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
金妮猛地撲到哈利身上,差點把他撞得仰面摔倒,“哦,你們看見了嗎,他來了,哈利來了!我們沒有聽見你進來!哦,你怎麼樣?你一切都好吧?
“我們真想寫信告訴你這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但是珀西說有人監控了出入陋居的貓頭鷹,所以我們不得不在信裡說些沒用的廢話,我們什麼也不能告訴你,鄧布利多還要我們發誓什麼也不說……”
哈利摟着激動的金妮,輕輕撫着她的紅頭髮。
洛倫和赫敏眯了眯眼睛,一起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喬治和弗雷德坐在後面的單人牀上,背靠柔軟的被褥,手裡提着一根肉色的長繩鼓搗,此刻房間裡僅僅依靠幾盞油燈照明,昏暗的光線灑在周圍牆皮脫落的牆面上,兩人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談戀愛這種事情嘛,取笑起來最有意思了。
說不定還能敲詐點零花錢,不,是保密勞務費……
“讓他喘口氣吧,金妮……”
羅恩放輕腳步從幾人身旁走過,小心翼翼地將房門關緊後嘆了一口氣,“終於見到你們了,洛倫,赫敏,我從來沒有像這個暑假一樣想念你們。”
一個月不見,他長高了幾英寸的樣子,比以前顯得更加瘦長,更加笨拙了,不過那個長鼻子、那頭紅色的頭髮、還有一臉的雀斑仍然和以前一模一樣。
“嘿,洛倫,赫敏!”喬治和弗雷爾齊聲招呼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洛倫和赫敏點頭答應着,繞過伱儂我儂的哈利和金妮,走向雙胞胎:“你們怎麼都這麼高興?難道在我們分開的一個月時間裡,你們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嗎?”
“確實聽到了一些……”
“但是都沒聽清楚。”
“講講你們知道的……”赫敏說着,兩人在他們對面的牀鋪坐下來,洛倫打量着房間裡的陳設。
房間寬敞,天花板很高,牆面很乾淨,沒有亂七八糟的裝潢,僅有一張空白的油畫布鑲嵌在華麗的相框裡,散發着淡淡的、潮溼的黴味。除了兩張單人牀,就只有幾根板凳,顯得空蕩蕩的。
“要從哪裡說起呢……”喬治抖了抖手上的肉色繩線。
“先講講鳳凰社吧……”弗雷德長長嘆息,順着繩線提溜出一個耳朵樣式的東西。
和洛倫知曉的內容大致相同,鳳凰社是由鄧布利多創建的秘密社團,初創於20世紀70年代前後,用以對抗日益壯大並構成威脅的伏地魔和食死徒。
第一次巫師戰爭結束後,鳳凰社暫時解散。
直到今年暑假,鄧布利多重新召喚了他們。
“裡面都有誰?”赫敏眼睛亮晶晶的。
“我們只見過其中的二十來個,你們在這兒也能看見,但肯定不止這些……”
“我在爸爸那兒看到過一些照片,有好些人都曾經在報紙上出現過,那時候我們都還很小,比爾花了些時間才從古靈閣找到那些舊報紙。”
弗雷德掰着手指慢慢數道,“費比安和吉迪翁·普威特兄弟被以安東寧·多洛霍夫爲首的六名食死徒謀殺了,卡拉多克·迪爾博恩失蹤、埃德加·博恩斯一家人被抓、本吉·芬威克被殘忍地殺害、還有馬琳·麥金農……”
喬治補充道:“其實隆巴頓夫婦也算,但他們被治好了,這事兒也上了新聞。”
赫敏瞄了一眼身邊的洛倫,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這些都是遇難的成員,那重新聚集的人呢?現在的鳳凰社成員最近在做什麼?神秘人有什麼陰謀,鄧布利多打算怎麼阻止他?”
