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程府管家的詢問,蘇無名淺淺一笑:“去看一看昨天晚上那個孤魂鬼出沒的地方吧!”
當蘇無名提到孤魂鬼的時候,程力臉色微微一變,好似十分膽寒,不過很快,他便連連應着,並且領蘇無名等人去了廚房。
程家的廚房很大,因爲這裡承擔着程府上上下下百十號人的伙食,按照平常,此時這裡應該是忙忙碌碌爲下一頓飯做準備的時候,只是昨晚這裡發生了孤魂鬼偷食吃的事情,所以很多下人都不敢進來,就算進來,也會覺得後背生風,肌骨生涼,想要到外面感受陽光的照射,因爲只有在陽光的照射下,他們才能感覺到一絲安全。
廚房沒有幾個人,這對蘇無名來說是好事,他在裡面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因爲現場已經被破壞,所以看不出什麼來,蘇無名頗有些無奈,只得開始詢問。
“昨天晚上是誰看到的那個孤魂鬼?”
蘇無名說這話的時候,廚房還有幾個人,可當他們聽到孤魂鬼這三個字,突然戰戰兢兢地跑了出去。
見大家這麼害怕孤魂鬼,蘇無名眉頭微凝,他覺得自己必須儘快調查清楚這件事情,不然一個流浪漢偷吃東西的事情,就把整個錢塘縣搞的雞犬不寧了。
程力畢竟是經歷過世面的人,他雖然心裡害怕,可面對蘇無名的詢問,他還是要回答的。
“回蘇大人話,發現孤魂鬼的是家裡巡夜的守衛,當時一名守衛因爲肚子餓,想到廚房找些東西吃,結果就看到那個孤魂鬼了!”
“守衛可以隨便來廚房吃東西?”
“當然不能,那守衛是偷着來的,後來發現這家事情後,我把他半個月的工錢給扣了!”
蘇無名微微頷首,過了沒多久,又問道:“那守衛在哪裡?”
“此時正在休息呢,我命人將他叫來!”
不多時,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被人領了來,只不過他的臉色很差,精神頭也很差,給蘇無名行過禮之後,便立在一旁低頭不語,蘇無名見他如此,問道:“昨夜那孤魂鬼是你看到的?”
聽到孤魂鬼三字,那守衛渾身發起抖來,唐雄在一旁見他如此無用,頓時冷喝一聲:“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麼鬼,更何況那還不是鬼,不過是一個人餓了到這裡偷吃東西罷了!”
被唐雄這麼一聲呵斥,那守衛更是嚇的不敢出聲了,蘇無名嘆息一聲,隨手一指外面:“到陽光下說!”
幾人站在秋日微暖的陽光下,那守衛才稍微有些鎮定,片刻猶豫之後,開口道:“是……是小人看到的那個……那個鬼,當時小人有點餓,就趁大家四處巡邏的時候偷偷跑到了廚房,當時夜色暗淡,我見廚房門開着,一個披頭散髮的鬼正在那裡狼吞虎嚥的吃着廚房的剩飯,我當時嚇的驚叫了一聲,結果那鬼就……就回頭了,當我看到他的臉時,簡直……簡直都站不住了,我……我都不記得當時我是怎麼逃走的了。”
守衛說完這些,程力有些氣憤的罵了句沒用的東西。
這個時候,蘇無名卻有些興奮,連忙問道:“你看到了那個人的臉?”
“蘇大人,那根本就不是人,是個鬼啊!”
“他長什麼樣子?”蘇無名不想跟這個守衛討論是人是鬼的問題,他只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子。
守衛神色微變,許久後纔開口道:“那個鬼……看不清五官,嘴角淌血,在月色下看來,真是……真是太嚇人了!”
“嘴角淌血?”
“是啊,當時我就在廚房門口,看的真切呢!”
“既然看的真切,怎會說看不清五官呢?”
“並非小人看不清五官,而是那個鬼根本就沒有什麼五官,那張臉幾乎已經不能用臉來形容了,太嚇人了!”
守衛說完,微微動了動身子,好像他這樣站着,更是難受。
蘇無名沉默了許久,他不知道該不該信這個守衛的話,如果那個人五官已經模糊了,的確夠可憐的,可他的嘴角怎麼會淌血呢?按照蘇無名的理解,那個人餓了,於是來這裡找東西吃,可找東西吃沒必要淌血啊?
難道在他來這裡找東西吃之前,他被人打過?
如果那個人真的被人打過,那要找到那個人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如今鬧鬼的事情整個錢塘縣都傳的沸沸揚揚,那些打了那個鬼的人是什麼人呢?
