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尼維斯山腰。
洛倫伸着懶腰鑽出帳篷,前一天晚上他們熬了通宵,昨晚月亮剛升起來就紮營睡覺了,赫敏也有些疲憊,所以睡得很安穩——在他的懷裡。
只是醒的比他早,提前起牀了。
帳篷外面,石頭變形的餐桌上擺好了熱牛奶、麪包和煎好的培根,作爲早餐並不算豐盛,但是考慮到這是在野外露營,能吃上冒熱氣的食物已經很好了。
赫敏就站在旁邊的空地上,牛仔外套配牛仔褲,服帖的布料勾勒出優美曲線,身前漂浮着一團【清水如泉】召喚出來的清澈水球,用沾了水的毛巾進行簡單擦拭。
等到他慢悠悠地晃盪到身邊,伸手想摟住她的腰肢的時候,赫敏順手將擰乾的毛巾塞在他手上:
“牙膏牙刷你自己有,快點洗漱,吃完早餐我們出發追趕海格。”
“哦。”
洛倫捏了捏溼潤的毛巾,咧嘴笑了出來。
要知道她之前醒得比自己早,都是會默默等自己醒過來,再一塊兒起牀的。
自從離開格里莫廣場12號,因爲種種特殊情況,他們連續幾個晚上都被迫親密接觸,之前心裡裝着巨人部落的事情和海格的安危,小女巫沒有反應過來,但隨着巨人部落的事情基本瞭解,食死徒也被他們裝進罐子,赫敏好像有點害羞了。
害羞好啊,害羞的小女孩最有意思了。
臉蛋紅紅的,不小心對視的時候會慌亂避開。
他最喜歡看赫敏害羞的樣子了……
洛倫一邊洗漱刷牙,一邊跟赫敏搭話:“唔……早上在帳篷裡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你在筆記本上寫什麼東西……”
“記錄巨人部落的情況,我覺得家養小精靈和巨人的處境有相似的地方。”
“格蘭傑部長英明。”
赫敏白了他一眼:“你明明早就醒了,還要在帳篷裡賴牀?”
“不賴牀?不賴牀怎麼能吃到格蘭傑部長做的早餐呢?”洛倫收起牙膏牙刷,展開手上的毛巾,喜滋滋地擦臉。
“……”
赫敏眼瞼跳動幾下,臉頰飄起紅暈,沒眼看地撇過頭去。
幾分鐘後,兩人坐在石質桌椅上面享用早餐。
牛奶和麪包都是掛墜裡現成的,培根煎得略有焦感,不知道赫敏用什麼煎的,洛倫沒有探究到底的想法,有的吃就很好了,一邊吃一邊誇讚道:
“這個牛奶熱得真好啊,入口不涼不燙……這個麪包也好啊,吃起來就像麪包……這個培根也好啊,我就喜歡吃有點焦焦的。”
“閉嘴。”
“哦。”
洛倫安靜了幾秒鐘,直到嘴裡的麪包嚥進肚子裡,剛纔的對話也嚥進肚子裡,再次出聲:“吃完早餐記得提醒我給罐子裡的倉鼠餵食,如果兩個食死徒沒死在決鬥裡,而是餓死在玻璃瓶子裡,肯定會變成幽靈回來纏着我們的。”
“什麼時候變成倉鼠了?”赫敏抓住盲點。
“昨天下午,我覺得白鼬體型太大,就給他們變成倉鼠了。”
赫敏點了點頭:“應該喂多少食物,一個倉鼠的食量,還是一個成年人的食量?”
