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瞳火》
“噗噗”的聲響接二連三響起。
一隻只飛蛾刃獸的屍體在消防通道向下砸落。
王機玄站在一隻刃獸屍體上，藉着它撞擊下方屍體堆減緩衝擊力，腳尖輕點，飄然落在46層的消防門前。
靈識外擴，前方有一小股刃獸。
它們正在進食。
王機玄提槍前衝，左手握住一顆純淨晶核，其內靈力源源不斷被抽入體內。
此靈力雖有雜質，卻可做應急之用。
接下來，只要不出現中階戰力的刃獸，那他今天完全不必用魔功。
衝過寫着‘46’的背影牆，拐過兩處拐角，王道長就算有心理準備，也是禁不住眉頭緊皺。
兩側那原本住滿人的鐵皮屋，此刻已成了煉獄。
‘飛蛾’刃獸把這裡當做了食物補充站，地面鋪滿了一層血跡，人類的斷臂殘軀落在各處，隨處可見還在神經性抽搐的肉塊。
這些就是，沒了火力防線保護後的普通人類。
王道長鼻翼在微微顫抖，雙眼殺氣騰騰。
妖人殊途，大道無歸！
孽畜！
他身形撞入街路，手中長槍劈出道道月牙波痕，如一團黑色的風暴，捲過這條街路，直衝人類先遣部隊的防線！
那些黑幫的火力只有零星一點，此刻都已加入了人類戰線。
各級指揮頻道中突然響起歡呼聲。
“黑色風暴！黑色風暴來了！”
“掩護他！他媽的！乾死這些刃獸！哈哈哈哈！”
“黑色風暴在衝刃獸羣！火力掩護！”
薩日荒漠。
疾馳的蜘蛛型指揮車中，周崢德聽到這個消息時都愣住了。
他此前得到的反饋，不是王徵在第七層嗎？
怎麼去第四十六層了？
這？不是說好，只幫忙、不冒險嗎？
周崢德立刻開始尋找堡壘四十六層的監控畫面，很快就鎖定了王機玄的身影，最少七八個戰士用他們隨身攜帶的攝像裝備在拍攝王機玄。
周崢德看的頭皮發麻。
密密麻麻的刃獸，不斷從四十六層居中的位置涌出，朝四十六層到四十五層的連接通路衝擊。
防衛軍先遣部隊的防線就是圍繞該通路展開。
——消防通道直上直下，基礎刃獸們雖然能攀爬，但行軍相對較慢，人類火力相對可匯聚，刃獸只是派出‘飛蛾’刃獸去摧毀中上城連接通路，截斷防衛軍運兵命脈，大部隊還是要一層層爬。
若先遣部隊失守，那指揮官東方正弘將會毫不猶豫炸斷中城和下城的通路。
跟隨王機玄的身影，周崢德很快發現。
這些低階基礎刃獸組成的刃獸羣中，有大批體型稍小、外殼尚未完全堅硬的‘未成熟體’。
雖然這些‘未成熟體’對於普通人類而言，殺傷力等同於‘成熟體’，但它們防禦力並不算太強。
王機玄衝入此間，就如虎入羊羣，一杆長槍、一包高爆，所過之處刀肢亂飛，人類戰線竟還能緩慢反推進。
但王機玄始終只有一個人。
他就算再神勇，也只能護住一條街路。
而整個防線涉及到十多條街路，以及各處屋頂。
刃獸如海浪般，要去撲滅前方不斷綻放的炮火。
整個四十六層也在竭盡全力地照明，方便人類戰士們看清那些刃獸的身影。
周崢德隱隱聽到了菱童的嗓音，那是在王機玄的頭盔中傳來的：
“這就是你說的不玩命嗎？”菱童明顯帶着幾分情緒。
王機玄簡單辯解：“死的人太多了……崢德，有辦法逼靈能者們下來嗎？”
周崢德立刻回答：“我馬上聯繫！”
他關掉面前的屏幕，看了眼那邊正在與執政官交流的東方正弘，直接越過指揮層，用私人名義聯絡生物十三所駐76堡壘的負責人，韋凜正專員。
一隻投影方框出現在周崢德面前，裡面是韋凜正的半身像。
這個乾瘦老頭皺眉看着周崢德，緩聲道：“周隊長，現在是戰爭時刻，請問你發來通信的意義是？”
周崢德擺低姿態，誠懇地道：“能否請靈能者支援第四十六層。”
“周隊長，”韋凜正緩聲道，“在當前情況下，放棄下城、守護上城、爭取中城，纔是最理智的選擇，我們需要用空間換時間，犧牲下城對76堡壘而言並不是太大的問題，保證76堡壘主體運轉就已經算是勝利。”
周崢德肝火直冒。
他瞪着這個老人，儘量壓制自己怒火：
