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嘯虞看見我的動作,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搖頭:“算了,我可能是喝醉了,你別跟着我瞎折騰!今天是劇胖子訂婚,咱們在這鬧事不合適!”
“老公,他們已經喝多了,你也別跟他們鬧,咱們換一桌,走了!走了!別在我妹妹的大喜日子裡給他們添堵!”高倩雯這時候也開始拉着吳凱向後走,同時狠狠的瞪了我們一眼:“你們簡直不可理喻。”
“呵呵。”嘯虞聽見高倩雯的指責,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
“沒事,沒事,我們自己人鬧着玩呢,大家繼續喝酒,沒事!”等到我們這邊被人拉開之後,劇豐擠出一個笑容,轉身安撫了衆人一句。
“哥們,對不起啊!”嘯虞看着劇豐的背影,聲音不大的道了個歉。
“沒事,你和高倩雯的事,我在上學的時候也知道一些,剛纔看見她出現,我就感覺今天的氣氛不對,等我想把你們分開的時候,已經晚了。”劇豐轉過身,拍了拍嘯虞的胳膊:“都過去了,看開點吧。”
“呼!”嘯虞吐了口氣,坐回椅子上沒有吱聲,但明顯沉默了不少。
“你們先坐,我去跟其他人解釋一下。”
話音落,劇豐也走向了其餘酒桌,向來賓們解釋了起來。
“你心裡要是不痛快,我找幾個人,咱們在樓下堵他?”我看着吳凱的背影,向嘯虞問了一句。
“算了,我只是忽然看見高倩雯,又忽然得知她結婚,一時有些接受不了,情緒有些失控,剛纔高倩雯說得也對,咱們只是小時候的朋友罷了,也許那段時光,真的已經過去了,只是有些人,還不願意忘記而已。”嘯虞情緒低落的把杯裡倒滿了酒:“我真沒想到,剛纔你會站起來爲我出頭。”
“還記得咱們上學的時候,你在轉學過來的第一天,就幫我打架的事嗎?”我看着嘯虞,笑問了一句。
“可惜那段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嘯虞先是一愣,隨後仰脖喝光了杯裡的白酒,我也端起酒杯,跟着喝了起來。
很快,我和嘯虞就喝光了一瓶白酒,最後,嘯虞還是起身,去高倩雯那桌,給吳凱道了個歉,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不過從吳凱最後乾杯的情況來看,他們是和解了,看見嘯虞此刻的舉動,我感覺有些陌生,換在多年前,如果嘯虞看見自己喜歡的姑娘站在別人身邊,估計早就把這些桌子都給掀了,可能學會收斂脾氣,也是一個人成熟的表現吧。
席間,我因爲陪嘯虞喝了不少的酒,很快就上頭了,胃裡一陣翻騰,趕到衛生間一頓吐,等吐完了,我也清醒了不少,也打算回去跟劇豐道個歉,畢竟劇豐邀請我來參加訂婚宴,是把我當成了最好的朋友,而我在這天對他未婚妻的姐夫動手,的確有些讓他下不來臺。
‘鈴鈴鈴!’
就在我快走到宴會廳門口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鈴聲急促響起,我摸出手機,隨意的按下了接聽鍵:“喂?”
“你好,請問你是韓飛嗎?”電話對面,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是哪位?”
“我是市中院的工作人員,今日上午,我們已經對孔曼麗執行了死刑,按照他生前辦理的手續,指定了你作爲領取他骨灰的接收人,如果你願意領取,請在三天內到法院辦手續,然後去火化場領取他的骨灰,鑑於你和孔曼麗沒有親屬關係,如果你不願領取,那麼他的骨灰,將由我們依法依規進行處理。”
‘嗡!’
聽見電話裡的聲音,我頭腦中一聲轟響,腳下踉蹌了數步,最後背部重重撞在了走廊的牆壁上。
“喂,你還在聽嗎?”
“……嘶!嘶!”我靠在牆壁上,嘴角顫抖的想要給出回答,可是除了倒吸冷氣,感覺喉嚨堵的厲害,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的心情我們能夠理解,等你調整好情緒,就來我們這裡辦手續吧,節哀!”
“嘟…嘟……”
電話裡的人留下一句話之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站在酒店的走廊中,頭腦中一片空白,視線也隨之天旋地轉,雖然對這一天的到來,我認爲自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可是真等我接到了消息之後,我還是不敢相信,那個曾經與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的葫蘆哥,那個曾經與我一起並肩戰鬥過無數次的葫蘆哥,如今已經魂歸天際,永遠的離開了我。
那個始終在我危難時刻,都會出手幫我,在我心中無所不能的三葫蘆,終究還是走了,他沒有對任何人低頭,但卻沒有敵過命運。
想起我跟葫蘆哥見的最後一面,我的心裡忽然一陣酸澀,彷彿我們倆的談話還定格在昨夜,他的音容笑貌也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裡。
我在走廊中緩了能有十分鐘,隨後緊咬牙關,強忍着眼眶中即將洶涌而出的淚水,亦步亦趨的向樓下走去。
我沿着樓梯,從二樓走到一樓,感覺時間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腳下也無比的沉重,最終,我稀裡糊塗的走到了酒店後門,推開之後,踏進了國際酒店的後院。
葫蘆哥臨走前對我說過,沒有一個冬天不可逾越,沒有一個春天不會到來,如今,他已經魂落他鄉,命隕黃泉。
眼前。
院內的一顆杞柳枝頭新綠,在這個灰濛濛的季節中點綴了一抹重彩。
春天到了。
……
國際酒店的後院,是個不對客人開放的空間,中間有一個花壇,周圍是倉庫、鍋爐房和洗衣間、宿舍樓之類的地方,在一個門口,還有一個髒兮兮的推車,上面放着回收剩飯剩菜的泔水桶,散發出了一股腐臭發黴的味道,我踉蹌着又向前走了幾步,最終無力的坐在了院子正中的花壇邊緣,手掌顫抖的掏出了口袋裡的煙,用打火機點燃了數次,但是因爲手掌的顫抖,始終沒有辦法能夠將煙點燃,打火機越是不着,我的心情就越是煩躁,最後猛地一揮手,將打火機重重摔在地上,泛起了一聲炸響。
‘啪!’