“就像我們之前說的,媽媽想方設法不讓我們知道里面的內情,鳳凰社不讓我們參加會議。”喬治表情有些憋屈,掏弄着手上的道具耳朵。
弗雷德不服氣地咕噥道:“所以一些具體細節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一點兒大概……”
這時候,羅恩從門邊走過來,身後還跟着臉頰羞紅的哈利和金妮,三人搬來凳子在旁邊坐下,講起最近聽到的情況。
“鳳凰社的一些成員正在跟蹤那些已經暴露身份的食死徒,密切注意他們的行蹤,珀西就在負責這個工作。”羅恩慢吞吞地說道,“之前在家的時候聽他提起過,福吉爲了監視我們,想提拔珀西做部長助理,但他拒絕了,換了位名叫伯莎·喬金斯的人……”
聽到這裡,赫敏又瞄了一眼洛倫。
“另外,他們當中有些人正在吸收更多的人加入鳳凰社,比爾正在這麼做。”羅恩微微睜大了眼睛,他的眼睛裡放出一種奇異的光來,“芙蓉大概就是他的目標。”
洛倫看見他的表情頓時樂了,這小子怕不是在惦記大嫂。
“芙蓉·德拉庫爾?”哈利驚奇出聲。
金妮哼了一聲:“爲了提高英語水平,她在對角巷的古靈閣找了一份工作,比爾一直在給她做個人輔導。”
弗雷德咯咯地笑出聲:“查理也加入了鳳凰社,但他人還在羅馬尼亞,鄧布利多希望他儘量多地吸收國外的巫師,所以查理在不上班的時候就與人廣泛接觸。”
“還有些人正在爲什麼事情站崗放哨,一直在討論什麼警衛任務。”
“不會是保護我吧,啊?”哈利驚奇地擡起頭。
出乎意料的,羅恩搖了搖頭:“保護你的任務一直由費格太太負責,不久前才讓巫師輪流值守,聽說是一位新成員提供的情報,魔法部內有什麼人想對付你……你知道的,伏地魔還找不到德思禮家去。”
“魔法部?誰?”
“這個嘛……聽到這裡的時候,媽媽就發現我們這個小發明瞭,氣得要命。”喬治有些後怕地拍拍胸口,“還好我們已經學會了幻影顯形,纔沒有被當場抓獲。”
弗雷德將繩子牽着的耳朵展示給幾人看:“伸縮耳,最近的小發明,爲了避免媽媽把它們扔進垃圾箱裡去,或者扔進壁爐燒掉,我們不得不把它藏起來。”
洛倫接過伸縮耳,拿在手裡仔細觀察:“還有其他的消息嗎?”
伸縮耳的設計很有新意,工藝不算複雜,材料也不珍奇,如果用兩隻耳朵彼此傳遞聲音,能在短距離內實現通話,算得上有線電話的雛形了,而且不用電,不耗能。“沒了。”金妮攤了攤手,表情無奈,“剩下的時間我們一直在打掃這座房子,徹底大掃除,這房子已經空了許多年頭,裡面滋生繁殖了許多東西,我們花了大功夫才把廚房和大部分臥室打掃乾淨,我想明天該去對付客廳了。”
“明明知道他們正在開一個重要的會議,就連斯內普都參會了,但我們只能坐在這裡。”羅恩氣得捶了下牀頭護欄,然後痛得表情扭曲,面目猙獰。
金妮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哥哥,有些嫌棄:“沒辦法,伸縮耳不管用了,媽媽幾乎給每一道重要的門都念了抗擾咒,就連廚房門都不放過,伸縮耳完全沒辦法從門縫底下鑽進去,真想不明白她在擔心什麼,擔心我們偷學她給土豆削皮的魔法嗎?”
“可惜,我真想知道斯內普那老傢伙想幹什麼。”
雙胞胎看起來很不甘心,說話都咬牙切齒。
“聽說在念一份報告,絕密的。”
“……”
半個小時後,莫麗敲開了臥室的門:“會開完了,下樓來吃晚飯吧,好多人都想見見你們呢,尤其是你,哈利……”
一羣人走出臥室,從欄杆上往下看,下面昏暗的門廳裡擠滿了巫師,黑壓壓的一片,他們一邊激動地小聲議論着什麼,一邊向着大門走去,斯內普就在其中,頭髮油亮反光。
斯內普教授最近怎麼樣,他的起死回生藥研究得怎麼樣?
洛倫從欄杆上探出腦袋。
似乎察覺到窺探的視線,斯內普也擡頭看向樓上,目光對上,洛倫看見了那雙眼睛,淡漠的眼神下帶着些許疲憊,彷彿一位已經苦熬幾個星期沒有安眠的病人,在睏倦混沌的夜晚,腦袋卻超乎尋常的清醒。
砰!