“丟幾塊麪包碎就好了,小矮星·彼得變成老鼠生活那麼多年,如果每天都吃一個成年人的食量,韋斯萊夫人的早就發現不對勁了。”
“……”
赫敏瞄了他一眼。
我懷疑你在說韋斯萊夫人的壞話,但是沒有證據。
吃過早餐的兩人,給罐子裡的倉鼠丟了點麪包,也沒仔細看他們吃不吃就收進儲物鱗片。
半小時後,兩人穿過茂密樹林,朝着海格離開的方向追趕。
洛倫的速度並不慢,漂浮咒籠罩在身體上,一邊飄動一邊探查。
要找到海格和格洛普的方向很簡單,畢竟樹林裡很少出現比人還大的腳印,綿延一路,幾乎沒有間斷。
這裡已經是山腰位置,溫度比山頂高了不少,水土氣候都很適合植物生長,森林裡的樹木蔥鬱,各種動物活動的跡象也很多,其中最顯眼的就是巨人腳印。
之前的巨人部落的領地裡還不好找,因爲那些巨人幾乎把周圍的土地都踩沉實了,偶爾有幾個碩大的腳印也分不清是哪個巨人留下的,但他們現在已經往西走了好幾個山頭,早已遠離窪地和巨人們的活動範圍,僅有的腳印爲他們指出了道路。
赫敏估算了一下路程。
海格比他們提前幾天離開,一位混血巨人加上一位巨人的趕路速度快不到哪兒去,更不用說他們還用漂浮咒追趕,最遲明天應該能趕上海格。
天色漸漸暗下來,這段路程比他們想的要長一點,兩人進入森林。
落日沉進西邊的山巒,金黃的雲霞層層迭迭堆在一起,如同輕柔的絲綢,筆直的樹幹指向天空,落葉鋪滿林地。
洛倫撥開交織在一起的灌木和青草,確定海格曾經在前方空地停留休整過,巨大的腳印佈滿空地,略微有些凌亂,中間還留下了一堆燃盡的柴火,漆黑一團,應該是用火焰咒燒了很多溼木柴,灰燼裡有些不規整的碎塊。
“海格教授不行啊,十幾年的禁林看守了,怎麼還犯這種錯誤,用溼木柴也不嫌煙霧太濃啊……”洛倫低頭查看後,挑動眉毛調侃道,“裡面還有油,是在這兒烤肉了啊。”
“經驗豐富的摩根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堆灰燼還是熱的。”
顯然,格蘭傑小姐的觀察更加仔細。
洛倫蹲下來伸手感受了一下,擡頭看向腳印延伸的方向:“應該還沒有走遠,走,我們追上去。”
……
剛從樹上新折下來的木枝前端被削成平滑的烤籤,無情地穿透兩隻開腸破肚的兔子,架在火堆上靜靜烘烤,蛋白質在高溫作用下發生變化,塗滿醃料和蜂蜜的兔皮逐漸轉爲誘人的金黃色。
溼潤的木柴無法充分燃燒,升起嗆人的白煙。 但守候在篝火旁邊的兩兄弟誰也不捨得挪開鼻子,眼巴巴地看着火舌舔舐兔肉,油脂被高溫融化,浸透香料,散發出烤肉獨有的迷人香味。
海格往兔肉表皮上刷油,又塗抹一層褐色醬料,翻動兔子讓火候更加均勻:“真可惜,森林裡只能找到兔子,個頭太小了,除了骨頭架子沒多少肉,肉裡面的油也不多,烤出來乾巴巴的,兩口就沒了。等到了霍格沃茨,格洛普,我給你烤一整隻羊羔,不,我請洛倫給你烤羊羔,那味道……嘶溜……”
格洛普瞪了一眼海格,這人怎麼回事,烤肉就烤肉,說話就說話,怎麼一邊說話一邊烤肉,還差點把口水在烤兔子肉上面。
“到了霍格沃茨,你還能認識很多新朋友,善良勇敢的哈利,傻乎乎的羅恩,總是一本正經的赫敏,還有我剛纔提到的洛倫,他做的烤肉最好吃了!”海格看見巨人直直盯着火堆上的兔子,顯然聽不懂他說的話,嘿嘿笑了笑,“以後伱就明白了,那是個好地方,沒有人會在你睡覺的時候把你趕出山洞,沒有人會在你吃東西的時候朝你丟沙子……”
“烤肉!烤肉!”
格洛普聽不懂他碎碎唸叨的話,高聲吼着自己唯一學會的單詞。
“貪吃的格洛普,半小時前才吃過午餐,怎麼還是一副沒吃飽的樣子……”
“烤肉!烤肉!”
“別催了,正在烤,馬上就好了。”
海格估計時間差不多了,低頭湊近看向火焰裡的兩串兔肉,有的地方焦糊漆黑,有的地方還帶着殷紅的血絲,明顯是翻弄的時候沒把控好火候,弄得生熟不均勻。
如果洛倫在這兒的話,大概會哀嘆兩隻可憐的兔子死得很不值吧,或許還會控訴自己糟蹋了他精心調製的醃料……但是比起前兩天已經有很大進步了。
海格瞄了旁邊的弟弟一眼,默默將烤兔子遞過去。
格洛普迫不及待地丟進嘴裡,連同烤肉的木條,嘎吱嘎吱地碾成碎泥,一臉滿足地嚥進肚子,結束後還回味似的舔了舔嘴脣,再次喊道:“烤肉!烤肉!”
“沒有了,兩隻兔子都給你了。”
“!!”