這時候,一隻握着打火機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幫我把煙點燃,看着眼前出現的火苗,我擡頭,正跟索強四目相對。
“飛哥?!”索強發現坐在這裡的人是我,一臉愕然:“你怎麼在這呢?!”
幾年不見,索強跟當年比起來,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子,曾經那個有些微胖,看起來憨呼呼的青年,如今已經變的十分邋遢,臉上的胡茬肆意生長着,乍一看起來,像是個頹廢的中年一般,他身上的衣服也髒兮兮的,腳上的鞋已經磨掉了漆皮,露出了裡面的棉布,可能是因爲他在做洗碗工的緣故,衣服上滿是水漬乾涸留下的印跡,袖口漬滿了漆黑的油泥,而且周身散發着一股油煙的味道。
我看着忽然出現在我面前的索強,先是短暫錯愕了一下,隨後忽然反應過來,索強現在的工作,本來就是在國際酒店的後廚洗碗,所以我們兩個能在後院遇見,也沒什麼不對的,但這時候我心情亂糟糟的,根本沒心情理他。
“飛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還是遇見什麼難事了?”索強見我沒有理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了我身邊,開口問了一句。
“讓我一個人呆會,行嗎?”感受到索強坐在我身邊,我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牴觸。
索強聽完我的話,先是一愣,隨後神情黯淡了下去:“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心裡還在怪我。”
“我心裡沒怪你。”
“你……”索強聞言一喜。
“因爲在我心裡,早已經沒有你這個人了,我的心裡能容下很多東西,但惟獨不能容忍叛徒。”沒等索強把話說完,我就面無表情繼續開口:“離我遠點。”
索強看着我,眼圈有些泛紅:“飛哥!”
“操!”看見索強依舊帶着不肯離開,我張嘴罵了一句,隨後起身就要走。
“哥!!”索強看見我起身,忽然大喊了一句,接着一下抓住了我的胳膊。
‘嘭!’
在索強抓住我胳膊的一瞬間,我猛然回身,對着他臉上,特別使勁的悶了一拳,因爲他腿腳不方便的緣故,所以身體後仰,一下子栽倒進了花壇裡面。
“艹你媽的!”我一拳將索強打倒之後,心裡的負面情緒頃刻爆發,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感覺特別的煩躁,兩步竄上花壇,對着索強的身上,特別用力的就開始踹了下去。
‘嘭!嘭!’
索強躺在花壇裡,身上沾滿了土,雙手抱頭,但卻強忍着疼痛,始終一聲沒吭,就那麼硬挺着。
“哎!你幹什麼呢!”
就在我這邊動手打索強的時候,宿舍樓那邊剛好出來了一個穿着保安制服的人,看見我在這邊動手打人,幾步跑到我這邊,伸手一拽我的衣服:“問你話呢,你憑什麼打人!”
“我去你媽的!”這時候我滿肚子都是火,反手對着這個保安臉上,又是一拳悶了過去,這個人被我打了一拳,連退了兩三步,隨後轉過身,看着剛剛從宿舍樓那裡出來的另幾個保安,猛地招了招手:“快過來,這邊有人鬧事!”
‘呼啦啦!’
其餘幾個保安聞言,紛紛開始邁步,等他們跑過來以後,五個人直接把我圍住了花壇邊上,捱打那個人也伸手指着我:“抓住他,報警!”
這個人說完話,他的幾個同事也全都向我撲了上來,而我這時候頭腦中特別空洞,就是想跟人打一架,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怒和積鬱,看見他們衝上來,我擡起手,又對着一個人的臉上猛然一拳,把這個人打的鼻血長流,
“小兔崽子!”一個保安看見我被人圍住以後還敢還手,掏出隨身的膠皮警棍,一棍子就打了過來,我向旁邊一側身,躲開這一棍子之後,對着他的側臉又是一拳,趁着他晃神的空當,抓住他攥着警棍的手腕,對着他的臉上,再次數拳掏了上去。
‘嘭!’
我這邊剛剛放倒一個人,就感覺後腰一陣巨力傳來,隨後被人踹的踉蹌了三四步,一轉身,又是一個人舉着棍子奔我打了過來,隨後我一彎腰,直接用頭頂住了這個人的胸口,他手裡的棍子也不斷的砸在我的後背上,這時候我都感覺不到疼了,推着這個人使勁往前衝了兩步,他腳下被地面的冰一滑,仰面倒在了地上,後腦着地以後,很快流了一大灘血。
推倒這個人以後,我用左手抓住另外一個人的前衣襟,右肘憤然向他臉上砸了過去。
‘咕咚!’
對方再次到下一人。
‘咣噹!’
我這邊打倒了兩三個人之後,不遠處的後廚那邊,房門被人一把推開,緊跟着能有七八個穿着廚師服的男子,全都拎着擀麪杖和炒菜勺子之類的東西,叫罵着向我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