按照衆人的描述,那些人應該知道大家說的鬼就是他們打的那個人,他們應該會得意洋洋的打破這謠言纔是啊!
想到這裡,蘇無名覺得有必要派人去調查一下,不過現如今,他還有一個問題需要溫程力。
“程府是高牆大院,更有守衛巡邏,一般人根本就進不來吧?”
“誰說不是呢,程府已經十幾年沒見過小偷溜進來了,正因爲如此,我們才說那是個鬼嘛,不過老太爺一直不這樣認爲。”
“那府裡其他人對此事怎麼看呢?”
“大多都認爲是鬼,特別是我們家大老爺程勃,他認定那就是鬼,所以現在出門必須有人陪同,他今天出去之前,還讓小人去將他出去省親的夫人叫回來今天晚上陪他,待會啊,小人還得去請法師,來捉鬼。”
見程府之中竟然有人這麼怕鬼,蘇無名微微聳聳肩,與程力又聊了幾句之後,便起身告辭。
程力送蘇無名等人出府的時候,路過花庭,此時花庭之中遍植菊花,有些已經開放,紅白相間,煞是淡雅,而在這淡雅中,程昱一人獨做花間,眼睛半眯,似在曬太陽,又好像是在嗅那淡淡花香。
聽到腳步聲,程昱微微扭轉了頭,見是蘇無名等人,於是連忙起身,笑着問道:“蘇大人都看過問過了?”
蘇無名點點頭:“雖然貴府的守衛說看到的是一張面目模糊的鬼,但本大人很肯定,他一定是人。”
“老朽也認爲是人,所以還請蘇大人能夠儘快將這個人找到抓起來,不然我這程府可就有些不得安寧了。”
“這點程老爺子大可放心,他既然是人,本官就一定能將之抓起來!”
說到這裡,蘇無名望了一眼滿院菊花,淡笑道:“程老爺子竟然如此喜歡菊花,這偌大的院子裡,竟然沒有其他花類。”
程昱笑了笑:“年少時爭強好勝,做什麼都想要做得最好,對錢財更是有着一股說不出的瘋狂追求,後來生意做到了極致,突然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仔細想想,自己這樣拼命奔波,到底爲了什麼?如今這幾年閒適在家,突然明白了,人活的淡然一些,開心一些,比什麼都強;最近幾年喜歡上了讀書,特別是陶淵明的著作,更是愛到了極致,於是便想着在這庭院中種滿菊花,雖然不算是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但看着這許多菊花,也體會到了一股淡泊之意,也算是附庸風雅吧!”
聽程昱說完這許多話後,蘇無名更加覺得,這個程昱是個聰明人,因爲,只有聰明人才知道在自己不同的人生階段,該做什麼樣的事情。
也許,程昱的心中仍舊是豪情萬丈的,只是年老體邁了,那些豪情萬丈他不可能再做了,而悠然採菊卻正適合他。
對於程昱說的那番話,蘇無名少不了要說一些讚許話的,而說完這些之後,他便拱手告辭。
離開程府之後,溫婉兒望着蘇無名道:“相公,如今這程府我們也看過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南宮燕也想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所以她也急切的望着蘇無名,蘇無名淺淺一笑,將他聽完程府守衛想到的那些線索說了出來,衆人聽完,都有些驚訝,南宮燕更是驚呼道:“那個鬼被人給打了,這……這怎麼可能?”
事情的確有些不可能,可守衛看到那個人嘴上有血,這卻是無法解釋的,除非守衛看錯了,亦或者那個鬼有意嚇人。
守衛說的真切,不像是假,如果是那個鬼有意嚇人,他爲何要到程府嚇人?如果他嚇不到人的話,程府高牆大院,他就是逃也逃不出去,更何況程府守衛衆多。
再有便是,那個打更人在破廟裡見到的那個披頭散髮的鬼是不是這個程府的鬼,如果是同一個人的話,這事就顯得太奇怪了,鬼節那天晚上,大家都不敢出門,去大戶人家偷吃東西是最方便的,可那個鬼卻沒有去,只去了城隍廟,而在鬼節過後,他卻去了豪門大戶程家,這不是找死嗎?
看似非常簡單的事情,可卻有着種種奇怪和無法解釋之處,蘇無名與衆人邊說邊向縣衙走去。
進得縣衙,錢勝連忙迎了出來,蘇無名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之後,吩咐道:“那個人很有可能被打了,所以我想讓錢大人派人調查一下,看看最近可有乞丐亦或者流浪漢被打。”
錢勝連連應着,道:“這事交給下官來辦,一定給蘇大人辦好,只是爲何只調查乞丐和流浪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