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開車把我送到老馬診所後,很快,國豪也開車帶着趙淮陽過來了,不大一會,阿虎和楊濤也紛紛到場,他們幾人的衣服裡,都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刀還是槍,看來我這一出事,他們是真的着急了。
我在老馬那裡處理完傷口後,大家一起返回了公安局家屬樓的住所,二哥想了想,還覺得不安全,於是把所有人都聚到了一個房間裡,還拿出來僅有的一把手槍,讓大家輪流值夜,嚴防房鬼子的人回過來偷襲,看見他們緊張的樣子,我也沒辦法跟他們解釋,其實我不是被房鬼子的人偷襲的,所幸我身上有傷,也不用值夜,於是就蒙着被子,躺在了溫暖的被窩裡。
可是這一宿,我翻來覆去,始終合不上眼睛,我是真的擔心三葫蘆。
我真的不明白,爲什麼冷磊火燒首席的那個晚上,三葫蘆會忽然叛變,讓我們錯失了除掉房鬼子最有利的機會,我也想不明白,爲什麼之前跟我好到快穿一條褲子的他,忽然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變得讓我如此陌生,而且東哥和康哥爲什麼還要聯手除掉三葫蘆,我甚至不知道,三葫蘆打算搞到錢,然後重新聚攏一夥亡命徒,究竟是要對付誰。
我是個孤兒,三葫蘆也是個孤兒,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三葫蘆是一個比我還慘的孤兒,至少我還有奶奶,還有身邊這一羣對我很好的兄弟。
而三葫蘆,這個從原始森林走出來,已經三十好幾的漢子,他什麼都沒有,沒有家人,沒有朋友。
可能到了這一刻,在這個世界上,我真的是唯一一個,不求回報去關心三葫蘆的人了吧。
以前的時候,我一直認爲,像我們這種在一個城市幾乎觸頂的混子團伙,就已經挺兇悍的了,但直到最近,我接觸到了觀音那些人,還有白頭翁手下,以及三葫蘆身邊的那羣人,纔算真的知道了,什麼叫做天外有天,這些跟毒販子混在一起的人,根本就稱不上人了,簡直是一羣野獸,彷彿在他們的思維裡,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人情冷暖,有的只是爾虞我詐,在他們眼裡,殺個人,就像殺頭豬一樣,他們不僅拿別人的命不當命,甚至連自己的死活都不在乎,有時候我真的想不明白,像他們這種人,即使賺了再多的錢,真的有機會花嗎?還是像三葫蘆說的,他們不是不想停下來,而是停不下來了。
想起三葫蘆的事,我心裡越來越煩躁,死活睡不着,索性也就不睡了,坐起來點燃了一支菸,隨後穿上鞋,走到了窗口。
‘嘩啦!’
我拉開窗簾向外看了一眼,這時候已經凌晨三點多了,外面的街道一片漆黑,只有街邊的一個商網還亮着燈,仔細一看,竟然是柯達網絡,在這住了這麼久,我竟然都沒注意到,我們的房子竟然距離這個網吧這麼近,也沒想到,都這麼多年了,這個網吧還開着。
看見柯達網吧那個一點沒變的招牌,我莫名淚目。
四年前,我還是一個膽小無比的傻逼孩子,當時的我,跟冷磊一起在北洋洗浴當服務生,每天食不果腹,連肚子都填不飽,當時的我傻乎乎的,每天什麼都不想,也不像冷磊一樣,想要做個出人頭地的大混子,後來在一個夜裡,冷磊慫恿我去向秦鈺表白,因爲去創維接秦鈺,我還差點被明軍那夥人堵在創維給揍了,雖然那天秦鈺幫我解了圍,也是那個夜裡,秦鈺拿走了我的初吻。
當年,作爲我做好的兄弟,慫恿我去跟秦鈺表白的冷磊,如今對我恨之入骨,最大的心願,竟然是殺了我。
還記得那天夜裡,我坐在那個破舊的三輪蹦蹦裡,信誓旦旦的對秦鈺說:“哪怕我成家立業,哪怕我年逾古稀,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女人。”
因爲秦鈺,我成爲了一名混子,而且成爲了一名混的還比較不錯的混子,可是,我竟然記不起秦鈺的樣子了。
同樣是那天夜裡,我成功離開了創維,但最終還是被野狼的人堵在了柯達,跟我一起的,還有張琳。
從秦鈺想到張琳,我的心情越來越煩躁,我是個王八蛋,但張琳絕對是個傻蛋,一次一次的被我傷害,又一次一次的回到我身邊,然後遍體鱗傷,這下好了,最後終於帶着恨離開了我,挺好的一個姑娘,硬生生的被我傷成了百毒不侵。