這場對視被唐克斯的一聲慘叫打斷:“對不起!都怪那個倒黴的傘架,我已經是第二次被它絆倒了。”
哈利愣了一秒,似乎回想起一些不堪的記憶,立即縮了縮脖子提醒道:“快捂住耳朵!”
洛倫似乎明白了什麼,趕忙擡手捂住赫敏的耳朵。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淹沒了整棟房子:
“畜生!賤貨!骯髒和罪惡的孽子!雜種,怪胎,醜八怪,快從這裡滾出去!你們怎麼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門廳前方,兩道佈滿蟲眼的天鵝絨帷幔突然被掀開了,露出一副真人大小的魔法肖像,一個戴黑帽子的老太太正在拼命地尖叫,淒厲刺耳。
那老太太流着口水,眼珠滴溜溜地轉着,臉上的黃皮膚因爲尖叫而繃得緊緊的。
盧平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去,想拉上帷幔,把老太太遮在裡面,但怎麼也拉不上。小天狼星也從一扇門裡衝了出來,抓住帷幔跟他們一起用力。
“閉嘴,你這個可怕的老巫婆,閉嘴!”
“敗家子,家族的恥辱,我生下的孽種!”
“我說過了!閉!嘴!”
母慈子孝的對話持續到帷幔徹底遮住畫像,尖叫聲逐漸消失,只剩下一片餘音迴盪的寂靜。
赫敏激靈一下,有些懵的眨了眨眼。
洛倫轉頭再看向大門處,原來的一羣巫師全都不見了,斯內普也走了,只剩下盧平和唐克斯站在門前用魔法給門加上許多道門鎖和門閂。
“那是小天狼星的母親,我們幾年前來這裡的時候就試着把她的畫像取下來,但失敗了,她似乎在帆布後面唸了一個永久粘貼咒。”
哈利鬆了口氣,一邊解釋,一邊領着他們下樓:“哦,你們還不知道吧,洛倫,赫敏,這是小天狼星父母的房子,布萊克家族就剩下他一個人了,所以這房子現在歸他所有。”
“所以他把這座房子交給鄧布利多當指揮部……”莫麗扶着樓梯,語氣低沉,“真是的,他本來還想在這裡結婚呢,現在婚禮不得不延遲了。”
“新娘呢?她在這裡嗎?”哈利聽到自己教母的消息,趕忙追問。
“怎麼可能待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小天狼星減少了聯繫,說等事情結束後再舉行婚禮……”
經過牆邊一排家養小精靈的腦袋,赫敏有些煩悶地抱怨道:“這些……這些……就不能摘下來嗎?”
“你說這個呀,大人們太忙了,我們還沒打掃到這裡……”
“你放心,赫敏,明天我們就把這面牆清理乾淨……”
洛倫的眉毛跳了跳,一時間沒有說話,一段久遠的記憶從腦海底層浮現出來,一些在這個世界本應無人知曉的信息,正一點點梳理出頭緒。
那是關於布萊克家的另一個孩子,雷古勒斯·布萊克,一個食死徒。
那是關於伏地魔倒臺前製作的第五件魂器,斯萊特林的掛墜盒。
儘管在他所知曉的故事裡,那隻掛墜盒幾經輾轉,但現在它就在這座老宅當中,在一位老邁而瘋癲的家養小精靈手裡。
洛倫掃了一眼風乾的腦袋掛件,輕聲問道:“這座房子裡還有家養小精靈嗎?”
“還有一個,名字叫克利切。”羅恩搖了搖頭,“一個一直守在這裡的家養小精靈,一個瘋子,人生的最大理想就是像他媽媽那樣把腦袋割下來,粘在牆壁上,明天清理這面牆的時候他一定會來搗亂的。”
“是嗎……”洛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走過一段石階來到地下室的廚房,和上面的門廳裡一樣昏暗,一個洞穴般幽深的房間,四周是粗糙的石頭牆壁。大部分光線都來自房間那頭的一個大壁爐。管子裡冒出的煙霧瀰漫在空氣中,如同戰場上的硝煙,黑乎乎的天花板上掛下來的沉甸甸的鐵鍋鐵盆,在煙霧中顯得面目猙獰、陰森可怖。
因爲開會,房間裡擺滿了許多椅子,中間是一張木頭長條桌,桌上散亂地放着羊皮紙卷、高腳酒杯、空酒瓶和一堆看上去像是破布的東西。
亞瑟和比爾坐在長桌盡頭,腦袋湊在一起小聲說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