“這股刃獸羣數量雖然多，但它們個體實力遠低於正常刃獸羣，這是幼王蟲巢穴中涌出來的刃獸！下城現在還有二十萬人，現在是有可能把他們救出來的！而堡壘主體已經封閉！中城各層只是遭受了輕微擾襲，治安隊已總體可控！現在，我們需要一股尖刀力量，只需要大半個小時，前線半人機甲就能回到堡壘！這段時間至關重要！”
韋凜正緩聲道：“周隊長，或許我們可以做個交易。”
“你想要黑色風暴的資料跟他的基因信息對嗎？”周崢德鼻翼在不斷顫抖。
韋凜正補充道：“以及菱童的那件武器，這樣我們會派出所有C級D級的靈能者，去46層進行有限度支援。”
“去你媽的！我操你大爺！”
周崢德破口大罵，臉色漲得通紅：
“我周崢德只要一天不死，一定會把你們這些蛀蟲從人類世界踢出去！
“你記住！你他媽給我記住！”
韋凜正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隨手關掉了投影屏。
周崢德喘着粗氣坐在椅子中，擡手捂住額頭。
指揮車內有些安靜，衆人看了這邊幾秒，而後低頭忙自己的工作。
王機玄的嗓音在周崢德面前的操作檯上響起：“我已經聽到了，不用憤怒，只是一些蛀蟲罷了。”
另一邊，東方正弘輕輕吐了口氣，似乎下達了某個決定。
“請求與執政官通話。”
東方正弘的話音剛落，全息沙盤上方就出現了投影屏幕，執政官與幾位部長坐在會議室內，同時看向東方正弘。
東方正弘起身行了個軍禮，沙啞的嗓音、洪亮的語調，以及，堅定的眼神。
“執政官！請允許我向您正式提請備用作戰計劃！”
執政官點點頭：“講。”
“鑑於當前獸羣形勢，以及下方獸羣數量無法預測的情況，我建議！應以四十七、四十八層主體結構爲武器！利用此前預埋的分層爆破滅殺裝置，讓四十七、四十八層利用重力勢能朝四十九層墜落，以滅殺獸羣、封堵缺口，爲我方火力部署爭取時間！”
指揮車內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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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擡頭看向東方正弘。
這名指揮官的眼神無比堅毅。
執政官皺眉沉吟：“第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層，還有多少民衆？”
“十三萬到十五萬！”
“你的意思是，犧牲他們？”
“是！”東方正弘定聲道，“我願意在此次行動後接受軍事法庭審判！但現在，次將級刃獸在逼近下城！這會嚴重威脅中城！堡壘的主體是爲全戰線輸送物資！按指揮官手冊精神要求！保護堡壘主體功能是我們優先考慮事項！”
執政官向後靠在椅子上，部長們低聲討論着什麼，周美盈幾次欲言又止。
執政官沉聲問：“現在就沒有……”
“我反對！”周崢德起身瞪着東方正弘，“現在還有反攻的機會！”
“拿什麼反攻？”
東方正弘快聲喊：
“人下去火力下不去只是送死！堡壘內部我們根本沒有預留重火力，靈能者拒絕出擊已經讓我們無計可施！現在只能爭取時間！一旦它們突破四十五層……中城電梯井隔層太薄，很可能被突破！後面還有將級刃獸，還是擅長精神衝擊的變種！它如果抵達四十五層範圍，38層以下很可能會死光！
“如果不是內爆核彈會摧毀堡壘半數以上的生產裝置，我現在已經要選擇用戰術核彈！”
“從四十六到四十九的隱秘通路不只一條！有非常非常多的捷徑！很容易下去！”
周崢德快聲喊：
“我們可以安排精銳小隊衝入四十九層，用核彈去攻擊那個缺口！”
東方正弘怒道：“那個缺口附近有幾千只刃獸，還有更多刃獸往外涌！下面是一個巢穴！”
“可他們還活着！”
周崢德急聲喊：