格洛普表情凝重,比樹幹還粗壯的眉毛擰在一起,看了看冒着白煙的火堆,看了看面前小小一個的海格,然後突然以驚人的敏捷速度,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踩踏着灌木叢朝森林深處跑去。
“格洛普!格洛普!”
海格邁着小短腿追了幾步,根本跟不上那兩條甩得飛快的大長腿,只能跟着一地腳印往裡面走。
好在沒過多久格洛普就回來了,帶着兩隻肥碩的野豬,死狀極其悽慘,背脊上滿是混亂的拳頭印子,淤血烏青,內臟破裂,七竅流血。
嘭!
兩隻野豬堆在一起,體積和高度都超過了混血巨人。
“這……”
海格愣了一下,不由得陷入沉默。
“烤肉!烤大肉!”
格洛普推了海格一下,沒有多說什麼,邁步在附近收集柴火。經過幾天的觀察,他已經發現了,用幹木頭烤出來的肉更香更好吃,用溼木頭烤出來有難聞的怪味。
海格看着面前的野豬嘆了口氣,掏出魔杖開始處理豬肉,放血,剝皮,開腸破肚,把洛倫剩下的醃料兌水塗抹在野豬肉表層……
一直忙碌到深夜,格洛普心滿意足地吃下半生不熟的烤肉,躺在空地上沉沉睡去。
就在這時,簌簌的腳步聲踩着草葉逐漸靠近。
……
洛倫和赫敏沿着腳印一路追趕,在月亮灑下皎潔銀輝的時候,聽到了前方灌木叢後面傳來沉悶而響亮的鼾聲,兩人互相望了一眼,放慢腳步逐漸靠近。
唰!
洛倫撥開茂密的灌木。
海格轉過頭來,三人對視的時候都愣住了。
前面一片血肉淋漓的狼藉場面,疲憊的混血巨人坐在地上,旁邊灑滿內臟、腸肚和骨頭,儼然一副殺人分屍,案發現場的樣子。
“這……”
洛倫眼神幽幽的盯着對面的海格,表情複雜,稍微沉默了一下:“海格,哪怕你不喜歡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也不能這樣動手啊……”
沒有給表情慌張的海格解釋機會,洛倫隨即是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話:“殘忍,我都覺得殘忍,這種事情你可以多等一段時間,哪怕花點加隆呢,花點……”
“?”
赫敏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懶得理會,鑽出灌木叢往前面走去,隨手用【旋風掃淨】把一片狼藉的臟器卷在一起,用泥土埋了。
海格瞪圓了眼睛,站起身來,一邊打量着兩人,一邊好奇問道:“赫敏,洛倫,你們怎麼來了,你們知道我在這兒?你們知道格洛普的事情了……”
“鄧布利多收到你的求援信,鳳凰社其他人騰不出時間,就讓我們來接你了。”
“鄧布利多……鳳凰社……你們……”海格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不過他從來不糾結這些事情,他無條件相信鄧布利多的安排,“太好了,遇見你們真是梅林保佑!”
“嘖嘖……海格你的烤肉技術還得練習呀,內臟處理好了也很好吃的……”洛倫也看出來那些器官是某種獵物剩下的部分,搖頭晃腦地走上前,看向後面緩緩起伏的「小山丘」,“這就是你那同母異父的弟弟,純血巨人格洛普,你臉上的傷是他打的?”
赫敏看了一眼他臉上的淤青,隨即轉頭看向「山丘」,巨人的鼾聲靠近了更加清晰,那是一種有節奏的隆隆聲,聽聲音就能想象出是一副何等龐大的肺在呼吸。
在巨人窪地的巖洞裡看見奧爾兄妹等人時還好,一想到海格要把這隻巨人帶回霍格沃茨,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海格,你真的想清楚了嗎,這可比諾伯還要危險……”
海格心虛地喏喏:“他會慢慢學好的,我是說格洛普,他已經比離開巨人部落時乖巧多了。”
洛倫看着他眼眶周圍發紫的眼圈,語氣幽幽:“你摸摸你的傷口,說這話的時候,疼嗎?”
“呃……”
不提還好,聽到洛倫這麼說,海格這纔想起今天還沒敷藥,身上的傷口忽然泛起鈍痛,連帶着眼眶都隱隱泛酸,“唉,是啊,他不想走的,但我必須把他帶回去,洛倫,赫敏,我不能撇下他!你們不知道,巨人們都在欺負他,就因爲他個子太小了,沒有充足的食物,打架打不過他們,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被拖出洞穴,甚至被丟進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