還有高蕾,也不知道高蕾怎麼樣了,以她的性格,能跟我失去聯繫,肯定是處了新的男朋友,也好,沒有新人,哪能忘卻舊人。
一眨眼這麼多年過去,也好久沒見到王芯蕊了。
我站在窗臺邊,嘬着煙,不知道是因爲完善縫合傷口的時候,打局麻傷到了腦子,還是他媽的因爲三葫蘆的事攪亂了心神,莫名其妙的跟自己堵着氣。
可能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吧,那些跟我產生過交集的女孩們,一個有好下場的都沒有,除了知道小妍在廟裡出家之外,其餘的人,我竟然一個也找不到了。
四年時間,我從那個幫別人遞拖鞋,買避孕套的小服務生,變成了盛東韓飛,變成了那個小混子如果認識了我,也能在酒桌上跟別人吹吹牛B的名字,變成了就連狡猾如張宗亮,也要低聲下氣想要跟我合作的角色。
作爲一個二十二歲的小混子,我得到了太多太多別人想要得到,而得不到的東西,作爲一個二十二歲的小混子,我已經得到了很多混子混到三十來歲,都沒混出來的人生,在他們眼裡,我們這羣跟在甘楚東身邊的人,都是踩了天大一泡狗屎的幸運兒。
所有人都覺得我過的很好,我不愁錢花,不愁姑娘,想喝酒就能喝酒,有很多朋友,可以跟任何姑娘摩擦出任何曖昧關係,但是隻有我自己清楚,我的生活,究竟有多糟糕。
我坐在窗臺上,出神的想着這幾年的種種過往,一直到天邊露出白芒,柯達的霓虹熄滅。
過往也許很美,也許很悲傷,但它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所能做的,只有讓今天的自己,不在下一個四年後回想今天的時候,留下更多遺憾。
……
有了我被人襲擊一次的事情後,所有人都減少了出門的頻率,大家每天在房間裡吃喝拉撒睡,感覺比蹲監獄還沒意思,而東哥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次都沒來看過我們,二哥他們都篤定的認爲,東哥是在研究怎麼對付房鬼子,只有我自己清楚,東哥根本就是在到處借錢呢,不過我真的不認爲,以盛東現在的實力,東哥能有本事湊出那麼多錢來。
不知不覺間,我們在房間裡,已經憋了小半個月。
這天早上,我一覺睡醒,剛從房間裡走出去,就發現史一剛和安童蹲在門口,正在‘咣!咣!’的敲自己的房門,看起來氣急敗壞的。
“哎,你倆一大早上的,在這折騰什麼呢?還讓不讓別人休息了?!”看見他們倆不斷砸門,我皺了下眉:“怎麼了,是不是把鑰匙鎖在裡面了?”
“哎呀,你別管了!”安童不耐煩的說了我一句,隨後繼續砸門:“趙淮陽,你這個王八蛋,你給我滾出來!”
“你們別吵,馬上就完事了!”房間內,趙淮陽喘着粗氣迴應道。
“趙淮陽,我他媽艹你大爺!”安童聽見趙淮陽的喘息聲,一下就急眼了:“你他媽的連兄弟媳婦都睡,你還是不是人!”
“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看見安童對着房門連踢帶踹的樣子,我向史一剛問道。
“別提了,這事是我大意了。”史一剛無奈的搖了搖頭:“今天早上,我們倆正睡覺呢,趙淮陽就拎着個破水桶進房間了,說要幫我們倆收拾房間,本來我倆還沒睡醒呢,但是我一想,趙淮陽難得這麼勤快,就叫安童起牀了,結果我們倆剛一出門,趙淮陽就把門關上了,開始我們倆還沒覺得怎麼樣,可是坐了幾分鐘以後,安童越想越不對勁,因爲他媳婦還在房間裡呢。”
“你說的,是那個充氣娃娃啊?”我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嗯,對唄!”史一剛點了點頭:“安童想起這件事以後,連忙去開門,但是門被趙淮陽反鎖了,唉……也不知道趙淮陽在裡面,到底怎麼蹂躪安童的女朋友呢。”
“趙淮陽,你他媽的把我媳婦還給我!”安童聽完史一剛的話,又像瘋了一樣,連砸門的頻率都快了許多。
“哎呀,你別鬧了,這時候別人都還沒起牀呢,你還讓不讓別人休息。”聽說安童因爲這麼點小事砸門,我有些無語:“一個娃娃而已,趙淮陽也弄不壞,你着什麼急。”
“啊~啊~好大!”
我說話的時候,房間內適時傳出了娃娃的吶喊聲。
“艹他媽的,我媳婦直到現在,都沒說過我好大!”安童聽見房間內的聲音,眼神裡充滿了絕望:“槍呢!槍在誰手裡呢!我他媽崩死這對大破鞋!”
“哎呀,你媳婦也不會反抗,你崩她幹啥!”史一剛很實在的跟着勸了一句。