“他們一輩子只有活着！他們在下城只有活着這一條權利！現在明明沒有走到絕境！”
東方正弘吼道：“必須保證堡壘主體損失降到最低這是對戰線陣營堡壘人類負責！將級刃獸靠近中城會產生無法挽回的災難性後果！”
“我們已經確定這個將級刃獸還沒成長起來！”
“你在拿更大的死傷去賭！與刃獸的戰爭根本就沒有容錯！”
“在戰場上永遠不要放棄希望！這是老師你教我的！我再重複一遍，現在還沒有走到絕境！”
“執政官！”
東方正弘轉身看向投影屏：
“我要求立刻推進陷落作戰方案！”
咔、咔咔。
子彈上膛。
一把手槍對準了東方正弘肩膀。
“我會承擔這麼做的所有後果，”周崢德呼吸有些急促，“但現在，請暫時不要啓動陷落計劃！安排突擊試一次！爲了這十幾萬人類！”
東方正弘慢慢轉身，突然出手，劈手將手槍奪了過來，只是幾個動作，手槍被拆成零件落在地上，一拳砸了出去。
周崢德被直鉤重拳打在下巴上，身體後仰着摔在地上，直接昏迷。
“要不是你姓周我現在就斃了你！臭小子！你這招！都是我年輕時候對你外公玩剩下的！”
東方正弘做了個深呼吸，看向執政官和幾位部長。
“執政官！陷落計劃需要檢查各處爆點！需要最少十分鐘時間準備！將級刃獸還有十一分鐘抵達缺口處，現在，請您批准……”
“咳！”
一聲乾咳突然在指揮車內響起。
堡壘外擴C區，菱童的補給站內，萬姐正擡手扶着額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讓萬小七幫王徵進入指揮車擴音系統，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但現在，萬姐覺得，她可以相信這個神奇的年輕人一次。
王機玄的嗓音出現在指揮車內，自然也被執政官和幾位部長聽去。
“這裡是黑色風暴，指揮官。”
東方正弘皺眉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你們剛纔說的缺口，是不是在四十九層黑火幫地盤，一個斜着的橢圓洞口？大概有五六米的直徑？”
此刻，王機玄單手抓着堡壘四十九層天花板的一條金屬邊框。
他頭頂是一條通風口管道，被黑幫改造打通，平時用來‘運貨’，也是抵達四十九層最快的路徑。
王道長注視着遠處的獸羣，身上的隱蹤符閃爍着微微光亮。
“是、是的，”東方正弘問，“什麼意思？”
“我在這。”
“你……你爲什麼會在哪？”
“一時衝動，但來都來了……剛纔是我讓周崢德阻攔你，他的行爲可能有些過激，但請不要用軍法處置。”
王機玄簡單道：
“我現在已經確認了，這個缺口我可以堵上，最起碼撐到深海趕過來。
“你們在46層組織防線就可以，那頭次將級刃獸我會試着拖住它，還有……後面衝出來的這些刃獸以未成熟體居多，局勢並沒有那麼絕望。
“下城居民已經很慘了，能救還是救一下。”
東方正弘：……
指揮車內衆人：……
執政官與幾位部長：……
王道長不放心地叮囑道：
“記住，不要讓靈能者抵達下城，我的戰鬥資料和現在的說的話全部刪除，稍後我如果脫力昏迷，我希望由我家的戰鬥姬全程照顧我，我可是還有一堆外星文明的技術沒來得及拿給你們。”
滋！
王機玄切斷通話，關閉耳機，頭盔的前擋向上打開。
‘這下，貧道怕是真要入魔了……也罷！’
一根根銀針在他身周飄舞，隨後刺入他眉心、心脈、丹田等大穴。
【醫道密法：天全寶錄！】
【魔功：魔羅天煞訣！】
邪術馭魂咒吸納魂魄之力，臨時抵達元神態，獲得元神之力！
道法《正神歌》保持自身清醒，避免殺念太重鬥法時直接入魔！
王機玄一聲長嘯，身形持槍下墜，如一顆彗星直直撞入那道缺口，槍影捲起道道殘肢！
方圓兩公里內的靈氣，驟然朝此地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