小瓶蘋果酒。
嘴上說着一勺,但給所有人都倒了滿滿一杯,雛菊一樣的淺黃色、有些渾濁的蘋果酒幾乎要滿溢出來。
亞瑟舉起酒杯:“讓我們一起祝洛倫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
洛倫情不自禁的咧嘴笑,舉杯跟大家碰在一起,酒液激盪,溫暖的空氣中瀰漫着甜絲絲的蘋果香。
紅鹿肉肉質細嫩且脂肪含量少,用海鹽、黑胡椒、大蒜和迷迭香醃製過後怎麼做都不難吃,順滑的口感和豐富的香味令人食慾大開。烤好的魚排色澤金黃、鮮香撲鼻、外酥裡嫩,不僅肉質細嫩,而且沒有魚刺,味道一點也不腥。
乳白色的羹湯用肥碩的蛤蜊做主要食材,點綴有嫩黃色的馬鈴薯丁、橘黃色的胡蘿蔔丁以及鮮綠色的西芹丁,因添加了大量的奶油和馬鈴薯而比一般湯羹更加濃稠。
夜色漸漸濃稠,一羣人的影子和初升的月亮交融在一起。
趁着所有人吃蛋糕的時候,弗雷德和喬治悄悄換走亞瑟的杯子,一人分了一點,只嚐了一小口就忍不住齜牙咧嘴,酸得打顫。
慢慢的,紅暈爬上他們的臉頰,喬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們來唱歌吧!”
不等其他人響應,弗雷德已經起了調子,喬治趕忙接上,他們仰頭唱歌的身影在牆上留下拉長的影子,但其實他們倆同時唱的是不同的歌,所以聽起來非常雜亂,拖拖拉拉,鬼哭狼嚎。
洛倫湊在赫敏耳邊小聲問道:“你的如尼文作業做完了嗎?”
赫敏看了他一眼,哼哼兩聲沒有回答。
“嘿嘿……”
兩人的眼神湊在一起,忍不住格格傻笑起來,就像有看不見的手在撓他們的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